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天色總喜歡帶著潮濕，小雨成了每日的前奏曲。幼苗吐出黃芽。日子一日日覆蓋，卻也是沒個新穎。

柳錦依托著頭放在窗門前，臉上的面部的色彩搭不上這季的顏色。但總還是過得去。日子也還總是過得去。可是她不知道這過得去的日子是否會一直持續(xù)，這泡了水的身子如今活回來算來也有三月有余了。如今雖說這身體一日日有力道。但這身體，卻還是沒緩過來，前月與狼群的惡戰(zhàn)又損了不少力氣。如今怕這徹底恢復(fù)還需得些時日了。

蜻蜓飛過，尾蜓輕點幾下池水泛起水花，瀲滟出一波驚鴻。

“妹妹，可是莫著涼了，這雨季到了，最是容易發(fā)燒感冒的。你好生進(jìn)去看，別探出頭來。”柳玉端著午飯進(jìn)門喊到。

“今日是立夏？”柳錦頭也不抬的看著窗外的槐樹問道。

“可不是，廚房里還給妹妹送了雞蛋羹。”柳玉拿著手中的東西放在桌前。

柳錦才發(fā)現(xiàn)聽到的聲音不是昨往的小九。轉(zhuǎn)過身子，見著是柳玉。連忙起身上前。道:“姐姐怎么來了？還為我做這些粗活。”

柳玉笑道:“近日無聊也想著妹妹就來看看。”

柳錦笑著拉著柳玉坐下。

柳玉拉著柳錦的手笑道:“再過幾日便是圣佛日了，媽媽已經(jīng)允了前去跪拜。妹妹怎么打算？想不想去？”

“圣佛日？”柳錦尋思了一番方才想起來。笑道:“姐姐不說我還真忘了。”

柳玉一臉期待模樣，見得倒是生疼可愛。柳錦佯裝幾分猶豫。看到柳玉凝著眉才點了點頭。笑道:“我陪著姐姐一塊去。”

“真的？”柳玉一聽生得歡喜，拿起一碗蛋羹道:“那就說定了。”吹了幾口氣。然后將手中的蛋羹遞到柳錦手上。“這個蛋羹入口嫩滑，是極補(bǔ)的，妹妹快趁熱吃些？”

柳錦看了一眼，接過。輕輕舀了一小勺放入嘴里……

圣佛日

陽光微露，偷探出半邊臉色。

一襲深紅的一抹襲胸長裙，搭上件淺藍(lán)色外薄紗。一臉的脂粉卻蓋不住她一臉的皺紋。

柳媽媽站在后門口往里喚道:“錦兒，幻兒、玉兒、香兒、月兒……”你們倒是快些。

共計十名女子款款出鏡。最先出場的是柳幻兒，她一襲酒紅色薄裙，腰間輕束個淺色帶。簡單卻不失風(fēng)韻。

“來了。”柳幻兒邊走邊道。

……

柳錦一襲金絲軟煙羅錦裙的蜀錦之服，側(cè)旁戴著一垂珠卻月釵，給人一清秀出塵之樣。

東西都已經(jīng)備好東西。車夫?qū)⑺栉锲贩旁诤筌囍小?

相繼前面五輛馬車侯著。所以最前面的是柳錦和柳媽媽坐著，其后的按熱度好的坐。趕馬的車夫共有五名還有六名丫鬟都坐在車外。

只是一個時辰便已經(jīng)到了門口。已經(jīng)有許多人不斷涌進(jìn)。都是些平常百姓。

圣佛日，聽說佛祖會在今日為民開光。所以今日是拜佛最靈驗的。而且是不分貧賤，只要想祈福的人都可以來，所以煙塵女子、乞丐、百姓和貴人都可以同堂。

柳媽媽今日特意拉上門店里的十位最頂?shù)墓媚镏饕胱屗齻兦蟮煤蒙狻３肆潞土脙浩溆嗟亩际切逻^笄年的姑娘。

眾人款款下車。奴婢們已經(jīng)拿到了貢品，站在車前等著自己的主子。

柳錦下車時已戴了一白色紗巾，將面部遮了，只留一雙眉眼外露。

眾人轉(zhuǎn)過身，見著花月樓的頂色姑娘都相繼走來，心中十分欣喜。婦女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相公盯著花樓姑娘打量，自己卻沒有任何權(quán)利指責(zé)。畢竟女子當(dāng)以三從四德。

柳玉攙扶著柳錦上前走去，轎夫?qū)ⅠR車駕到休息處也緊趕相追。

“妹妹怎么出來還蒙個面巾？”柳玉不解的看著一旁的柳錦。

“姐姐是不知，我近些日子有些體弱，這驕陽火辣，有些耐不住。”柳錦回道。

柳玉又是不解，戴個面紗就能遮擋了？不過也沒問出口，只是笑笑。又緊了柳錦的手。眾人也兩三結(jié)伴說說笑笑已經(jīng)走進(jìn)廟宇中。

開始要經(jīng)過長長的走道，到盡頭就可以見著三間大房里面站滿了人，里面供奉著不同的觀世佛主。門口不遠(yuǎn)處的右邊有一棵很大的老槐樹，喚作姻緣樹，上面掛滿了寫著名字和祝福的紅布帶。左邊有兩個很大的香壇，是銅鼎而成。有不同的紋路雕畫。用來敬天神，銅鼎下部是空的，下七上三的被分隔，在上部鋪散著些土灰，就可以插上香火。里面用來裝著抖落出的香灰。如今香壇中還悠悠見著一些黃煙蔓延。在樓道左右兩側(cè)都有一些小樹添飾。看著實屬幽靜美麗。

