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序四:劉媽失蹤
書名: 鏡花美人作者名: th四月半夏本章字數: 5470字更新時間: 2020-10-12 17:35:36
“劉娘是何時出去的?是去了后廚嗎?”
“吱!”
嵐月開門,打算去尋著劉媽,顯然,方才的動靜,她是一點點也不知情的模樣。踉踉蹌蹌走了一輪廚房,里堂。都沒見著人。
查詢無果,只得怏怏又回了房中。天色越發黑了下來,嵐月還是沒等回劉媽歸來的影子。等待的滋味倒是不好受,當即便打算出去看看情況,也順便瞧瞧,這到底是地府還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生地。
一輪殘月懸掛,倒是帶不了這地上什么光亮,只因它實在太暗淡。
黑漆漆且安靜的街上看不見一個模樣的人影。 荊州這一帶也不成實行過什么宵禁,怎么如今空蕩蕩的?倒是一人走看著怪滲人的。嵐月困惑。
恐如今這時辰熱鬧的只該是一些花樓罷了。“花樓?”嵐月腦中涌起花月樓的過往。她若記得不錯,如今這個時候,劉娘該還是那花月樓中的一名繡娘,想此,她順著記憶來到了熟悉的地方。
果真是花樓,不遠處便聽到熱鬧聲傳來。遠遠便能見到花樓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嵐月心一喜,又緊了幾步。
形形色色的男子出出進進花月樓,兩名姿色平平的姑娘站在門口使喚著來走的客人。
“客官,慢走。下次再來啊~”
…
嵐月虧穿得也妥當,一般家境的模樣,也不至太寒酸,倒也還是能夠進去的。只是……這?嵐月盯著自己這副模樣,傻子都能瞧得出來她是名女子。
“小美人,下次還喚你服侍。” 門口一男子抱著一名綽約多姿的女子遲遲不忍撒手。又在她臉頰上輕吻了兩次,環上她的腰又輕輕探進,直襲上她的紅豆處。作了最后的不舍。
“公子明日過來多坐會兒,柔兒等著公子。”女子似也如不戀般的吻別。
嵐月見到此幕,目光放在了男子的綢袍。“那衣裳,倒是好料子,便它了。”
作了告別,男子意猶未盡離了花樓。一想到回去面對那黃臉婆心中便是一股子怨氣。
“公子,對不起了,借你身衣裳穿穿。”嵐月隨著男子離了花樓之地遠了一些,從后襲暈了男子。又拖進一胡同四角處,換了衣裳。
放眼可見一清秀‘男子 ’穿著一淺藍長袍大搖大擺往著花月樓門口走去。
“ 咳咳!”到了門口又故作鎮定,一副高冷模樣,昂首挺胸。大步搖搖擺擺。姑娘見著來了大客人。諂媚笑迎。
“呦,客官,快請進,請進。瞧著客官面生,倒是第一次來吧?我帶著公子進去瞧瞧我們姑娘?都是好姿色模樣……”
“哦?”嵐月打量眼前姑娘。笑道:“如……姑娘一般的模樣?”
“……”兩姑娘面面相覷。面露囧然。
“呵呵,姑娘不說,我自己進去查探便是。”
兩姑娘轉身看著進門的背影。
雖有怨氣,倒也開不了駁口。較前一姑娘盯著綢袍發愣。“這么這衣裳這般眼熟?”
“這進來花樓的公子服飾都是綾羅綢緞的,瞧著都一個眼。”另一姑娘長氣一舒。想起方才‘男子’那般所言。無奈搖了搖頭,似是自諷。這姿色平平啊,只有門外迎客的命,倒是一輩子也翻不出身,離不開這地兒了。
嵐月便算這般跌跌撞撞走進了正樓。
“公子~”
剛進門,便只覺脖間傳來涼意。一美貌女子已將雙手環上了他的脖間,嵐月定了定眼,一名胭脂厚重的姑娘如同吃水的魚般打量著自己。
“公子瞧著面生啊,不如……今夜讓奴家好好服侍公子?”
