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錦模樣似是受了什么寶貝,得意得很。
柳幻兒咯咯笑出了聲兒。摸著柳錦的頭笑道:“好了,瞧給你能的。近日你少出些房門。這月姐姐與其他姐姐自是不好惹的。待過了這議論的風聲,再出來也不遲。”
柳錦前世屬急性子,那骨頭難訓。雖是被迫做了姑娘,可是沒少給柳媽媽惹亂子,姑娘之中便屬她最難訓。不會瞧人臉色。前世那花魁之日不知是惹了多少禍,將客人給踢傷了命根子。被柳媽媽拿著鞭子打了一天。但便是這般姑娘也最天真,常是多給些甜罐子吃,便很容易相信人。
柳幻兒一直“平易近人”為名,雖只大柳錦一輪,可卻活得卻很是圓滑。兩人吃過早飯后相繼分了路,各回了自己房中。
柳錦剛回房中不多久,便尋著床又睡下了。也不知是何緣故,柳錦發現近日自己總是乏意多。這身子就感覺一觸便倒。所以一天總得睡上好些時辰才覺得精神。
睡夢里掙扎的身影忽明忽暗。恍惚間總感覺有人在喚著一個名字。聽得模模糊糊。這個夢最近老是夢到,卻在醒來后什么也記不起。
后面的聲音慢慢清去。她也算睡得了些好覺。
“吱!”
再開門已是日暮薄西山的時辰了,門口進來了六個女婢。年齡都差不多十歲。樣貌清秀身量苗條。
兩人端著粉脂,一人端著飾品,一人端著服飾裙裝。另外兩人將柳錦的窗簾拉起。動作輕微,但她還是聽到了聲音。柳錦懶散睜開了眼。看到此景她知這接客時間已是到了。
今日算著離花魁之日已是過了一周,而這一周時間被俗稱“回籠”時間,便是休養時間。不過這規矩,只是歷年花魁所有,平家姑娘自是沒這資格的。休養時間已過,便是算了正規的接客時間。
柳錦蜷縮著身子緩緩舒開了來。兩名女婢將她扶起。柳錦輕聲道:“去沐浴吧。”
一番打扮時間過去,只見得柳錦一席素白勾牡丹長裙,似畫中女子出脫塵世一般,淡雅而高貴。
今夜的客人不知何來歷,竟花了一千兩買得她這一夜春宵,柳媽媽提醒過要備些才藝。
外面夜色昏黑,房間內卻是燭火通明,柳錦圍坐在簾障內,粉色的薄紗將她的臉色和身段襯托得若隱若現。
吱!
一個男子推開門走進,身段修八尺有余,臉色修棱分明,一雙棕眼在凌寒的眉宇間讓人覺得有股震懾力。一襲藍衣長袍。腰間的別帶紋有兩朵木蘭。他悠悠走至簾障前的木椅前正襟危坐。看著簾內女子道:“我近來煩悶,不知姑娘可否給我彈奏一曲去去煩意。”話語輕柔飽含磁性。
柳錦點了點頭。回道:“如此便給公子彈首解解煩悶。”隨即揚起右手食指開始調琴。慢慢入正音。
男子閉上眼細細聽著。琴聲似像空谷的山林。在一陣清風拂過。山谷里發出鳴頌般的聲響。干凈空靈。一個轉音,又似在聽那汩汩水流。咕嚕咕嚕的冒著。似乎將整個身體都置于那泉水之中。不僅脫去熱意還全身心放松舒暢……
琴音在琴弦上跳動,像一只只小孔雀都在盡力顯現自己美麗的屏尾。男子也聽得入迷。
尾聲。琴音落。
男子心中頓覺失去了什么一般,感覺內心被抽空了一處。
男子睜開眼,還覺余猶未盡,半盞茶的時間才回神過來笑道:“姑娘真是好琴音,讓人聽著余音繞梁。不忍斷尾琴音。不知故姑娘彈的是什么曲子?”
