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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山涉水，大陣師一路向北。大陣師要去的地方被人稱作北國，那是一片冰雪之地，也是白國境內受中央政權影響力最低的地方。居住在天劫山的人雖被外界稱為蠻族，但他們也都還知道自己是白國的子民，白王陛下是自己效忠的對象。綠之森的人不那么的在乎自己是白國或是黑國人，不過每當有需要的時候，他們對白國的虔誠根本看不出半點瑕疵。當然若是黑國軍隊占了上風，他們又成了黑王最忠實的追隨者。綠之森從來不偏向誰，他們在兩國的夾縫中隨遇而安。雖然是墻頭草，但是大家也都理解這棵墻頭草的難處。與之相比，北國則更像個獨立的世界。比起白王，他們更愿意效忠北國之主。除了需要定時上交稅金，北國幾乎就是獨立的國家。

北國是白國境內唯一以國命名的地區，也是大陣師這趟旅途的終點。大陣師出發時還是冬天，此時已經是次年秋分，再過些時日使徒之爭也將期滿一年。大陣師的文書上只缺最后一枚印章了，擁有那枚印章的城池就在自己的眼前。

大陣師心想，這趟散漫旅途也該畫個句號了，散心之旅到此為止。說是散心之旅毫不為過，大陣師一路上順風順水，并未受過什么阻攔。這并不是對手放棄了，而是對手知道分兵作戰毫無意義。二皇子和他的同謀正集中力量收縮防御，尋找最合適的時機和地點打出最致命的一擊。

大陣師很好奇北國這一郡冰川之中到底能藏多少好手。不過敵人再多再強又如何？大陣師堅信自己不會敗，哪怕對手是整個北國。若是連個小小一郡北國都收拾不了，如何收拾天下呢？

北國是一片高原，地勢越往北越高。原本此處是沒有路的，是北國人的祖先開鑿了一條連通外界的山路，在整個山路最寬敞的地方建造了一座城池，名曰北國山門！這就是二皇子能想到的最合適的位置。北國山門是進入北國的道路上橫立的要塞。它有高聳的城墻，極端惡劣的環境，還有英勇善戰的北國人，這是絕佳的阻擊地點。

大陣師行至城下。城頭上人頭攢動，數百人全是修行者，沒有一個是普通人。那白白胖胖的二皇子也在此處，是成是敗他要親眼見證。他最信任的親信正寺守護在他的身旁，眼神里同樣充滿熾熱。

大陣師不急不緩的望向城頭，淡定又清晰的吐出兩個字，“開門?！?

城門依舊緊閉，率先出戰的是號稱北國第一勇士羅剎蠻。他身高九尺，赤裸著上身，可以看見他身上的肌肉一塊塊如巖石般凸起，大陣師也身材高大，但面對羅剎蠻還是顯得有些單薄。

羅剎蠻二話不說，跳下城頭，手中揮舞著一根寒冰大棒直朝大陣師砸去。

見對方如此陣勢，大陣師也知此戰不可避免，于是也認真起來。一抬手，火靈力與風靈力在身前飛舞，凝聚成陣。以火陣為基底，以風陣助威，風火相交成焰之陣，一道五米多寬的炎柱筆直噴向羅剎蠻。

熾熱的溫度超出了羅剎蠻的預估，他心中大驚，為求自保，原本打向大陣師的這一擊無奈的打向了迎面而來的火柱。火焰被羅剎蠻驅散，但自身也偏離了原來預計的落點，手中的寒冰大棒更是被那炎柱融去大半。

城墻上數十名修行者開始念動咒語，數十枚符咒開始顯現，眨眼間陣已成型。此陣名為冰霜陣。沒過多久，這里的溫度變得更低，地面的軟雪漸漸結成硬塊，風兒也仿佛成了剔骨的尖刀，天上更是下起了冰雨。北國人希望這樣特殊的環境能給大陣師帶去些麻煩，而北國人向來習慣這樣的麻煩。

