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蘇棋悠悠起身走到那個醉漢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三十年?你什么修為?”
“化神初期。”
“何用三十年,五年即可。”
外面的人潮沸騰了,王蘇棋的這個回答仿佛再人群中響起一顆炸雷。
“五年莫非他瘋了?”
“就是!當年趙啟師兄也用了十五年的時間才到化神!”
“就是就是,就算是修煉天才至少也要七八年的時間!”
........
不管人潮鼎沸,王蘇棋淡淡開口。
“師兄,我已經答應你了,還請你離開不要打擾我修行。”
醉漢從剛才的驚訝中清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好!那就五年,五年后不管我什么修為我定壓到化神初期與你一戰。”
“師兄請回。”
王蘇棋抬手引路逐客。
哼!醉漢一甩大袖一步三搖地走了出去。
外面人潮看到周秋雨走來不由讓開一條道路。
待周秋雨離去,人潮也漸漸散去,可今晚的事情卻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仿佛一顆石巨石丟到平靜書面激起的萬千波浪,一時間傳遍整個劍鳴宗。
王蘇棋此刻仿佛像一只窩在墻角的老鼠隨時可能被找到痛打,又像一只受傷在海上的海鷗隨時有可能被狂暴的大海吞噬,幾乎所有人都這么看他。
還有人認為王蘇棋自恃過高,不愿低頭,出現這種事情完全是垂死的掙扎,用這種放蕩不羈不屑一顧的語氣去接受一個完全不可能戰勝的對手,這是愚蠢是嘩眾取寵,對于王蘇棋這種卑劣的方式眾人自然更加瞧不起。
王蘇棋并不知道今夜之后他就成為了劍鳴漩渦的中心。
他隨手關上了門,卻發現剛才已經被周秋雨踢壞,搖了搖頭,嘆了一句。
喝醉的人真麻煩,明天還要找人來修一下。
不再多想,回到床上繼續打坐修煉。
第二天王蘇棋依舊早起前往桃花林,經過昨夜的事情弟子們已經不再在背后指指點點,反而當面奚落王蘇棋,王蘇棋不置可否不理會眾人直往桃花林去了。
桃花林里。
“棋兒,聽說你應了秋雨那孩子的挑戰?”
老者端坐著閉目,褶皺的眼皮卻沒有動一下。
“是的,師尊。”
王蘇棋很平淡的應了一句。
聽到王蘇棋的回答,老者褶皺的眼皮微微一動,露出一絲光亮。
“你可有把握?”
“回師尊,弟子沒有把握。”
老者眉毛微微一挑。
“沒有把握為何要應戰?”
“弟子從沒有想過要避戰。”
剛剛睜開一絲的眼睛重新被褶皺所覆蓋。
“棋兒,過剛則易折。”
“弟子知錯。”
雖說知錯,可王蘇棋話語間竟聽不出一絲后悔的味道,反而有一絲對老者的話語不滿的情緒。
老者搖了搖頭,不再提此事。
“棋兒,今日依舊打坐,隨為師一起。”
隨即二人不再言語,靜靜的桃花林仿佛沉浸在一種愉快的歌曲中,整個桃花林都在輕舞搖曳,怒放的桃花漸漸有了一絲輕柔,彎曲的小草在其中更顯柔順,滴落的泉水仿佛也放慢了速度,隨著氣息打出一陣叮咚叮咚的樂曲。
時間不知不覺中從指間溜走,轉眼已經一個月過去了,進入盛夏的劍鳴宗仿佛絲毫不影響它的端莊肅穆,山風幽幽甚是涼爽,卻不知凡間已經酷熱難耐了,果然應了那句“仙人不知凡間愁”的語句,依舊在桃花林依,依舊是王蘇棋和一個老者。
“師尊,弟子有事請求。”
“何事?”
“弟子想回鄉一趟。”
“恩。”
老者不動聲色,從腰間飄出一枚玉佩。
“棋兒,拿著玉佩輸入靈識心念你所要去的地方就能過去,想回來時捏碎即可。”
王蘇棋拿著玉佩,心里一陣激動,恭聲道。
“謝謝師尊。”
“去吧,早日回來。”
這一個月王蘇棋已經到達凝氣六層,此刻他的反應和動作都比以往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他想回去,回去拉開他復仇的序幕。
手里攥著玉佩,王蘇棋此刻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期待:不知道你們還記得我王蘇棋嗎?不知道如今回去能殺幾人?
回到住處王蘇棋并沒有著急著回到凡間,他去了趟天誅峰。
一路上王蘇棋沒有理會眾人異樣的眼光和不屑的神情甚至非議,一路疾走直奔慕容住處而去。
剛一進院子就看到在花圃間忙碌的茗香。
“茗香姑娘,王蘇棋特來拜會師姐。”
低頭勞作的茗香聞言抬起頭來看向王蘇棋,小臉上頓時風云變幻,一時喜悅,一時失望,一時憤怒。
“你終于來了?你可知道你沒來這些天我有多累嗎?你知道別人都在怎么說你嗎?你知道你個蠢貨答應周秋雨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嗎?”