柳錦起身,又向男子弗了個禮。道:“公子過獎了。粗淺之音能讓公子聽得慣就好。這曲子名喚流水。正如它的名字一般,琴音都是自高往低處走。”
男子起身笑道:“流水?好詩意的名字。”隨即他又走至女子前,隔著屏障依稀看出女子的美麗。他伸出一只修長之手探進簾障內。“姑娘真是過謙了。”
柳錦將自己的手緩緩抬起,放在他的手上。貼合之際,柳錦明顯感到有股涼意從手中傳來。“這個手!是莫文城?”柳錦心里一驚。
男子在收到她的手后向前一拉,柳錦一個順力出簾正好落入男子懷中。柳錦不禁訝異這懷抱竟是這般溫暖寬厚。給足了她安全感。男子在她耳邊輕呢:“真是讓人喜的姑娘,不知?……你這身體……是不是如你這琴音一般讓人難忘。”
耳鬢廝磨的誘惑力。柳錦心中有幾分詫異,她緊了緊力氣。抵開他的胸膛。抬頭看去。
“徐珩…!”柳錦心疑。“莫文成如今是何意?竟讓這堂堂徐將軍來探我底?”
“姑娘……?”
柳錦回過神來。恢復心緒,泯笑走上前,富含戲虐般的聲音看著徐珩。“公子,那……你想讓民女如何服侍呢?”
徐珩輕笑。又摟上她的腰。笑道:“要你好好服侍。”
柳錦不再抵抗,用手輕輕勾搭上他的脖。在他耳邊低吟:“不如……我們來點不一樣的?”言畢又脫了手。抵在他胸膛繼續說道:“公子莫非來我這只是想像常人一般?我見公子氣宇軒昂,并非是這凡俗之人。”
徐珩心里一驚卻是又一手擁緊她的腰笑道:“那姑娘認為我是什么人?”
錦兒看著徐崇左笑了笑。緩緩開口道:“公子是位大人吧?”
突然之間,徐珩只覺身子一軟,脫手倒地。
柳錦看著地上的男子無可奈何般模樣。揚著嘴角笑問:“公子中了我的軟骨散。可是全身無力?”在初始柳錦將自己的手環上脖間時已經撒了散粉,但凡聞到,便會全身無力。
說著柳錦又輕走至桌前,將手指刺破了一角,血凝成珠滴落在酒瓶中。放了兩滴,柳錦才止了血,端起酒杯蕩勻。笑道:“聞說在喝上這血酒之后人也會像這血一般翻滾熱騰。既然公子有氣度非凡不同常人,必定需要些特別的調酒藥下肚了。”
徐珩面色開始猙獰。這顯然不是他所想到的,他警惕的從腰間掏出一把短刀。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雖然在強撐著但是卻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越發無力,剛說完整個身子便軟塌在地。柳錦走至他身旁。抬上他的頭。笑道:“公子……就喝了吧”
沒一刻鐘,蒼白的臉色開始變得漲紅,原本的無力感如今卻是消失殆盡,徐珩只覺得全身燥熱。眼神渴望急切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迅速起身上前一把去摟上她,想在她唇間下落再去肆意侵襲。柳錦嫵媚的笑容卻在慢慢消失,她抵過徐珩突來的侵襲,又抬起纖手將男子勾勒到床邊,解開床紗,粉色的紗巾像花瓣一般緩緩落下。
柳錦脫下一只手在他眼前一揚,徐珩臉上漲紅的顏色隨即消失殆盡,最后沒了意識。
柳錦將手撐住他的胸膛緩緩將他放下。紗巾卻將他們的身體擋住看著兩人像是交織在一起。
窗外的黑影盤桓了一席便離開了。待人去后。柳錦方才起身掀開床簾,眼神開始變得迷離卻是空洞。
自這徐珩來時,她就發現這附近多了個人影。一直在監視著這房間。
黑夜,一所寬敞的房間里有兩人,一人一襲深藍錦袍蓋身。修長身材。一人著一身黑衣跪地。看不清臉色。
只聽站著的人嘴開了開口道:“怎么樣?”男子聲音清冷。
跪地男子重重叩首。揖手道:“殿下,是個紅館女子,將軍如今已經……。”男子難以啟齒的話在嘴邊久久落不下口。
莫文城已經知道了大概。又聽著跪地之人問道:“殿下想要怎么做?”
