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誘綁吳志庸
- 亂世劫情
- 霜冷清秋
- 2577字
- 2020-10-23 16:28:58
兄弟三人下了車,剛剛別過房惟仁。轉(zhuǎn)身,嘉貴就冷笑著說道:
“吳志庸,吳大老爺,恭喜你鴻運當(dāng)頭了!”
“你的意思,咱就弄他?”程府問。
“對,他就是咱哥兒仨步入江湖的首票。哈哈哈!”
…………
看著缺胳膊斷腿的家丁,再瞧瞧地上躺的幾條死狗,吳志庸的肺管子都要氣炸了。大江大浪他都能化險為夷。沒成想今天,卻在自家門口的一條小陰溝里翻了船。
他先是大罵管家吳四一通。要他帶上人,秘密查找那三個小混蛋的行蹤。一旦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務(wù)必把人抓回來。他要私設(shè)刑堂,親手收拾他們。
吳四的叫驢嗓兒,早就自覺調(diào)低了八度。低聲下氣陪著笑臉,搜腸刮肚地,把能想到的拜年話都說盡了。臨了,又保證三天內(nèi)查到那仨人的下落,把人一個不差的地交回來。這才勉強看到吳志庸點了點頭,算是原諒了他這次的過失。
他抹了一把腦門子的冷汗,像得了大赦似的。剛要轉(zhuǎn)身離開,卻又被叫住了:
“還有,你這就帶人去康友財家,把那小娘們給我抓來!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我怎么馴服這匹小母馬?!?
吳四忙應(yīng)了出去。他這才覺得心里好過了許多。
讓這些人氣的,他連每天必修的房中課,“蜻蜓戲小荷”都沒興致了。
丫頭小月端著洗腳水進來了。見他臉色黯淡,知道他在為白天的事光火。她陪著十二分小心,低頭伺候著他洗腳。動作極盡輕柔,大氣兒都不敢吐一口。
吳志庸面沉似水,想起她出的餿主意就窩火。瞧她不說話,用腳尖挑起她的下巴,故意找茬兒:
“怎么不說話,平日那擠眉弄眼的騷樣哪去了?”見對方依舊無語,他氣更大了?!笆遣皇俏倚睦锏胗浤惚砩阕焐险f幫我,心里卻老大不痛快?。俊?
小月低頭咬著嘴唇,眼淚圍著眼圈轉(zhuǎn)。
吳志庸步步緊逼,不依不饒:“你不是做夢都想做六姨太嗎,就這副德性?來,給老爺笑一個……笑一個你聽見沒有?真他媽掃興,拿一張哭喪的寡婦臉,給你爺看!”說著話,抬起一腳,連腳盆帶小月一起踢翻在地。
正巧管家吳四進來了,一看這陣勢,呵斥小月:
“這是怎么回事兒?怎么不小心伺候著。還不快起來擦地!”
小月爬起來,哭著跑了出去。
“老爺,沒人。屋里邊漆黑一片?!彼騾侵居够貓蟆?
“小娘們,看你能跑出我的手心不。有種,你就別再回下馬莊?!彼藓薜亓R道。
…………
每年重陽節(jié)這天,都是回風(fēng)鎮(zhèn)異常熱鬧的日子。一年一度的登高花會,將在這天熱熱鬧鬧地舉行。地點就在青峰山,碧云寺門前空場上。
家家戶戶都會在這一天舉家出游,拾階登高而上,爬到半山腰的寺廟。先進香許愿,再賞菊看戲觀花會。
寺廟門前的空場上,高搭戲臺。唱戲的,說書的,演皮影的,拉洋片的,讓人目不暇接。
再加上高蹺會、小車會、大頭會、地秧歌、中幡等各色花會齊來捧場。瞧得人那叫一個過癮。
所以,回風(fēng)鎮(zhèn)的重陽節(jié)像過年。孩子們早早就在掰著指頭數(shù)日子。
接連落下兩場秋雨之后,金燦燦的秋色和重陽節(jié)一起來了。
這天一大早,吳家上下就開始忙碌,院內(nèi)設(shè)了個花壇,擺滿各色盛開的菊花。吳志庸率眾夫人給母親行禮,并親自摘一朵碩大的菊花,戴在母親鬢上,祝她老人家福壽綿長。
吳老夫人保養(yǎng)得鶴發(fā)童顏,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看不到一條皺紋。