羅剎蠻揮舞著融了半截的大棒沖了過來，大陣師起手一拳正轟在寒冰大棒之上，那大棒瞬間粉碎。大陣師的拳勢仍是一往無前，在靈力的加持下拳影猛然放大，巨大的拳影直接將羅剎蠻轟飛。九尺的巨漢呈直線飛出，巨大的身形砸入城墻，鑲嵌在城墻上。

鮮血從羅剎蠻的嘴臉溢出，身體也有些不聽使喚，他掙扎幾次才從城墻中脫身，再次跳下地面。他晃了晃腦袋，仿佛這樣能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城墻上的人也未閑著，他們使出渾身解數，各種風刃、冰刀、飛劍嘩啦啦的向大陣師打去。大陣師走得優雅而緩慢，那些攻擊打在大陣師陣織前的靈力層上，通通都被陣織發出光芒抵擋掉了。大陣師緩緩的說，“太弱的攻擊對我也不起作用，對我用陣更是不智之選?！?

大陣師念動劍咒。大陣師的意念劍是有別于意念劍基礎款式的特殊款。每個人對劍的理解都有差異，基本上所有使意念劍的人，劍術夠高之后，都會有自己專屬的意念劍。比如白醉的酒劍和醉劍，比如觀星閣主白季禮的雷劍，比如小灰曾經使用的灰劍，都是極具有個人特色的。大陣師也不例外，大陣師的意念劍叫做破陣劍，破陣劍由銀宵氣纏繞交織而成，劍身上有暗紅色的咒語。破陣劍無鋒，但足夠硬，加上大陣師的巨力，可以輕而易舉的把人的骨頭打斷。

兩柄破陣劍在手，大陣師說，“你們想打那便打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們北國通玄境的實力如何。不過在此之前……”說話間大陣師一跺腳，一層排山倒海的氣浪猛烈爆發。這氣浪不僅范圍廣闊，更是兇猛異常！連北國第一勇士羅剎蠻都被吹飛出去好幾步，城頭上的修行者更是倒了一大片。

立威之后大陣師又說，“我也不想為難那些境界太低的人，通玄之下的通通退場吧?！?

城頭上有一位始終未睜開雙眼的老者，他如定海神針一般杵在城頭。也正是因為有他在，城墻上那群境界較低的人只是東倒西歪，并沒有真正的失去戰力。大陣師的這一腳沒有起到預想中的效果，就是因為這個閉目老者。

“你就是整個北國最強的？”大陣師問向那老者。老人白發蒼蒼，閉目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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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蓋章，大陣師此行的另一個目的是看看北國中有沒有能與自己匹敵的修行者，甚至更強的圣境。不親眼看看誰能知道這萬里冰川到底有沒有老而不死的怪物，大陣師可不想等對付黑國的時候背后有人搗亂。想要一統天下，必須后方穩定。

那老者沒有回答，大陣師也察覺不到和這老者等級相似或是更強的氣息。想來他應該就是北國最強了。

風浪過后，城頭上又跳下來八個人，他們無一不是通玄強者，在凡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真正清楚大陣師實力的人都知道，這八名通玄初境充其量是消耗大陣師的炮灰。拿通玄境做炮灰，北國和二皇子都下了血本。

這八人都是貨真價實的通玄境，不像度家的偽通玄那般虛弱，可大陣師實在是太強了，他們的實力在大陣師眼里和度家的偽通玄也沒什么不同。跳下城墻的這八個人排成進退有序的陣型，加上先前的羅剎蠻，大陣師同時對陣九位通玄。

整個過程并沒有那么花里胡哨，大陣師念動劍咒，破陣劍出現在手中。開打之前還嘲諷道，“還不如一個一個上呢。對我用陣是愚蠢的行為。我說的陣不止是法陣，也包括戰陣，因為凡是陣，必有弱點，而我最擅長發現陣的弱點。”

