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高陽
- 我,朱由檢,只想躺平當王爺
- 陳道儒
- 2394字
- 2025-06-18 17:20:00
高陽城。
經過五個時辰的趕路,途中朱由檢也沒再停留,除了中午休息外,幾乎全程趕路。
終于在酉時中趕到了高陽。
高陽城西外五里,孫承宗和高陽縣衙的官員在此等候信王。
高陽縣令唐紹堯,是個比較正直清廉的官員。
天啟二年進士,四年知高陽令,上任后發現高陽城建有魏忠賢的生祠,每日奏樂供食。
唐紹堯下令禁止,加上又有冉世魁與叔父冉潤爭奪已故司禮監太監冉澄的家產這等狗屁倒灶的事,唐紹堯直接下令將冉澄的家產充公,充作軍餉。
冉世魁重金賄賂魏忠賢,所以這兩件事都遭到魏忠賢的記恨,便以‘擅拘冉太監侄序班冉世魁欲籍沒其產以充餉’為罪名,將其逮捕入獄。
搞笑的事來了,唐紹堯在獄中不僅毫無畏懼,還寫了一本彈奏,將魏忠賢罵了個狗血淋頭,魏忠賢惱羞成怒,欲下令將其置之死地。
然后內閣李國普將唐紹堯救了出來。
魏忠賢見殺他不成,又以污告治罪,罰他三萬金(即三萬兩白銀),唐紹堯自然沒有錢,只能坐牢。沒坐幾天,天啟又暗示李國普將其救了出來,操作一番后官復原職。(史實:唐紹堯坐了三年牢直到崇禎即位后才平反。)
孫承宗默默等著,心里想著魏忠賢和唐紹堯這對冤家就要見面,也是感到有趣。
很快,信王的隊伍就出現在視野中。
這時候隊伍的速度已經放慢,同時擺出了王命旗牌等物件,代表這是欽差,閑雜人等勿靠近。
到了近前十余步,朱由檢和閻應元下馬走了過來。
“臣,孫承宗領高陽縣官員,恭迎欽差。”
“孫師免禮。”朱由檢快步上前扶住這位大臣。
眾人客套一番,隨后一同進城。
因為要迎接欽差,所以城門內外不遠處也聚集了一些要出入的百姓與商販。
朱由檢入城后看到不少商販架著板車等待出城,運了很多貨物,看起來似乎是糧食。
不過此時不好詢問,只好按耐住疑惑。
朱由檢和孫承宗兩人騎馬在前頭。
剛剛沒見到魏忠賢,孫承宗不免疑惑,“殿下,魏公公沒有隨殿下一同前來嗎?”
“呵呵,他昨天趕了一天的路,孤特準他今天慢些,估計明日才到了。”
孫承宗會心一笑,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
這一路走來,保定府平原,田野阡陌,無數百姓在泥土地中忙活。
想到一路上的見聞,朱由檢不由好奇,“孫師,孤有一事很是疑惑。”
孫承宗輕輕挺了下腰桿,“殿下請講。”
“孤一路走來,發現保定府棉田長勢喜人,想來保定的紡織很發達吧。”
孫承宗還以為要問軍政之類的,不過這個問題也可以展開說說,“是的,如高陽這邊的土布便很受百姓青睞。”
“北邊不如南邊水網密布,一半的田用來種棉花,是否會影響糧食產量?”朱由檢又接著問,這是因為從京城走來,大多數糧田都會有一小塊地種了棉花。
“殿下,我朝開國后,太祖曾下令推廣棉花種植,詔曰,民有田五畝至十畝,須有半畝栽種桑麻木棉,十畝以上倍之。”
孫承宗解釋一番,然后才回答剛才的問話,“如高陽這邊,棉花的長勢喜人,不少百姓便多種棉而少種糧。開國時尚好,現今部分百姓需要購糧。”
言下之意,國朝初期到現在,部分百姓單單種田一項的話,產出已經不夠一年所需了,所以一些百姓會選擇種植收獲比較高的桑麻木棉之類。
“孤離京前,到戶部查了卷宗。洪武十四年,全國人口五千九百八十七萬三千三百零五人。”
孫承宗聽到這個洪武十四年就知道要糟,果然朱由檢接著說。
“泰昌元年到天啟六年,人口為五千一百六十五萬五千四百五十九人。”
“明明人口比開國的時候還少,為什么糧食反而會不夠吃呢?”
