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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春花生寒

  • 山城初雪
  • 亖十一
  • 2828字
  • 2020-10-14 08:37:41

早春無雪花不開,天陰云重雨徘徊。

倒寒十里煞綠柳,空山深谷覆青苔。

新學期伊始,初屆班委評審后,要重新選舉。

盧俊義躍躍欲試。他每天奔波忙碌于競選活動中,雖然心里對于剛放假時,自己主動聯系楚服,而一整個假期沒有一點回應的事,依舊耿耿于懷。此時卻也無暇兼顧,想著忙完之后再做打算。

人都有偷聽的習慣,與己相關叫做關心,與己無關叫做八卦,與利益有關的則叫做間諜。

盧俊義也不是刻意去偷聽,只不過對于民意走向,自己稍加留意而已,反正他自己是這么說的。

頻頻出現在不該出現的時間空間里的盧俊義,還是有所收獲的。

多次的“恰巧經過”,他發現民意傾向于自己。

對于第一個學期碌碌無為,只會大搞形式主義的陳世美來說,顯然有些失去民心。而陳世美也有自己的道理,他翹著二郎腿說道:“本來無論誰都要進入社會,而這個時代的大學生,還沉浸在小說中的虛構情節里,殊不知生活本來就是一場形式主義,我只不過讓這些可憐的孩子們,提前看清生活面具下藏著的真實面目。”

而除了這些,他勞民傷財的大力推行形式主義,其實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進入系學生會,乃至是校學生會,因為這也證明了一個人的能力,他只是想證明自己,而已。

盧俊義一心只等開班會,功利心一起,也就淡化了被楚服冷落的感覺。宋江推門而進,手里拿著一張紙,盧俊義順手遞給了他一支煙,宋江接過來點上,把手里的紙遞給了盧俊義,說道:“給,你也看看,新學期的課程表……”

盧俊義接過來看了一看,感覺哪里不對,呼出一口濃煙才想起來,去年新發課程表,是在新學期的班會上。

他急忙吐出剛吸進口里的煙,問宋江:“哎,老三,去年不是班會上發的課程表嗎?今年怎么提前發了?”

宋江說道:“我也不知道,今天路過系大樓,碰見了陳世美,他手里拿了一疊課程表,還有一張事假單,說是導員家里有事,沒辦法按時來,系里安排團支部書記,來替導員管理我們兩個班一段時間,他收了我們的返校簽到單,就取消了班會……”

盧俊義本來這幾天左眼皮一直跳,以為好事就要來了,日夜想著從政后,大搞惠民政策。然而一旦與這次機會失之交臂,一切都成了空談。

“張青呢,張青在嗎?”展昭邊敲門邊推門。時而,盧俊義躺在床上已然絕望,轉而思緒又轉移到楚服身上,宋江看著《水滸傳》心事重重,燕青又坐在書桌前筆走龍蛇,唯獨千年老宅張青,卻在這咋暖還寒的傍晚不知去向。

宋江平躺著,用雙手撐起上半身,扭過頭說道:“張青去師范了,你找他有事?”

展昭說:“也沒什么事,只不過鬼泣打到一關,實在過不去了,想著張青玩過,操作又好,想讓他幫著打一關。”

宋江扭過頭,起身坐定問道:“哪一關?”

展昭擺擺手說道:“別提了,很簡單的一關,就是過不去……”

宋江是受張青唆使著去玩游戲,結果還真入迷。由于身體協調性好,操作自然也就不錯,cs里聯機模式,同班同學里,只承認比不過張青和隔壁的徐寧。

“我通關了,我幫你吧!”宋江微微一笑,裝起樣子來煞有介事,展昭沒說話,對著宋教頭招招手,兩個人便一前一后出了宿舍,卻忘記帶上手機。

回來時,張青已經以一個不能再舒適的習慣性姿勢,躺著看小說了。盧俊義臉上蓋著書睡著了,燕青在陽臺打電話。

張青上眼皮下垂,然而也用力翻了翻,一努嘴說道:“哎,你有電話……”

宋江趕忙拿起了手機,一看是潘巧云的來電,頓覺失落,也就是一瞬間又恢復心情,雖然在假期里與潘巧云有過幾次隔空長談,然而心里卻一直對扈三娘的那件事放不下,不知道是因為被表白,還是覺得愧疚,雖然他也想過,到底喜歡誰多一點,然而魚與熊掌,不知所需。