說罷，大陣師握穩雙劍朝那九名通玄沖了過去。隨后的場面如虎入羊群！慘不忍睹！也就羅剎蠻能多撐幾個回合。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這群通玄已經全倒了。大陣師來此不為結仇，所以沒有人死，地上的這群人都是斷了腿骨，短時間內是站不起來了。不得不夸一句羅剎蠻也是意志堅韌之人，戰斗的后半段就只剩他一個還能站著的人了，他依舊頑強的和大陣師戰斗了。

他戰斗，被打倒，起身再戰。如此反復數輪，最終身上的骨頭被打斷了大半，頑強的意志還在燃燒，破碎的身體卻已經到了極限，他只能雙目血紅的瞪著大陣師。

大陣師心中也有些敬佩之意，于是對城墻上的那群人說，“叫人把他們拉走，現在扛回去興許還能把骨頭接上。”

城墻上的二皇子看的都傻眼了。他知道大陣師很強，卻沒想到大陣師如此的強。自己辛辛苦苦籠絡的北國豪強和江湖好手在大陣師手里竟如此的不堪一擊。難道我白家的江山真要交到外人的手里了？二皇子不甘心??！雙手緊握，幾乎都要將自己抓出血來。

城門打開，一群普通士兵抬著擔架出來把人抬走，他們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刻也不想在大陣師身邊多待，大陣師在他們眼里就是魔鬼。待他們將人全部抬走，城門又牢牢的關上了。

大陣師看著城頭的那位老者，老者仍未睜開眼睛。整個北國也就只有這位老者值得大陣師放手一戰。大陣師之前一直不殺人也是因為要給這位特殊的通玄境幾分面子。徹底撕破臉皮對大家都不好。

大陣師問，“大師可有名號？”

“大師不敢當，老朽法號蒼玄。”

大陣師又問，“今日在此是為了與我一戰？”

蒼玄說，“聽聞大陣師擅長用陣也擅長破陣，正巧老朽對陣也有些心得，不妨相較一二?！?

“冰宮列序，天九地三，用整個城墻為陣確實好大手筆?！贝箨噹熒磉叧霈F了數百支劍，全都是側邊寫有暗紅符咒的破陣劍。

蒼玄確實是以城墻為陣，又以北國山門的靈脈為基，地脈之靈威非尋常修行者可以比擬，調用如此強大的力量，列的卻是相當常見的冰宮之陣。蒼玄是打算穩中求勝。

冰宮之陣屬于強化型的法陣，是聚靈陣的常見變種。其作用是吸收覆蓋范圍內的風、水、冰三系靈力，強化這個陣的使用者。此陣被懂陣的人認出不足為奇。這陣之所以常見是因為它簡單、堅固、實用。如大陣師所言，是陣便有弱點，而冰宮之陣只有一處致命弱點，那就是這個陣的陣眼，這個陣的操控者本人。控陣的閉目老者本就是通玄上境，又獲得由地脈提供靈力的冰宮陣的強化，此刻的實力更是難以估量。

老者身前出現了許多個冰藍色符文，這些符文看著小巧可愛卻都蘊含著驚天動地的力量，小小一枚符文甚至能輕松的將普通的靈動境巔峰碾死，對通玄境也有極大的殺傷，就連大陣師都不敢小覷，要破此符，需全力以赴。

與符文相對的大陣師則念動劍咒，十余支破陣飛劍齊齊向老者襲去。老者身子未動，周圍的冰藍符文受到感應，紛紛打向來襲的飛劍。

那些冰藍符文被飛劍擊得粉碎，它們強大的力量并未消散而是化為更冷的霧氣，大陣師的飛劍在霧氣中迷失了方向。失去了對飛劍的掌控，大陣師面具下的臉龐皺起了眉頭。那霧氣已經將戰場四周籠罩，這也并非單純的霧氣，殺傷力極大。霧氣漸彌，在陣織的保護下大陣師仍能感到溫度變化，這種情況并不多見，同時也證明著敵人相當棘手。

