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白繁漸漸掌握了以氣御舟的方法，此刻的她已經能自如的探查水流的方向，水底的礁石，游魚的數量。她可以站著，坐著，躺著，甚至能邊和小灰聊天邊自如的控制船只。她覺得這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她希望得到夸獎又不好言明，于是悶悶不樂……

吃過午飯。兩人坐在船頭，吹著峽谷中游蕩的山風發呆。無所事事的灰使徒開始思考今晚吃啥。已經連喝了幾天的魚湯，他實在是想換換口味，總之不想再吃魚了。要不下午去捉只山雞什么的？他打量著四周，小船駛入某處峽谷，兩岸環山，懸崖峭壁，樹木郁郁蔥蔥，想必里面藏著許多好吃的小動物。

手握地圖的白繁問，“這里為什么叫云雷峽？”

“東邊的東江州無遮無攔一馬平川，云雷峽為海風入境后遇到的第一處高地，高大的山體將海風阻擋在此，故此地積風雷云雨，所以被叫做云雷峽！云雷峽的各處山谷深且曲折，雷雨天雷聲的回音不斷在山谷中回蕩。據說那陣勢相當了不得。”

小灰想起些聽過的傳聞。“曾經有一位精通風、雷、水、火四屬性的大能再此悟道，成就圣人。他還在云雷峽留了塊碑，上面刻著天怒人雄。聽著就霸氣，路過的時候咱們可以過去看看，瞻仰一下前人風采。不過他的后人能力不足，只傳下雷、火兩系，而雷火家在幾百年前又被你們白家拆成了鐘家和火家。”

“你怎么知道啊？”白繁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聽那口氣覺得小灰是在污蔑。

“我師叔姓鐘啊，還記得那本赤云紅雷嗎？那就是我師叔給的。”

突然察覺到危險，他立刻抱著白繁撲入水中！緊接著爆炸聲和碰撞聲穿越江面透到水底，那聲響像是云端沉悶的炸雷聲。混亂的江水中，兩人被無數的白色氣泡包圍著。頭頂的烏篷船燃著熊熊大火，已經開始緩緩下沉。

灰使徒帶她浮出水面，并對她說，“我回去拿錢，你在這等我一下。”灰使徒扭頭沖進了旺盛燃燒并緩緩下沉的小船，片刻之后抱著一大包財物沖了出來。

白繁在冰冷的江水中泡著，她察覺到靈力的波動，抬頭一看，左側的山崖上立著兩團深紅的魅影。是前幾日剛見過的火使徒和他的火焰馬，火使徒一直盯著這邊，而他火焰馬在他身邊悠閑的吃著野草，它認為火使徒一個人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這時白繁才明白發生了什么，他們被火使徒襲擊了！

“拿好，咱們所有身家都在里面。看看里面的銀票濕了沒有，濕了就找地方曬一曬。”灰使徒把裝著銅錢、碎銀和銀票的袋子塞了過去，然后又說，“他不會殺我，我最多受點傷，你不要沖過來害我分神。觀戰的時候小心點。真的真的不要沖過來哦。”

說完他躍出水面，提著靈力凝結成的白色光劍沖上山崖！陡峭的山崖在灰使徒腳底無異于平地，最后一步他躍上半空，雙手握緊劍柄狠狠的朝火使徒劈去。

火使徒單手握著那柄慣用的火尖長槍擋在前頭，卻不想剛一接觸就被白色光劍斬入三分！察覺到灰使徒再想發狠，火幽衛全身爆出赤烈的火焰。小灰身上也爆發出一股氣勢，本就在半空的小灰被兩股靈力碰撞產生的風浪吹得更高。原本濕透的衣服已經被高溫蒸干。

小灰許久未親眼見到火使徒，上次在古云堡的時候也只敢用靈力探測。若是當時真的與火使徒對上視線，恐怕逃不過火使徒的追擊。如今親眼見到他才發現他身上穿著一件深紅的陣織。小灰的心態瞬間就炸了，他哪來的這玩意！？明明在帝都的時候他還沒有這樣的東西。陣織的防御力小灰心知肚明，現在演戲該怎么演。要是裝做破不了防，自己會不會被火使徒當做廢物宰掉？要是自己展現出能破陣織的實力，火使徒打上癮了又該咋辦！小灰那個愁啊。