隨后再過去就是一些不太重要的景色房間。柳媽媽拉著錦兒的手往著第三間大房走去。又招呼著其他女子上前。

“姑娘們，快點。”

進(jìn)入大門，最先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有貴人乞丐，各色人形都有。好在地方寬敞也走得進(jìn)入。左右兩邊是各放兩把木椅，木椅是四根而制，象征著四方通達(dá)。便是對生意人來管用了。

再走上前，可以看見三尊金身佛像，那便是象征吉意的天上人間地下的財神爺，既要生意興隆，便要先拜天地后拜黃土才最吉利。

剛好天地財神爺?shù)牡胤揭矊挸ǎ\作為花魁自是第一個相拜。于是她自覺上前雙手合禮閉目鞠了三躬，方才上前去點上三支香，隨后又微微退下跪坐軟榻伏身跪拜又起身。又跪拜起身。來回共三次。

最后將手中的香火插入財神爺?shù)南銐校惺虑橥戤呌只氐搅鴭寢屌浴Ｏ乱蝗吮闶橇脙海瑒幼魅绯鲆晦H恭敬上完香，一個個姑娘也緊接尾隨。

待跪拜好天地兩財神神后，柳錦看著后土的灶神如此人滿為患。便看著柳媽媽道:“媽媽，這里人氣看著煩悶，我想一人出去走走。”

柳媽媽扶著柳錦的手道:“這里卻是有些熱，我喚一名丫鬟和你去走走吧。”隨即喚來一個叫雙言的丫鬟。

“雙言，過來。”喚作雙言的丫鬟隨即上前。

“你陪著錦姑娘去散散心，到午時便回來。”柳媽媽道。

雙言恭敬回禮。“是。”

雙言是柳媽媽的長年貼婢，已經(jīng)和柳媽媽來過這里無數(shù)次，對于地方和其他她是最知道細(xì)的。

花月樓中除了接客姑娘其他的都沒有名字，是按數(shù)字與年齡排的，有小大之分，不及笄者皆只以‘小’字稱名。大字是些弱冠男子與過笄女子才符有的，不過若到了這些年紀(jì)一般都是老貼婢了。婢女都是些長相一般或者差的人。所以沒有資格獲姑娘稱號。

柳玉看著也想出去走走散心，卻被柳媽媽提前搶話道:“其他人就隨我去西柳閣。待午時再回來跪拜灶神。”

“是。”姑娘們尊從答應(yīng)。柳錦已經(jīng)在雙言的帶領(lǐng)下走出了房間。

轉(zhuǎn)而走向北邊，是條小路，四周有些小草山樹，瞧著也賞悅目。這里卻是安靜了些，接著后面有一大片長滿花色的草地，三色堇、紅花酢漿草、含笑和鳶尾……十多種花種接香而來。

聞道熟悉的花色，柳錦停住腳。記得再前面應(yīng)該有個小亭。便是在那第一次見了莫文城。想著又點起了回憶。

一手折扇輕扇著吹散秀麗的碎發(fā)，淺藍(lán)色的袍衣在風(fēng)中時而張揚(yáng)，時而閉合……

柳錦停了回憶，不愿繼續(xù)回憶下去。

到此，柳錦停了回憶也停了腳步。轉(zhuǎn)身看著雙言道:“我走累了，想去找個涼亭坐坐。”

雙言接道:“姑娘，前面不遠(yuǎn)處有個涼亭，可以去那歇息？”

雙言將眼前女子平靜柔和的態(tài)度一直看進(jìn)眼里。雖說年齡有些稚嫩卻給人感覺一種搭不上年齡的成穩(wěn)。

柳錦皺眉，道:“好。”

進(jìn)了涼亭，柳錦端坐亭中。雙言在隨后站著。熱風(fēng)吹來，女婢卻有些口干。柳錦似瞧出了她的渴意，又看著太陽也正火著。隨即道:“出來這么久倒有些口渴了，你去那兒給我打些水來吧？”柳錦說著指向不遠(yuǎn)處一個地方，哪兒明顯看到有片不小湖水。

雙言面色窘然，卻沒動靜，一臉猶豫。

柳錦笑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閨秀，還怕我丟了不成？”

女婢猶豫間聽到這話也似乎覺得有理，何況水地也不遠(yuǎn)，便點了點頭，道:“是，姑娘。”

湖水邊，水聲泠泠，也清澈見底。倒是干凈，女婢在旁處折下一寬葉，又洗干凈，喝了幾口。然后舀上水，輕捧著走回亭中。

這期間約莫五六分鐘。至了，人卻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