莫文城道:“什么都不要做,明日將軍回來讓他來找我。”
“是!”男子作揖而退。
莫文城死死抓著手中的玉佩。卻久久不語只盯著油燈看。燭火搖曳黑夜直到天明才熄。
晨明。
徐珩醒來時,只見著一張熟悉的面容坐在妝臺前,僅穿了幾件單薄的里衣, 而此刻他也才注意到自己的外衣也已經脫去,只剩一件單薄的里衣遮體。
柳錦看到徐珩已醒來,柳錦轉身問道:“公子醒了?”
“……昨天晚上……?你對我做了什么?”徐珩凝眉。突然感覺身體十分輕松。這是十多年都沒有過的輕松感。
柳錦羞笑。“公子真是好的記性。對奴家做過什么都忘了?怎么反倒說是奴家對公子做了什么?”
看著自己的衣服已經零散在地自己卻是想不出來半個情節。他快速將自己衣服穿戴完畢后,又看著柳錦問道:“昨晚你在那酒里下了什么藥?”
柳錦看著男子穿衣,笑道:“公子,我一個紅塵女子能對你做些什么?公子還怕我害你不成?奴家只是加了點調酒藥。好好服侍公子。”
徐珩不語。
只是片盞茶的功夫他已經穿戴好了衣服。柳錦以為他要做些什么,或說些什么。徐珩卻是一言不發。回憶著昨夜似乎有朝云幕雨的畫面閃過,加之如今感覺這身體……也不再懷疑。只是,這輩子第一個碰到的女人竟是名……。徐珩不忍想。
隨即從腰間取出幾張銀票,放置桌前。道:“如果下次來,還請姑娘再為我奏一首曲子。”
隨后只聽到嘎吱的聲音,徐珩已經沒了蹤影。
藍青打了熱水,待見到徐珩離去才端進房間。看著妝臺前的柳錦詢問道:“姐姐,你……沒事嗎?”
柳錦抬頭,回道:“沒事,他昨天就暈了。我是今早才過來的。”
“卻是想不到那冷面冰山的徐將軍卻有這般‘風情’。柳錦想起昨夜徐珩的那般言語行徑,倒是她十年來都沒見過的模樣。”不過,他能犧牲成這般,定是受了莫文城的什么指示。想此,柳錦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思之中。柳錦明白眼前最要緊之事是藍青的安危。
“青兒,最近幾日你不要來找我了,我已經被人盯上了。你千萬不能出現在她們的視野中。”
藍青回道: “是。”
藍青雖不解柳錦這是何意,但她向來不會忤逆她的指示。
柳錦深知如今自己沒有任何靠山,莫文城又是詭計多端之人。這如今他派人來查自己,定是不安些什么好心的。
彼時,一房中,莫文城坐在桌前。旁下是見著徐珩半跪拱手,已經有了些時辰。
“怎么樣?將軍去了趟花樓可是有何感想?”莫文城打趣般的詢問道。
“殿下,末將知罪。”
“你何罪之有?是本王喚你去的。”
“請殿下降罪!”徐珩這輩子唯一一次這般豁得出去,卻被下藥敗了任務。他如何能想到這花樓女子喜做下合歡散那些技倆來服侍人。
“古來圣賢難過美人關,你這般榆木腦袋竟也著了道。好,很好。……去沙涯待三日。”莫文城看著徐珩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雖然心怒,卻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這青樓女子很得男子“所喜”。就算是他這如此不近女色的屬下卻也難逃。這樣,便就足夠了。
一個花樓姑娘,這殿下卻如此掛心?徐珩雖有不解。也不敢多言詢問,只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