火使徒提槍上前，周身火焰迎風而長。

灰使徒見勢不對便大聲喊，“這不公平，我都沒穿陣織！難道你還穿著？丟不丟人！”說完這番話，小灰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出戲有沒有演得過火，他心中忐忑的看著火使徒。

火使徒周身的火焰收斂了一些，他抓著陣織的一角將這件外袍扯下，抓成一把，蓋在火焰馬身上。他的上半身不再有其他衣物，有的是他曬成褐色的肌肉。火幽衛下身的黑色長褲已經顯得十分破舊，鞋更是不知道飛去哪了。

令帝國不法分子聞風喪膽的罪司火使徒此刻竟然連鞋都沒有。灰使徒突然有些同情這位同為御前使徒的同僚。看來他這段時間過得也不容易啊。

小灰沒有幸災樂禍，畢竟此刻處境更艱難的人是自己。他再次一躍而起，升至最高點后，他隨重力而下，雙手握穩劍柄，劍尖直指對方心口。身體帶動雙臂，雙臂帶動劍刃，這一劍樸素到極點的直劈下去。

火使徒出槍攔截，而小灰中途變招，劍刃貼著槍身斜斬向火幽衛的手指。火使徒旋轉槍身把劍刃帶到一旁。落地之后，灰使徒又凝結出一劍，他雙手雙劍，再次進攻。兩人乒乒乓乓拆了數招，火使徒覺得打著無趣，于是一抬腿將小灰踹飛出去。他冷漠的說，“再不認真些你會死的。”

被踢飛的灰使徒落地后一個翻身，又沖了上來。兩人再次交戰，小灰手中的劍越打越快，火使徒想看看他的實力究竟什么水平，于是站在原地只守不攻，打了幾十招卻沒被逼退一步。

當小灰的劍速穩定下來，火使徒的不滿也到了極限。這樣的實力最多摸到靈動巔峰，而靈動巔峰并不是他想要的對手。

不滿使他憤怒！他的長槍在面前劃出一連串火焰。灰使徒抽身極疾退，手中雙劍同時擲出，雙劍之間留有側身便能閃過的空隙。火使徒正是這么做的。而這也是小灰想要的結果，他沖上前去，將靈力聚集在手中，狠狠的朝側身的火使徒砸去。

39

火使徒打算抓住小灰的拳頭然后給他來一發火焰爆破。可小灰這拳的力量超乎了他的想象，人與火焰皆被這拳震退。驚訝之中，火使徒覺得又有些意思了，他也決定認真一些。纏身的火焰逐漸變成赤紅色的華麗鎧甲，自從得到陣織之后他許久未動用過這招。

他又放出數道火焰，火焰幻化成獅！虎！熊！蛇！鷹！五只栩栩如生的巨大火獸。

小灰擺出百劍游身的架勢，數十支光劍環繞拱衛，可氣勢比起火使徒的火焰巨獸還是落了下風。畢竟小灰只顯露出正常靈動巔峰的水準。靈動境的氣勢怎比得通玄境的氣勢。小灰決定演戲演到底，他以意念劍·巨劍崩山開路，殺入火焰重圍之中。兩人又斗了數個回合。他的光劍不斷的被烈焰焚毀，看上去十分盡力也十分壯烈。最后他裝作體力不支跌倒在地。

火使徒的槍尖直指小灰的咽喉。相比勝利的喜悅，灰使徒實力低得讓他失望，也就最初登場的那一劍和中途的那一拳有幾分意思。剩余的戰斗簡直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火使徒不滿的說，“這可不像當年的你啊。當年的你是一頭窮兇極惡的野獸，現在的你卻像只學會舞刀弄劍的兔子。”

“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小灰眼含憤怒。

冷哼之后，火使徒一腳將小灰踢飛。“最后一次警告，再不拿出你的真本事，你會死的。”

小灰裝做無奈狀。“這就是我的真本事，我學劍才不到四年，你想我有多少本事？”小灰改換口氣，義憤填膺的說。“有種咱們兩年之后再打啊！”