嵐月嚇得慌張推開女子。女子又作勢躺入他懷中。“公子這般著急……討厭~”
“不勞姑娘了,我已有良人。”嵐月佯裝著鎮定,推開姑娘。
“哼!”女子憤憤轉身。略顯尷尬。
見著姑娘遠離,嵐月才露顯方才的緊張失措。經過幾個房門,一些房事的尖銳之聲傳進她的耳中,讓她面紅耳赤更是加快了腳步。因為緊張走得匆忙,頭上的發髻已掉落。絲絲縷縷的黑發齊齊落背,碎發飛揚。
“既是繡娘,那便是在那后院中。”嵐月想著,打量尋著后院進口,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走上了二樓。
穿的花枝招展的人群中突然出現了一名男子打扮的清秀女子,倒是容易讓人注意。
“哎?” 一名醉酒的中年男子踉踉蹌蹌走來。看著眼前的快步,倒是實屬看著好玩,也跟著嵐月‘暴走’。但是男子的步伐較快,不一會就走到了嵐月的前面,男子帶著醉意轉過身去看女子。摟著嵐月的腰笑問道:“小娘子這般步履匆匆要去哪兒啊?不如陪爺喝一杯啊。”
哈~
嵐月一臉驚措,沒待反應過來已被一個莫名男子摟了腰間。她本能的推開男子,男子卻緊了力道。
“小娘子脾氣還挺大,我喜歡。”隨后男子才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雖然看著蒼白卻眉宇面容都是頂好看的。反倒有種清新淡雅之美。更如了男子意。
“小娘子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我喜歡!”說著便將整個身子靠近茫然無措的嵐月。
嵐月見到男子這般行徑,凝眉盯著男子,眼神閃爍著怒火。
‘啊!’
一腳踩了男子腳趾,男子痛得松了松手。隨后又見她一手向著男子脖間而去,男子瞬間從這二樓掉下了一樓。
砰的聲音傳來,男子砸落在一桌客人酒桌前,酒菜全毀,只見著四只呆愣的眼睛直直盯著酒桌。
“哥,這……這是酒桌裂了?”
“好像是的。”
兩人半會兒才反應過來。
其他人聞聲趕至。嵐月看這形式察覺情況不妙。往著后院方向又緊了步伐。
柳青坐在妝鏡前,正細細描畫著蛾眉,待描完又輕抿幾口紅紙。‘鳳眉如月,兩頰粉腮微暈惹人眼,朱唇薄紅艷麗。修容精致。’而身后站立有兩名年輕女婢。年紀約莫豆蔻之歲。一人手持衣物,一人手持玉釵。
“將我的發簪拿來。”柳青看著自己面容點了點頭,便示意女婢。
“是,姑娘。”女婢上前,將手的托盤放下,拿起質地上好的玉簪遞給柳青。
示意道:“姑娘。”
“幫我戴上吧。”
“是!”
女婢走向柳青背后,在柳青的右側頭邊處插進,看著柳青精致的面容連連夸道:“姐姐真是美。”
柳青懶散看著鏡中的自己,聽著女婢的夸贊心中也十分愉悅。眉眼一舒。
“替我更衣。”喚著另一名女婢過來為自己換衣,另一名女婢謹遵上前。說話間,忽聽咚的一聲響。
“去瞧瞧發生了何事?”
“ 是。”女婢推門。轉身來到護欄前,低著頭看去。剛巧見著護衛已趕來。又見一樓處一名男子倒地。只猜想是客人不守規矩,被護衛教訓了一番。也不當回事關了門回稟了柳青。
“姑娘,是些不守規矩的客人罷。恐是被七爺教訓了一番。”
“哦?”柳青慵懶看著鏡子不再理會外面。
“這是何人在此地撒野?”七爺看著眾人詢問,只聽一男子回道:“我們這酒喝的好好的,這廝無端砸壞了我們酒菜。破了我兩這心情,這事兒你們花樓如何管啊?定要給我們個回復。”
“哎呦。”男子摔出了幾分清醒。捂著頭怒罵“何人膽敢偷襲小爺?!!”
“便是這人?在此地撒野?”七爺看著地下男子。又看著兩人笑道:“公子放心,但凡敢在這花月樓中挑事破壞,我們定會給兩位公子一個滿意的交代。”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謀害的我?”男子起身,指著七爺叨叨。還見出幾分醉意。“我……我……我……”男子剛站起身,便只覺身子搖晃得厲害,頭腦一陣劇痛。還沒說完的話便暈了過去。
這樓上不都是包廂嗎?七爺疑惑,倒也不敢亂動男子。包廂的公子多是權貴之人,若是自己不小心誤罰了那位大人,自己可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在事情弄清楚前倒不敢輕易隨便抓人。
幾人圍觀。只聽一個笑聲諷刺道:“倒是玷了你這粗手,該,真該!”
