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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佩里夫人

  • 龍葉谷
  • 第三交響樂
  • 4049字
  • 2020-10-23 23:31:35

日本幕末的街道往往都是很窄的,勉強可以并排通過兩架馬車。幾十個人圍在陶器店門口,整個街道基本就水泄不通了,滿滿的全是人。只見人群騷動了,混亂之后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原因是石真極出手了。

石真極看不得不平事,親眼見到一位老人被武士毫無理由的毆打,頓時怒火中燒。這石真極沖向剛剛腳蹬原野大叔的浪人,飛起一腳掃向他的肩頭。這一腿起的極高,到達最高處后又向下砸過來,這一招叫惡蛟翻海,形似一條兇猛的鯊魚從海面上高高躍起又扎入海中,這是中國北腿法中“海將軍腿”的一招。只聽得“咔吧”一聲,那浪人的肩胛骨連同鎖骨被擊的粉碎。

“拳是兩扇門,全憑腳打人”,是中國北腿法的特點,北腿法大開大格,原本不適宜在空間狹小處使用。但石真極怨恨這些家伙無端起腳傷人,就偏偏要用腿法還治回去。這一套海將軍腿他盡數(shù)施展開來,只聽得人群之中不斷發(fā)出痛苦的哀嚎之聲和骨頭被擊碎的聲音。

“都閃開!我來!”石川四馬見到手下們都東倒西歪,臉上很有些掛不住,于是手持短槍向石真極撲過來。

“罪魁禍首!不用說,也跑不了你!”石真極的火氣正盛,聽見石川四馬的挑釁,馬上向石川迎了過去。

石川見過了石真極的身手,深知此人厲害,于是不敢怠慢,一槍直刺向石真極的下腹部。如果把人的形狀看做一個幾何圖形,下腹則是這個圖形的正中央,人的一切動作的啟動點都來源于中央的髖關(guān)節(jié),所以下腹這個位置是最難躲避敵人攻擊的,一般只能格擋。他尋思這一槍刺過來,石真極是絕然無法躲避的,而石真極手中又沒有拿武器,格擋也會十分勉強,所以縱使不敗,也必讓他十分狼狽。只見石真極突然向后翻去,整個人好像要平躺下一般,這么一來便躲開了石川的短槍。就在落地的一瞬間,石真極雙手撐在了地上。緊接著以雙手為支點,雙腿向前蹬了出去。這一招叫雙龍出海,專門用來攻擊手持兵器敵人的下盤。只聽得骨骼爆碎之聲,石川四馬的兩個膝蓋骨被踢碎了。

石川慘敗,石川組的眾浪人頓時嚇的魂飛魄散,紛紛扔下刀劍便要逃走。

“不許跑!”石真極大吼道。這一聲吼勝過晴空霹靂,震的在場所有人頭暈?zāi)垦!⒍ど邸T瓉硎鏄O的這一聲吼融入了他深厚的內(nèi)功,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雷霆獅子吼。石川組的浪人,包括典子和偷偷躲在街道角落里看熱鬧的一些居民,全都面色痛苦的捂住了雙耳。

石川組全員,要么被石真極打的不能走,要么被他的吼聲嚇的不敢走,全都老老實實的待在了原地。

“學(xué)武之人,為的是行俠仗義、保家衛(wèi)國!”石真極義正言辭的對石川組訓(xùn)斥道:“而你們呢?反而恃強凌弱、持技逞強!你們都號稱自己是武士,看看你們自己卑劣的行徑,配得上‘武士’二字嗎?”

石真極接著說道:“你們很喜歡欺負人是不是?好!今天我也學(xué)一回你們!欺負你們一次!讓你們嘗嘗被欺凌的滋味!”

石真極提高嗓門,對石川組眾人喝到:“你們所有人都在這里給我跪著,跪三天三夜。不許說話,不許亂動!若有說話亂動的,我就打折你們手腳,若敢有逃跑的,我就把你們石川組所有的人統(tǒng)統(tǒng)殺光!”