大門外,早有車馬和幾乘小轎伺候著。用罷早飯,吳家人眾星捧月一般,擁著吳老夫人上了小轎,直奔青峰山而來。
一路上,吳志庸似乎興致很高,放棄坐轎子,在幾房姨太太陪同下徒步上山。他手拄一根紫檀木杖,累得氣喘吁吁??磥硪挂剐蕖膀唑腰c小荷”,把玩女人們的三寸金蓮,是練不出好身板的。
姨太太們爭著給他打傘遮太陽,又是擦汗,又是遞茶。哪房動作慢了,沒搶上給老爺獻勤兒,就會撅著嘴,老大的不爽。拿眼狠狠地剜上搶先的妖精兩眼。
日上三竿,終于登上碧云寺。稍事歇息,吳志庸陪老娘進碧云寺,到大雄寶殿給三世佛祖進了香。又豪擲千金,給寺院捐了九百九十九塊大洋的功德錢,寓意迎合“九九”重陽,功德無量。
他知道老娘最愛聽落子戲,特意從唐山定了個戲班子,在重陽節(jié)這天為母親唱包場。遠道而來的戲班人馬,已恭候多時。外面等看蹭戲的眾鄉(xiāng)親,也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就等吳家人來了開戲。
吳老夫人被兒孫們簇擁著,款款落座。班主親率一干人,在臺上給老太太請安行禮,一來討賞;二來讓老太太看扮相,挑角。
吳老太一句“賞”,吳志庸把封好的紅包,挨個發(fā)給臺上眾人。
輪到名角筱月花的時候,他趁機在對方香軟的酥手上,使勁揉捏了一把。還嫌不夠,又輕佻地在手心撓了兩下。貼著她的粉臉笑道:
“晚上回家,爺要聽《人面桃花》?!?
筱月花會意,拿帕子掩了口,抿嘴兒嫵媚地笑了。
吳老太太挑了一生一旦,其他角色讓班主隨便定。其中那個旦角,就是筱月花,在當(dāng)?shù)丶t極一時,是吳老夫人點名要的。
接過班主呈上來的戲單子,她先點了《占花魁》的“獨占”一折。
演出開始。但見花魁王美娘,身著大紅嫁衣,云鬢高綰,扮相喜氣洋洋的。
她一心向往嶄新的未來,向媽媽和眾姐妹表明,自己閱盡紅塵,早已厭倦了燈紅酒綠的賣笑生活。決意洗盡鉛華,自贖己身,從良賣油郎秦重的無悔心志。
臺上的筱月花,扮相清麗華美,無絲毫青樓女的風(fēng)塵氣。一句“眾位姐妹莫要心酸,細聽愚妹說的端?!蓖现藻仆褶D(zhuǎn)的唱腔,韻味十足,情真意切,將花魁的肺腑之言娓娓道出。
吳老夫人連連贊好,一個勁叫賞。旁邊早有貼身伺候的丫鬟,將大洋雪片似地撒到臺上。
吳志庸陪著母親看了一出《占花魁》,便想到四處逛逛,看看花會演出。幾個姨太太爭著要陪他,都被一一呵止了,只帶了兩名貼身護衛(wèi)。
這老色鬼看花會是假,看人是真。借機一覽回風(fēng)鎮(zhèn)眾芳,“摟草打兔子”,捎帶手覓點野食吃。
打眼一望,地秧歌那處吹吹打打,又唱又跳,圍觀的人不少。他便摸著肥臉,湊了過去。兩個護衛(wèi)要為他開道,攆開眾人。被他擋住,站在后面看著人群里的動靜。倆家丁交換了一下眼神兒,頓時明白了老爺?shù)挠靡狻R膊欢嘌裕辉谂造o靜守著。
吳志庸打量了一會兒,眼神兒很快就被一個美婦窈窕的背影黏住了。
女人看上去二十出頭,烏黑的秀發(fā),在腦后綰了個蓬松的發(fā)髻,斜插一朵金燦燦的菊花。上身一件緊窄的粉紅小襖,勾勒出細細的腰身。下面一條天藍色緞面夾裙,長及雙踝。
顯然被扭秧歌的小丑吸引了。那是個扮成老嫗的大男人。頭上梳個小纂,戴頂栽絨黑帽子。臉上涂著厚厚的油彩,叼著一根大煙袋,大嘴岔兒紅的像剛吃過死孩子。打著綁腿的勉襠褲下面,露出來的,可不是誘人的三寸金蓮,而是足有一尺來長的大腳片。
他隨著鑼鼓點夸張地扭著,逗得女人手拿帕子,不時掩嘴,笑得花枝亂顫。隱約可見秀美渾圓的雙臀,隨笑聲抖動,一挺一翹地。
后面的吳志庸,看得心里像有窩螞蟻在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