尋著聲音。七爺見到了男子。
“可是知道是何人做的?”
“只見是名著裝怪異女子,看不見面容。如今倒是往著后院處去了。”男子回到。
……
“那……這今日便都是那女子做的?”七爺看著倒地男子。喚著人道:“將他送去后房,請名大夫過來。”
“其他人,和我去后院!”
后院一小腳落中,嵐月已徘徊數次。如今經歷這番事情,倒是真真確定了她這回活的繆論。
可如今,卻是找不著劉娘的蹤影。這地兒已經許久沒走,又趕著漆黑,也忘了東西南北。又走了許久,才見著有燈光從一房中傳來。六兒渾身傷痛卷縮在柴房中,因相貌丑陋,和前陣子的驚嚇,眾人都說她瘋瘋癲癲,不愿待見她,上次被柳青帶下去一陣子毒打后便被管家扔在后廚做些雜活,如今更是‘善待’在柴房。
只要手腳一慢便是幾個鞭子吃在她身上,好幾夜都因疼痛入不了眠。今夜也亦是如此。如今正縮在墻角獨自啜泣。燈光隨著她的泣聲搖曳。
嵐月尋著光亮走近,見著是一個啜泣的婢女,渾身是傷倒是看著讓人心疼。不過。
那燈光映襯的臉,倒是實屬嚇人啊。嵐月看清婢女,倒是嚇了一跳。這容貌,該是沒見過比她還嚇人的了吧?平常姑娘倒會以為是見了鬼一般,嚇得四處逃竄。
沒來得細想,只聽耳畔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你們今晚誰人去了前樓?”
不遠幾十米的雜房中,七爺帶人圍下。看著眾人問道。
眾人見這番形式,頓時嚇得不敢出聲。一個個站在原地怯怯低頭。
“你去數數這里的人是否到齊了?”七爺叫著身后的一個護衛去數了人數。
“六位老媽子十二名換洗衣婢都不缺。”護衛走了一圈,回身過來答話。七爺心中不禁奇怪。莫不是那女子膽子太大如今還在這里?
“你們今兒誰可出去過?”七爺又問道,一個老媽子見著情況不對起身答道:“今夜我們都沒人曾出去過。都在這里規矩洗著衣物。可是出了什么事啊?大人?”說話的老媽子是洗衣房的管事。平人喊作葉氏。因為是名寡婦不足有姓名再被稱呼,只得喚了夫家的姓氏。
“葉媽子,你可莫要撒謊胡言,今日有人都見著了是你們這雜房姑娘去了前樓還將客人從二樓推了下去。如今正在大夫那兒整治。你說這話可是要想吃板子不成?”
“呦,大人,我們這雜房中都是些糟老婆子和些金釵之年的姑娘,哪有什么力氣和膽量去招惹客人啊?還將客人扔下一樓。莫不是出了什么刺客不成?”葉氏一聽要挨板子有些嚇了一跳,她這瘦骨若挨了兩個板子那定是不可想的。
七爺想著也覺得有幾分不對勁,這年紀的女子和些老婆子給她們十個膽也沒敢將客人那般對待啊,莫不是真有了刺客?
“九……九爺……。客……客人…”一護衛氣喘吁吁上聲不接下氣。
“ 發生了什么事?”七爺凝眉,轉身看著護衛,又讓他停歇了會兒。
“客人醒了,如今又回到花樓中去了。”
“方才那客人?可是去找害他的刺客?”
“他斷不提此時,而是又去喝了酒。但是方才大夫給他治病,發現他身無分文,如今在酒樓中已喝了有一兩銀子的酒了,怕是個吃白食之人。”
“大人,莫不是那個吃白食之人故意掉下一樓,想在這白討那吃喝?”葉氏提醒。
七爺聽著老媽子的話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思襯了一會兒。便帶著眾護衛出了門。
“走,過去瞧瞧!”
“沒動靜了?”嵐月聽著腳步離去。方舒了口氣兒。
“捂~”六兒盯著嵐月,啜泣聲早已換了恐懼。全身瑟瑟發抖,早已忘了掙扎。
“若我放了你,你不可叫喊,可好?”嵐月盯著六兒打愣,瞧見她的容貌又別了眼,心中無端生了寒顫。
“這雙眼,如同生著滿身怨氣的鬼魂索取人命一般。兇狠且恐怖。”
六兒哪兒敢動分毫。活生生的見了鬼,誰不早嚇得魂飛魄散?何況如今……卻找上了自己!!
