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夜空靜謐,浩瀚星河下卻隱藏著枯樹寒鴉,無眠提著一盞紙燈來到了江岸河畔。
少年早已取了西瓜雞,一只手撕著雞肉,另一只手拿著玉壺在那里大塊朵頤的吃喝著。
“良辰美景最是賞心悅目,可惜無眠你是個和尚,我亦是成不了這世間人稱頌的佳人,嘖嘖嘖,著屬是一件憾事。”
少年斜嘴一瞥,猶如九天倒掛之銀盤,又如月宮鏡中桂樹,攝人心魄,尤是對岸再矜持的姑娘,也忍不住丟了魂多看幾眼。
只是無眠靜靜的站在他的面前,問他傳書到底所為何事,不怕他報了官府,把他抓入陰暗潮濕的監(jiān)獄之中。
花無香聽到卻只是以移形換影之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親昵的在他耳邊吐了一口氣。
“無眠,這酒的滋味如何,可否讓你想起美人在懷的滋味。”
青衣翩袖,剩下的半壺酒,在遮面之下一飲而盡。
無眠卻是奪過他手中的酒壺,放下手中燈盞,烈酒入喉,卻絲毫并未有波瀾鏗鏘之勢。
“酒倒是好酒,若是扯上美人便失了幾分真。”
花無香負手而立,想著這無眠果然是裝的一手好樣子。
“若是大師深夜飲酒的樣子,被人看到,是否會壞了寒鳴寺的名聲,而大師是否也會落得一個犯戒的名聲。”
他又是奪了他手中的酒壺,扔入了湖中,只是激起了一陣漣漪,漣漪過后,毫無波瀾。
“無眠,一別經(jīng)年,你我有十三年未見了。”
花無香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無眠卻早已換了一副模樣,一張人皮之下又藏著幾分真假。
“哪里又來的十三年,不過是一年,師父,你可還好,這世間誰又能料到世人稱頌的凈空法師,不過是面前超脫世俗的少年。”
花無香問無眠是如何識得他的,這世間萬千人只重外表,誰又真的能識得換了一張皮的樣子。
“伢兒,這世間人知道我叫伢兒的不過是兩人,一是臨安城的瘋婦德容長公主我的母親,一個就是我的師父你。”
一陣掌聲響起,花無香從一塊石頭上面起來,喚了一聲無眠:“好徒兒。”
無眠卻只是退后一步,言凈空法師已死,面前不過是下塘小賊,他又哪里來的師父。
花無香到底是明白,他這個徒兒為何會令那個瘋子楚良渚,歡喜了十三年之久。
“無眠此去臨安城,你又能改變什么,當了這皇朝的國師,又真的能夠逆轉所謂的天命嗎?”
“即使逆轉不了又如何,哪怕有一日血濺這臨安城又如何,我在那寒鳴寺日日夜夜求得不過是一個公道。”
“公道,又是公道,你們這地球人總是無趣的,口口言言的公道到底是一己之私,還是真的公道。”
花無香來到了地球這個星球,想著這里的人總是無趣的,做什么事情都離不開一個“仇”,多少人只不過是為了這一個字而生,著實是無趣的。
他不知從哪里又變出來一壺老酒,酒入喉腸,解不了的憂愁,只是喜歡那個烈酒的勁罷了。
他自顧自的喝著,偶爾瞥見無眠身上的殺氣,又哪里像一個和尚,怕是東曲山上落草為寇的土匪頭子也沒有這般殺氣。
“無眠,你可是歡喜那個叫李漁晚的姑娘,你既已甘愿為她受的刑罰,自是有幾分對她的歡喜之意了,你若是放下一切,日后與她琴瑟和鳴,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無眠聽到這樣的話,又是看了一眼面前芙蓉秋色的少年,想著日日念著自己不同于別人,不過也是俗人一個。
“花無香,你不是自詡自己來自外星球,竟何時也關心起來這種俗事,她不過是孤女,我是個和尚,這是世人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無眠你果然是冷心冷情的,縱是那一場大火也是燒斷了你所有的念想。”
“花無香,若是比的冷心冷情,誰也比不得你,若不是你當年圖的一時之趣,我也不會這般”
“原來,你把過錯都歸咎給我了,我若是不救你與那一場火海之中,也是生不出這般孽緣的。”
“哪里來的孽緣,我不過是一個和尚,現(xiàn)在活的冷冷清清的,日后也該活的冷冷清清的,這不是你教給我的嗎?”
“無眠,塞外煙雨很美,早已不再是當年那片血流成河的模樣.。”
“是很美,美得讓人忘了那些枯骨亡魂到底是從哪里來的,美得讓人忘記了這臨安城的瘋婦為何瘋,只留下一世的罵名。”
無眠不欲做多解釋,,花無香卻是讓無眠現(xiàn)在遠離楚良渚,莫不要最后一腔癡情枉付,倒是連累了許多人。
“花無香,這世間最難逃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我不過是量子組合物,哪里又會明白你們的情到底是什么。”
“那你可否帶我去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地方,去你們的地方,若你真的讓這時空逆轉,讓那塞外一直牛羊滿地,煙雨朦朧我就忘了這一切好吧!”無眠從未像現(xiàn)在笑的這般的瘋魔,他現(xiàn)如今終于明白為何住持說他到底是成不了佛的。
“無眠這時空不能逆轉的,這量子,質(zhì)子一旦逆轉了,便什么都不是了。”
“對,什么都不是了,你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你又何苦在這里跟我說著那些虛偽的理論。”
“無眠,離楚良渚遠一些,他對你存著別樣的念頭。”
“什么念頭,不過是癡迷于這皮相而已,若是有朝一日,我臉上生蛆,這不能言說的孽緣也就斷了,還有那個孤女,不過是覺得我與這世人不同罷了。”
“無眠,你為何會這樣想,在這長河之中,不念皮相多的是。”
“那麻煩你這個神一般的預知者告訴我,告訴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放下,臨安城的那一場大火,放下我娘瘋了許多年,放下我的族人全部死于一場陰謀之中,放下我日日夜夜的夢魘,像一個正常人學會去愛,像一個正常人那般只是做著生兒育女的美好事情。”
“無眠若是我?guī)氵h離地球你可心甘情愿。”
“談什么心甘情愿,不過是經(jīng)年累月,癡心妄想罷了。”
無眠提起地上的燈盞,灰衣僧袍猶如他的心那般,讓人琢磨不透,青石小巷,紙糊燭燈不過是照亮腳下的一小步,他猶如鬼魅一樣在這青石小巷之中走著,偶遇三更打更者,也只是念一句,阿彌陀佛。
自無眠走后,又一小星體上傳來一個信物,以加速度的方式,猶如火球一般墜落在花無香的跟前,眾人皆以為是天災,只有花無香指著天笑著唱了一句:“據(jù)說真的有神,是個孤家寡人。”
唱罷似笑非笑著,把最后一塊西瓜雞肉吞入腹中。
走近一探,又看得上面寫著他可知錯,泄露天機實屬大罪。
“管它什么罪,管它三界六道,浩瀚無邊,哪里又有我現(xiàn)在活的逍遙,要什么冷冷清清,還是這西瓜雞甚香,烈酒最好。”
六氟合銻酸一倒,哪里又有什么神之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