盡管沒有針對自己人，可城墻上的修行者一個個都撐起靈力層進行防護，他們的靈力層上染起了白霜，嚴重的甚至結出冰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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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破陣劍猶如泥牛入海了無音訊，大陣師也不打算再繼續投入破陣劍試探了。憑借地脈的加持，眼前的對手至少是個通玄巔峰。大陣師則是半步通玄，境界比通玄巔峰還高出一點。不過對方占據地利和先發制人的優勢，大陣師想贏也必須全力以赴。

大陣師身側的數百柄劍不斷相互融合，最后歸為一柄，這柄劍繼承了先前數百柄劍的能量和重量。是一柄沉重的劍，大陣師將它握入手中，大陣師喜歡這樣的重量。大陣師輕聲道，“上代白王任命我為土使徒，以土為名其實是先王對我的期望。他說巖土負重，能承天載物，寬厚溫仁。先王希望我成為那樣的人?！?

二皇子雖然沒搞清楚大陣師口中的先王是他父親還是他爺爺，總之肯定是個姓白的人。憤怒的二皇子大聲的喊到，“先王如此對你，你卻要謀他的江山！你羞也不羞！？”

之前想要說卻還沒來得及出口的話，大陣師突然不想說了，大陣師換了一番言辭，“白國的江山本就是能者居之，我何愧之有？”

大陣師面前的土地隆起，成了一條通往城頭的階梯。大陣師提著沉穩也沉重的破陣劍一步步走上去。蒼玄的迷霧能迷惑大陣師的飛劍卻不能動搖大陣師本人。大陣師的步子走得依舊很穩。

城頭上各種各樣的攻擊不斷打向大陣師的身體，如暴雨至。大陣師頂著這些傷害依舊走得很穩。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那閉目老者打出的冰藍符文。大陣師的破陣劍變得很長，長到能攻擊到陣織靈力層外的東西，那些冰藍符文被大陣師一劍劍砍碎。被砍得爆炸的冰藍符文已經無法對陣織造成有效的傷害了。

越是靠近，城頭上修行者們的攻擊越是歇斯底里。只是大陣師眼中并沒有他們，甚至沒有二皇子。當大陣師踏上城墻時，已經有許多修行者放棄了進攻，靜觀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雖然大陣師的目光不在他們這邊，但正寺還是向前跨出半步攔在二皇子身前，隨時準備跟大陣師拼命。

大陣師從容的從他們身邊走過，抬劍指著那閉目老者，“你輸了，你們投降吧?！?

老者聲音沙啞的說，“我還沒輸。”

“不，你已經輸了，即使你睜開眼也不是我的對手，再打下去魚會死，網不會破，你心里清楚的?！?

那老者清楚大陣師說的是實話，但他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經過剛才的一番較量，他的聲音蒼老了許多?！拔冶眹K究是白國的一份子，怎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當了白王？”

大陣師突然笑了，“大師這是想看我的真容，驗我的身份？”

“是?！?

“我確實有確鑿的來歷，若我身份無疑，北國便不再反對？”

閉目老者說，“只要你不是黑國人，日后不為難我北國，我北國便不反對?！?

二皇子聽完臉都黑了，不知該不該指責北國背信棄義。而他身邊的正寺則想著該如何退，又退向何處？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此刻大陣師倒是很高興。大陣師說，“哦？大師能替北國做主？”

“可以?！崩险卟⒉淮祰u，他在北國地位尊崇，確實有說一不二的影響力。

看來大局已定，大陣師正打算脫下自己的面具，突然察覺手指上有微微的暖意，忽然身前出現一道白光。大陣師有些驚訝，停住了自己的動作。

這道白光的故事要扯到幾天之前的天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