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張景岳
- 我,朱由檢,只想躺平當王爺
- 陳道儒
- 2365字
- 2025-06-19 08:20:00
今夜不算很熱,甚至有些微涼。
朱由檢聽了孫承宗的話,不甚理解。
“孫大人,不知您為何說魏忠賢離京是錯的?”唐紹堯也頗為疑惑,雖然他跟魏忠賢有些牽扯,但信王讓魏忠賢離京不待在京城不是好事嗎。
孫承宗淡淡地說:“魏忠賢此人陰狠狡詐,然少謀寡智,不足為慮。其真正依仗的多是閹黨成員。”
“有魏忠賢鎮著,底下的閹黨成員起碼行事不會太過張揚。”
“孫師多慮了吧,即便魏忠賢不在,那幫人貪生怕死又群龍無首,如何影響朝局?”朱由檢覺得孫承宗有些夸大其詞了。
孫承宗反問:“貪生怕死之徒,在明知必死且無任何常規手段可以反抗的時候,是否會更加極端呢?”
“需知這類人本就極端,一旦被逼急了,狗急跳墻的事也時有發生。”
朱由檢終于收斂一些,面色肅然,“孫師放心,孤離京前已提醒皇兄多加防范。”
孫承宗點點頭,以天啟的手段來看,這點事雖說麻煩,卻并非不好處理。
接著又說起下午朱由檢拋出來的問題,“殿下入城時說的問題,老臣想了想,其實可以讓唐縣令來回答。”
“哦?請唐縣令賜教。”
唐紹堯先是謙讓一下,“賜教不敢當,卑職便把本縣的情況同殿下說一說。”
然后說起高陽縣的情況,“本縣魚鱗冊登記人口約三萬三千余。”
“實際,大約十萬余。”
朱由檢知道明朝土地兼并,縉紳隱密人口不算新鮮事,他只是想確認孫承宗會不會說出來。
仍是有些意外地問:“為何會相差這么多?”
唐紹堯:“殿下,這還是高陽縣不算強縣,江南那邊差距更多。”
給信王上一下眼藥,然后接著說:“國朝優待士人,只要中了秀才,朝廷免稅80畝,舉人是400畝,進士則是2000畝。”
“所以唐縣令的意思是說,一些百姓會寄在有功名的士子名下,享受免稅的政策?”朱由檢明知故問。
“殿下所言不差,如世廟時,徐階在老家兼并田地多達數萬畝甚至十數萬,便是此理。”唐紹堯說起徐階并無半分尊敬,他本就是正直清廉的官員,對徐階這種自詡清流卻在家鄉搞非法收入的高官非常不屑。
孫承宗接過話,“所以老臣才說需要私下詳談,此事在大明的士紳人盡皆知,若冒然說出來,對殿下影響不好。”
“改不了嗎?”朱由檢囔囔道。
唐紹堯笑了,只是這個笑容還是透漏著不屑,“張璁,高拱,張太岳均有所變革,最終皆人亡政息,此事確如登天之難。”
還是那句話,朝中各種勢力各種傾軋,就像張居正,他死了沒多久,倒張熱潮便掀起來,摧枯拉朽一點都不帶留的。
這句話就有點意味不明了,朱由檢眼神忽明忽閃,孫承宗和唐紹堯能給他解釋一下人口的事可能有點吃驚,但還能解釋。
現在自己一句‘改不了嗎’,唐紹堯就把人亡政息都說出來了。
朱由檢很快明悟,看來唐紹堯很可能是東林黨人,即便不是,所以孫承宗帶他過來是東林黨要試探自己?亦或是接近自己?
“朝政的事孤不是很懂,孤只知道,能讓百姓吃飽穿暖才是好官。”朱由檢拒絕了他們的試探或者別的意思。
孫承宗不動聲色,瞥了一眼有些尷尬的唐紹堯,心底好笑,便出言緩和一下,轉移話題說回了賑災的事。
。。。
浙江紹興山陰縣。
張府。
張景岳家境富裕,張家在山陰縣算得上大戶了,祖上世襲紹興衛指揮使,食祿千戶。
其父張壽峰是定西侯蔣貴門客,素曉醫理,張景岳自小從父習醫,成就斐然。
經過通報,聽說是京城來的貴客,張壽峰親自帶兒子出來迎接,方舟父子被請進府內。
將人迎進前廳,落座看茶便聊了起來。
張壽峰雖已老邁,但一雙眼睛卻是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方舟父子均身懷武藝,觀察他們的言行舉止,也隱約猜出方正化應該是個太監。
正聊到李中梓寫了一封藥方,方舟拿了出來,請張壽峰父子評價。
“此方用藥合理,偏向溫補,深合我意。”張景岳看完眼前一亮,他用藥也講究慎用寒涼和攻伐方藥,此方和他平時用藥雖然略有不同,但參考價值很大。
“可惜李先生體弱多病,我父子也不好邀請他前往北直。”方舟借故嘆息。
張壽峰父子對視一眼,還是張壽峰開口,“不知是哪位貴人有恙,據老夫所知,北方亦有不少名醫,竟無一人能醫乎?”
方正化起身誠懇道:“我父子也是受貴人所托,至于其中緣由,屬實不知。”
說完還深深一揖,“還請兩位先生親往京城,無論能否醫治,托我父子之貴人定保兩位先生無恙。”
然后拿出布袋子包著的金牌,雙手捧著遞給張壽峰。
同時說了一下大概的癥狀。
畢竟說是貴人,但給貴人看病大多是風險大于收益,這也是很多大夫不愿去做御醫的原因。
張壽峰父子也是去過京城的,張景岳還參過軍,見識自然是有的。
兩人打開一看,眼中俱是驚詫。
張壽峰人老成精,他總算知道為什么李中梓會說自己體弱多病了,看來李中梓早已看出此子太監的身份,在他拿出無法讓人抗拒之物前便婉拒了。
因為金牌拿出來,就容不得拒絕了。
“敢問兩位,是哪位貴人?”這是張壽峰第二次問。
方舟父子對視一眼,方正化回答道:“是朝中大官,名字暫不可說。”
言下之意,不答應的話,就沒必要知道了。
張壽峰沉吟起來,金牌明顯是御賜之物,能得當今圣上器重的官員可不多。
況且他說的是大官,又不是宦官,看來不是閹黨一派的人。
想想也是,如果是閹黨一派的人,哪里需要大費周章從北直跑來浙江請大夫呢。
張景岳見父親還在思慮,便起身道:“兩位貴客,家父年邁,不堪遠行,便由在下隨兩位同往吧。”
方正化欣然應下,朱由檢要的人是張景岳,張壽峰能去自然錦上添花,去不了也不能強人所難。
雙方談妥,約定明日出發后,方舟父子便告退了。
前廳,張壽峰父子送客出門后回來落座。
“兒啊,此行未卜,然金牌一出,我張家無法拒絕,還要多加小心才是。”
張景岳年輕時同父親游歷北方各地,又參軍打過仗,見識不凡,加之性格豪邁,雖然有風險,但試一試的勇氣還是有的。
“父親寬心,兒會顧好自己。”
張壽峰眼神復雜,“此間并無外人,老夫有些猜測可與你說,患病的恐怕是陛下。”
“嗯?”張景岳站起,“父親可有依據?”
“我張家世襲紹興衛,有些消息還是能知道的,陛下自天啟四年落水后,龍體一直斷斷續續不見好。”
“這。”張景岳一時語塞,事關皇帝,十分就有九分的不簡單了。
“不過金牌已出,卻是不得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