還沒等茗香連珠炮一樣的發問結束,王蘇棋就出口打斷道。
“茗香姑娘,在下可不是來道歉的嗎?”
哼!茗香把臉一橫。
“哎呦喂,誰敢勞駕王大真人道歉,小女子可承受不起。”
王蘇棋一聽不由尷尬摸了摸鼻子,心里卻不由泛起一絲溫暖。
“茗香不可無禮,王師弟今日怎么有空?”
聞言出來的慕容不由出聲打斷,隨即向王蘇棋盈盈一笑。
王蘇棋向慕容一拜。
“多日未見師姐特來拜會,想來許久沒有打理師姐的花圃不知那些花兒如今怎么樣了。”
說著便來到一臉悶悶的茗香身邊。
“茗香姑娘,在下向你認錯了。”
說罷真摯地向茗香一拜。
茗香一看王蘇棋如此不由驚慌失措,連忙道。
“王公子,不可不可,哎呀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倔啊。”
茗香不知所措便學著王蘇棋也是一拜,隨即一想又是一拜,二拜,三拜。
如此滑稽的一幕讓慕容不免笑出聲來。
“好了好了,你們兩還有完沒完呢,茗香王師弟今時不同往時,他現在是掌門的弟子課業繁重,你也不要怪他。”
說罷,對著王蘇棋問道。
“不知師弟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王蘇棋微微一笑。
“在下不過想看看師姐的花圃,有些時日沒來打理這手藝我怕荒了。”
隨即一揮手,一片小小的烏云出現在花圃的上方,淅瀝瀝地降下甘露。
慕容沒有多言,吩咐茗香取來琴具施施然彈奏了起來。
琴音裊裊仿佛又回到了他剛來劍鳴宗的時日,此刻他的心境也漸漸平息下來,一邊澆水一邊閉目享受著這天籟之音。
一邊撫琴的慕容開口道。
“師弟,此刻可覺心情平靜些許?”
“恩,師姐琴藝果然無雙。”
“師弟,你此番可是要下山?”
“正是。”
想了會,慕容還是開口道。
“師弟,這修道之人是不能對凡人出手的。”
聞言,王蘇棋猛地一震,轉頭死死盯著慕容,目光中閃過一絲警惕一絲煞氣。
慕容低頭彈琴,感覺到王蘇棋的目光微微抬頭嫣然一笑,便繼續心無旁騖地奏著天籟之音。
王蘇棋收回目光,緩緩望著天空,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就這么望了很久很久,慕容的琴聲已經停下。
許久王蘇棋轉頭看向慕容,此時慕容已經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王蘇棋的身邊。
慕容在看他,他也在看慕容,從對方的眼睛里王蘇棋看不到任何的雜念,仿佛一汪清水,一塊璞玉,一輪明月。
嬌美,婉柔,大方,真摯。
王蘇棋長揖一禮,久久未起身,慕容也沒有阻攔,靜靜地站在一旁微笑著看著他。
“多謝師姐。”
言罷不再逗留,轉身大步離去。
從開始的警惕,到后來發自內心的感謝,王蘇棋此刻的心中仿佛被暖意充斥,每一根骨頭每一寸肌膚每一滴xian血都感到顫抖,那激動的顫抖。
人生中的第一次被看穿之后,王蘇棋完全沒有恐懼沒有警惕沒有殺意,反而有種釋懷有種輕松更有種感激。
抬頭看著將落的夕陽,頭一次王蘇棋露出歡心的微笑,天誅峰似乎不知從某刻起跟溫暖劃上了等號,偌大的劍鳴宗第一次給了他歸屬感。
收回目光,放在王蘇棋眼前的路依舊很漫長。
王蘇棋明白既然慕容能看出來那么劍鳴掌門也就是他的師尊自然能看得出。
既然師尊看出來了又沒有跟我說不能對凡人動手,那么我不介意讓大宋國多死幾個人。
想到這,王蘇棋掏出那塊玉牌心想著某個地方催動了靈識。
天地一變,王蘇棋猛然發現自己正處在人潮涌流的大街上。
待看清楚周圍之后,興奮殘忍期待的幾種表情瞬間爬上了王蘇棋的臉龐,年輕俊俏的面孔看上去有些讓人不寒而栗。
大宋!我王蘇棋回來了!
回到大宋的王蘇棋并沒有著急著去尋找仇敵,而是找了家酒樓坐了下來,仇人就在那里跑不了。
點了一些小菜,叫了一壺好酒,尋了一個安靜的角落,王蘇棋開始一個人自飲自酌。
酒樓里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而王蘇棋依舊安靜地喝著酒,仿佛身邊的一切都和他無關,此刻他的心里正醞釀著一劇殘忍的屠殺。
天漸漸黑了下來,晚間的酒樓顯得有些喧鬧,有勸酒的喊叫,有痛失戀人的嚎叫,有文人雅士的醉酒賦詩,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