朱由檢沒有看著他,一直看著前方,雖是提問,語氣卻無半分疑惑。
孫承宗目光一凝,心如電轉,瞬間腦補出幾個可能性。
這是皇帝的意思?還是信王參政后想要介入的意思?還是信王一路見聞單純的疑惑?
看起來不像那個在皇宮學堂中,沉默寡言,學業成績斐然的好學生嗎。
緩過神后,孫承宗肅然,“殿下,眼下人多眼雜,待有閑暇再與殿下細談。”
“無妨。”朱由檢語氣平淡略了過去。
唐紹堯在后邊跟上來說,縣里的縉紳父老已經準備了接風宴,只等信王進城就可以開席,可憐魏忠賢又趕不上熱乎的。
宴席上,朱由檢趕了一天的路,照例給在場的人勉勵一番,喝了杯酒就撤了。
畢竟是親王,縣衙又比較破舊,請示后得到同意,安排一行人到城西門附近的福泉寺住下。
戌時中,王承恩來報,“殿下,孫先生與縣令唐紹堯求見。”
朱由檢一愣,唐紹堯也跟過來莫非是有事?“孫師在哪?”
“在前院。”
朱由檢住的是寺院后房,又有袁清秋在,不好在后房見面。
見朱由檢出來,孫承宗兩人起身行了禮,朱由檢先是回禮,又給孫承宗行了師禮。
畢竟孫承宗當年教過還是太子的朱由校,朱由檢作為皇子,也聽過一段時間的課。
三人落座,王承恩送來茶水和糕點,然后侍立在幾步外。
千言萬語,到了可以講的時候,孫承宗卻不知從何說起。
“孫師,這兩年賦閑在家,含飴弄孫過得可好?”朱由檢只好開個頭。
想起幾個孫兒,孫承宗臉上浮現笑意,“多謝殿下掛念,老臣都還好。”
閑聊兩句,緩解了兩年沒見的生疏感,孫承宗感覺好多了。
“殿下,老臣想問問殿下為何會接這份賑災的差事?”
聞言,朱由檢登時苦著臉,很是無奈,“孫師有所不知,孤并不想接這份差事,孤只想做個自在的藩王啊。”
隨即給孫承宗解釋了一番朝堂上的事,這次就比較詳細,而且一些事在內閣行文上是不會寫的。
聽完朱由檢大吐苦水,唐紹堯臉色古怪。
孫承宗則恍然,閹黨把提出建議的信王給推舉上來做事,倒是符合認知中閹黨沒事找事的風格。
在孫承宗眼里,所謂的信王威脅到他們根本不用理會,即便天啟這學生真有個萬一,信王也是要即位的,到時候不還是閹黨的皇帝?這樣去得罪一個未來有可能當他們皇帝的藩王,完全是吃力不討好。
雖然這個道理孫承宗沒有說出來,但他相信很多人都懂,更別提朝中慣會揣測權術的官員了。
其中滋味恐怕要慢慢細品,估計有些事情當著唐紹堯的面,信王沒有說得太直接。
“孤在皇兄面前,可是嚴詞拒絕了,結果不知從哪里來的謠言,說孤不離京就是窺伺那個位置,孤也就沒辦法了。”
朱由檢邊吃糕點囫圇著說:“不過孤也坑了一把魏忠賢,既然要去那就一起去,省的他待在朝中惹皇兄心煩。”
孫承宗嘆了一聲,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好,“殿下,實不該讓魏忠賢出京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