“聽明白了沒有?”這一聲,石真極又再使出了獅吼功。

石川組眾人頓覺心膽具顫,嚇得紛紛跪下,一動也不敢動了。

石真極制服了石川組,趕忙跑過去查看原野大叔的傷情。原野大叔斷了兩根肋骨,但沒有傷及心肺,倒還沒有生命危險。石真極和典子小心翼翼的把原野大叔抬進了房間后,便讓典子照顧原野大叔,自己則忙著去請大夫,沒有再理會門外跪著的那群人。

安田陶器店斜對面不遠處的街口,就是一家醫(yī)館,名字叫佩里病院。與街面上的其他房屋顯著不同,這家醫(yī)館是西洋式建筑。雖然不大,但房屋架構(gòu)厚實墩壯,透露出與眾不同的氣派。

石真極剛一邁步走進醫(yī)館,就被幾個醫(yī)館的助手圍住了,原因是他們透過窗戶全程目睹了剛剛石真極的英武神勇。

“噢!是你啊!剛剛制服石川組的高手大人!”

“這位高手大人真是武藝高強啊!”

“我弟弟上次被石川組打了,現(xiàn)在還沒完全復(fù)原!大人您幫我們出了一口惡氣呢!”

石真極忙著請大夫,顧不上閑聊,只應(yīng)付了句:“謝謝各位抬舉了,請問哪位是大夫啊?”

“是給剛剛被打的老者治傷吧。”一個女人的聲音操著生硬的日語說道:“我都準備好了,咱們這就去吧。”

石真極循著聲音望去,只見房間的樓梯口上站著一個成熟美麗的洋女人。這女人不到四十歲的樣子,沒有扎歐洲女人的發(fā)髻,而是讓一頭棕紅色的卷發(fā)自然披散開來,只是在鬢角處帶了發(fā)卡,使得整個鵝蛋形的臉看起來圓潤而又立體。棕色的眉毛微微上揚,一雙湛藍色的大眼睛毛茸茸的,眼睛外側(cè)有幾條極難發(fā)現(xiàn)的魚尾紋,仿佛訴說著這個成熟女人豐富的人生經(jīng)歷。高挺的鼻子下面是猩紅色的嘴唇,飽滿圓潤的好像氣球一般。她已經(jīng)穿好了行醫(yī)的裝束——一件灰色的長袍。

石真極見過不少洋人,但像這個女人這么美麗的,還真是極少。石真極心中一顫,面色便紅了:“哦,您……您就是醫(yī)生吧,沒想到是外國醫(yī)生呢!額……那……那我們這就過去?”

成熟女人與年輕女人就是不同,石真極這會兒的心理變化仿佛都被這女人看的真真切切。

“呵呵!”洋女人笑起來,好像剛剛獲得了某種勝利一樣:“那快走吧,病人可是不能等的。”

這位大夫就是佩里病院的負責(zé)人——凱特.佩里。佩里這個名字,對于幕末的日本人而言是非常熟悉的。迫使日本開國的“黑船事件”的那位黑船船長,就叫佩里,全名馬休.卡爾布萊斯.佩里。而這位凱特.佩里,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船長的遺孀。這位美麗的女醫(yī)生,不知道什么原因嫁給了比自己年長三十歲的佩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丈夫死后選擇繼續(xù)留在日本。

佩里夫人的醫(yī)術(shù)令人叫絕,簡單的處理后,原野大叔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忙前忙后照顧自己的典子,原野大叔“哇”的一聲,竟然哭了起來:“對不起啊,典子,對不起啊!都怪我!”

“別激動啊原野大叔,您這是為什么啊?”典子詫異的說道。

“這都怪我,都怪我啊!都怪我把你家有瓷瓶的事情透露給了石川組。”

這原野大叔與典子的父親是至交,二人自小相識,所以對安田家的事情,原野大叔是全都知道的。至于瓷罐,原野知道是安田家的傳家寶,也就不曾對人提起過。后來石川組的勢力興起后,整日里對生意還不錯的原野雜貨鋪敲詐勒索。原野一個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即不敢反抗也沒能力反抗,只有乖乖交錢。這一日石川組又來勒索原野,已被敲詐干凈的原野實在再也拿不出錢來了,就請求他們?nèi)e店。石川組大怒,說原野雜貨店的生意好,若他家沒有錢,別家怎么可能有?原野被逼的急了,就說了一句:別的店里有傳家寶的,我這里確實什么錢也沒有了。沒想到這一句話,惹出事端來。石川組的人便逼問老原野到底誰家有傳家寶。這幫流氓各個心狠手辣,逼問人的手法歹毒的很,原野大叔實在招架不住,就吐露了安田家有瓷罐的秘密。只不過原野大叔對這瓷罐真正的價值也不甚了解,所以石川組只當(dāng)它是一般的寶貝而已。