“你一身的血魂氣哪里去了？”火使徒問出心中的疑惑。

小灰也不解釋，直接伸出雙手給他看。火使徒走上前抓起他的手腕。感受他體內的力量，確實沒察覺到血魂氣的蹤跡。

這也正常，血魂入骨這等秘術哪是一個不修行血魂氣的外行人看得出來的。

“你的血魂氣被廢了？”

灰使徒開始飆演技。“我能怎么辦啊，有種等我通玄了咱們再來打過！欺負我一個學劍才幾年的新手算怎么回事啊？”

火使徒后退幾步說，“白國不需要這么弱的使徒，若你接我一槍不死，我便放你一條生路。”他將靈力注入火尖長槍之內，長槍內靈力暴漲，槍身整體從鮮紅色變成了紅紫色。

小灰知道這一招并不好接，打算先拉開距離，他立即起跳，往山崖下的江水縱身一躍！

小灰的做法火使徒并不感到意外，世間絕大多數修行者面對他的這一槍都會選擇逃避，能硬接他這槍的人不多，能避過這槍的人更是屈指可數。他自信只要灰使徒還在他視線之內，這槍必中！望著灰使徒的身影，他將火尖槍投出！

這槍像一道奔走的雷光！在小灰落水之前來到小灰身后。轟的一聲，江面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巨大的風浪差點將兩岸的樹木連根拔起。瞬間江水成了沸水，江面上漂浮著許多被煮熟的魚蝦。

實際上火使徒還是放水了，正常來說這招應該是槍頭扎在對方身上的時候才引爆，那樣傷害會變得更加恐怖。將它提前引爆是他對灰使徒手下留情。畢竟灰使徒在古云堡中解救了火焰馬。若是放水之后還扛不住，那灰使徒死就死吧。

此招放完，他對灰使徒的生死再無興趣，策馬離開了。

白繁的腦袋還有些混亂，她剛上岸就看見小灰朝江水跳去。隨后便是恐怖的爆炸，小灰的身影在爆炸后不知去了何處。尋不見小灰的蹤跡讓她內心恐慌。于是她也縱身跳下山崖，落在水面，還不等徹底站穩，她便將自己的靈力探測開到最大，洶涌的靈力漣漪掃蕩開去，方圓數里的一草一木都印在了她的腦海中。

那股兇悍如挑釁一般的探測靈力，火幽衛自然也感受到了，但是他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

不得不說小灰教她的靈力探測在探測這方面還是十分好用的。沒過多久她便找到了被激流沖走的灰使徒。灰使徒一動不動，她還以為他又要死了。直到她將他抱起，接觸到他的時候她才發現是虛驚一場。白繁拍了拍他的臉，沒聲好氣的說，“別裝了，他已經走了。”

確認火使徒真的走遠之后，小灰才睜開眼睛，深深的出了一口濁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小灰臉上沒有一絲受傷后的痛苦表情。

白繁問，“你知道他不會殺你？”

“你不了解火使徒。他成為使徒以來，最大的功績便是抓住了我。當初他沒殺我，現在自然也不會。再說了，你覺得如果我死了，最弱使徒的名頭會落在誰的頭上？”

“木使徒。”

“不不不，大家都知道木使徒有名無實，沒有人會去和她比較。我不一樣，我還頂著黑王的兒子，神羽祭壇主這樣了不得的名頭。若是我完蛋了，那最弱使徒的名號就按在他身上了。”小灰又閉上眼睛，伸出的手指動來動去，也不知道在干嘛。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表情又變得難看起來，“見鬼了。”

“又怎么了？”見小灰沒事之后白繁就想著早點上岸把衣服弄干，她還想看那些銀票怎么樣了。只是現在抱著灰使徒，騰不開手。那無賴似乎絲毫沒有想下來的意思。

被白繁公主抱著的小灰說，“我的那場大劫還沒來，那場大劫好像不是火使徒啊。”

“別發顛了，走了。”白繁把小灰拋入水中。她先駕起飛劍，又朝小灰伸出手，打算拉他起來。“你真的沒受傷？”

“靈力耗了不少，但是沒什么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