宋江去到樓道里給潘巧云打電話,然而電話那頭一直無人接聽,燕青推門而出,去上廁所,宋江舉著手機訕訕的回去,然后一直到睡覺,手機也再沒有來電。

潘巧云手機靜音,去洗漱的時候,錯過了宋江的電話。她想著宋江還會打過來,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宋江沒有動靜,于是不自覺的就和宋江較上了勁,一直到睡覺手機還是安靜的躺在那里。

潘巧云給宋江打電話,是因為,有個師兄在追求她,她就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宋江的心意。

很多時候,感情的事就是這樣被兩個人互相試探,從而導致有緣無份。

宋江睡醒來的時候,習慣性的看了一眼手機,然而還是沒有任何未讀消息。宋江翻身的時候,壓碎了昨天放在床頭的一個橘子,被窩里滿是橘香,如果不是汁水橫流,宋江愿意沉在這香氣里直到日暮。

最終,這一學期,潘巧云還是和宋江錯過。先是她無法拒絕師兄的追求,嘗試著與其交往。后來在義兄楊雄的關照下逐漸傾心。然而一個貌美如花,一個胡子拉碴,不被看好的錯搭卻也糊里糊涂的走在了一起,此刻巧云是路人。

眼看著大學里通往輝煌仕途的大橋轟然倒塌,盧俊義喝著啤酒心里苦澀難堪,一時無話。

張青拍打著圓圓的肚皮打著飽嗝說道:“無妄,無我,無欲,無求,酒肉穿腸,真是舒服……”

宋江一口酒嗆到了,差一點噴了出來,一邊咳嗽一邊大笑,好似酒瘋發作,也不說話,只是大笑著。

燕青并沒有注意到同桌的三個人,一口一口的喝著酒。更多的時候他在想的事情,可自己都不知道重心主題,只不過酒入愁腸,任憑玻璃窗里流光逸影,自己卻成了,一個闌珊之下的幽怨少年。

盧俊義乘著酒精的作用,給楚服發了一條短信,這是從寒假那次通訊無果以來的首次。盧俊義也不抱什么希望。結果也果然如他所想,直至酒盡菜蔬,也還是沒有收到任何回復。

盧俊義滿是激動的把手機塞進了口袋,上眼皮耷拉下來,顴骨上肌肉橫起,一副不屑的表情,端起空杯子一飲而盡,什么話也沒說,起身去結賬了。

宋江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像盧俊義這樣臉上藏不住悲喜的人,是不適合混跡官場的。

宋江觀人查事,往往在不受自己情緒左右的情況下,出奇的準確到位。他覺得諸如盧俊義一般的人,沒有城府,不具備喜怒不形于色,空有一肚子報復,只得縱酒狂歌,在現實中消磨了意志,最后只能背負起生活的壓力,忘掉了理想,匆匆趕去上班。

宋江沒經歷過什么大風浪,卻對人生百態看的透徹。所以說男孩子要多看一些歷史。

張青裹在厚厚的羽絨服里不住的打嗝,他解釋道是灌了冷風,其實誰都明白,他確實是吃多了。

張青很好,如他酒桌上的感嘆,無欲無求的思想讓他不在乎感情得失,甚至不在乎班級倒數。倒數是真的,連自己都想不到到的是,大學生涯的所有期末考試,自己都包攬了全部倒數第一。即便是現在告訴他,他也不會悲傷,因為他會說無欲無求,順其自然就好。

燕青也有些沮喪,原因說不清。有可能是成績排名靠前,然而算上發展分后卻與獎學金擦肩;也有可能是自從來了學校,李師師沒有消息。

而此時,他還想起了趙元奴,過年熬夜,他和趙元奴促膝長談。長輩和朋友眼里,他們是完美的一對。可是燕青明白,他們兩個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然而感情這種東西,玄妙之處就在于,你不認為它存在,可是它偏偏真實存在,你認為感情到了,就可以在一起,卻也明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

盧俊義打開了門,一股涼風撲面而來。

出門的時候,宋江打開陽臺門通風,北方山城晚風驟起,風穿堂而過,吹散了盧俊義的哀傷,舍友們相繼進到宿舍里,盧俊義最后一個進門,順手關門的時候,不經意的回頭看了看燈光晦暗的樓道,信風吹來,雙眼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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