原野大叔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隨即又抱頭痛哭,哭的像個孩子,怎么也停不下來。

“原野大叔,不要哭了啊。”看著原野哭的那么傷心,典子的眼圈竟也有些紅了:“這不怪你的,你一個老人家,也沒有其他辦法呀。”

“不要哭了,現(xiàn)在事情不都解決了嗎?”佩里夫人也說道:“你現(xiàn)在身上有傷,不能那么激動。”

石真極對佩里夫人說:“感謝您,夫人,這診費是多少呢?”

“不用了。”佩里夫人笑道:“我不但不收取你的診費,而且這位原野大叔后續(xù)的治療康復(fù)等一切通通免費!”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典子擦拭了一下眼角,說道:“診療費用我們一定要付的。”

“聽我把話說完,”佩里夫人繼續(xù)說道:“不光他免費,以后如果你們需要去我的醫(yī)館,也通通免費,包括你們的家人、朋友等,也都免費。”

“但是”,佩里夫人提高了音調(diào)說道:“這位先生,必須得住在我那里。”

“哎?這是為什么?”石真極和典子異口同聲的問道。

“給我當(dāng)保鏢啊!”佩里夫人直愣愣的盯著石真極,眼睛里面好像有黑洞一般,能把人的魂魄吸進去。

“可是我已經(jīng)雇傭了真極君,”典子急忙說道:“怎么能有時間再給您當(dāng)保鏢呢?”

“我會出高價的,一個月一兩金幣怎么樣?”

石真極在陶器店的工錢是一個月一千文錢,這已經(jīng)算很高了。而在幕末,一兩金幣相當(dāng)于五千文錢。也就是說,佩里夫人開出的價格是典子的五倍。

典子憋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因為她沒有能力一個月支付一兩金幣給石真極。

“您為什么需要保鏢呢?”石真極并沒有表態(tài),反而問起了她需要人保護的原因。

“最近這段時間,出了一伙叫做‘尊攘派’的武士集團,他們似乎總是喜歡針對我們這些外國人,已經(jīng)發(fā)生了好幾起外國商人和商船被襲擊的事件了。你們不知道的嗎?”

尊攘派,就是尊皇攘夷派。是日本幕末時期非常有名的一派政治勢力。日本被迫開國是1853年的“黑船事件”,這與中國的鴉片戰(zhàn)爭作用差不多,從那以后,西方勢力即大規(guī)模的入侵日本。顧名思義,尊皇攘夷派的政治主張是扶持天皇而打擊外國勢力。他們經(jīng)常打著“天誅”的名義刺殺在日本的外國人和勾結(jié)外國勢力的日本人。佩里夫人是“黑船事件”主角馬休.佩里的遺孀,感到尊攘派的威脅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石真極來到日本不久,對日本的各派政治勢力不甚了解,但典子是知道的。所以她無法反駁佩里夫人。

“可是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典子老板,幫她守護她的家傳寶了。”石真極為難的說道:“雖然石川組被制服了,但她有寶貝的消息也已經(jīng)傳開了。我想,現(xiàn)在這亂世道,這寶貝和典子老板本人的人身安全,都需要保護的。”

聽到石真極這么說,典子緋紅的臉上難掩微笑。她高興石真極沒有因為高額的報酬就離自己而去,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敬仰。

“那怎么辦?我隨時有可能遇刺身亡啊!”佩里女士有些著急了:“我們雖然住的近,但萬一有危險,這位先生終究是不能及時趕到的。”

眾人均感為難,沉默了一會兒后,佩里夫人說道:“要不這樣吧,我住進來。報酬不變。”

“額……這,這個……這個我做不了主。”石真極說著,望向典子。

“只能這樣了,”典子說道:“佩里夫人確實有難處,我們不好袖手旁觀。就住在我們這里吧。”

得到答復(fù)后,佩里夫人很是高興,她安排助手把原野大叔抬回到自己的醫(yī)館好生照顧,然后便簡單收拾了一下,帶著行李搬進了安田陶器店。臨走的時候,她交代給自己的助手,說如果有棘手的病人,就讓他直接到斜對面的陶器店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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