所以知道嵐月解開了捆綁,六兒還是一動不動杵在原地。
眾護衛趕至,方才的重傷的男子又出現在二樓的樓道中,拿著酒壺邊喝邊傻笑。
“誰人為他遞送的酒?”
“他自己點的,房間在三樓包廂”
“三樓怎會跑到二樓來喝酒?還來這樓道中喝?怎么只喝酒?可當這里是酒館嗎?”
男子見著七爺站在前方,加之酒意有些高,誤認成了嵐月。于是上前摟著七爺的腰笑道:“可不知我在此等了小娘子多久?小娘子,我可是好生想你,小娘子。不如便隨了我?”
七爺被男子攬入懷中,還被灌輸些奇奇怪怪的話,心中不覺一怒。一手掌推開男子,男子倒地。卻還笑道:“小娘子怎么這般好生力氣啊?”
噗嗤!
身后的三名護衛見著自己家的七爺這般被調戲,不禁好笑。
“此人定是來吃白食的,將他帶下去給我打到爬不起來為止再給扔出去!”
“是!”眾人允諾。
七爺臉色難看,“呸!”一臉嫌棄的拍了拍自己,憤憤離了去。
“可能,如今劉娘已回了房中?”嵐月呢喃,也不顧六兒如今猙獰的面容。起身離開了花樓。
此時她不知,赤鞭的疼痛在另一房中醞釀。
“姐姐,說說吧,今日匆匆歸辭,莫不是要做些其他事?”
一婦女坐在桌前,看著旁側的劉媽笑問。燈光閃爍出幾分鬼魅。
劉媽低著頭。面容憔悴。
“我這身子骨江河日下,如今又是多病纏身,繡不動便不繡了。我這身體哪還能做其他何事?”
“真是這般?”婦女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她們說,錦兒那丫頭跳湖了,前幾日還見著回魂在荷花池中。你可知這事?”
劉媽眉眼緊蹙。又見著緩緩故作鎮定。“這事我也聽知了一二,后來不是都說那是婢女神志不清,看花眼了嗎?”
“是嗎?真當是看花眼胡說的?我可不盡然。這錦兒消失了這么些時日姐姐怎么不掛念?她可是姐姐帶來的呢。”
“我不知柳家人說的何意?”
柳家人,花月樓中的掌媽媽。眾人皆喚柳媽媽。
柳媽媽右唇角輕揚,笑道:“姐姐知道我說的何意,如今錦兒失蹤了,姐姐定是知道她在哪的吧?”
“奴家只是一名繡娘。實在不知這些姑娘的事。柳家人此番喚我過來,怕是要失望了。”劉媽一臉無辜與委屈。
“姐姐可斷是知我說的何意,若你說出來,我定是饒了你今日的錯。”
……
劉媽見著這架勢知道來者不善,定不會輕易放了自己。便也不想再言語,柳媽媽見著她沒有動靜,心中一股惱火。“讓她吃吃苦頭!”隨后喚來兩個護衛打了六十大板。也不怕將人打死,十分用力。
劉媽躺在一個長木椅上也不吭聲,一直忍著打完。
“姐姐如今可知道了些什么?”柳媽媽蹲下來看著劉媽笑問道。
劉媽表情如舊,仍回道:“我什么都不知。要我如何去辯?”此時的她嘴角已布滿血漬,面容蒼白。
倒是嘴緊!柳媽媽一怒,又喝。“來人,上烤刑!”
就這樣,還沒緩過氣兒來的劉媽便又被拉著綁在一個十字架的木樁上。一把已經燒得火紅的鐵片在眼前轉悠。
“啊!”劉媽咬著發白的唇角,漬了血跡,也久久不肯多說一句話。汗滯著額處不斷滑落,她終是受不了幾輪番的折磨,最終昏了過去。
“媽媽,這不會出了人命嗎?”旁身一女婢上前緊張詢問。瞧著怕是斷了氣兒。
“死不了,若這般就死了,怕是也沒價值。”柳媽媽倒是不信她不知柳錦的下落。今日問不出,便明日問。總有機會翹開她的口。
“帶下去!關緊密室!”
“是。”進來兩名護衛拖著不省人事的劉媽出了房門。
天雖黑,倒也還是快。方里閣離得也不算遠。房內見閃著燭火。
“劉……劉娘……”
嵐月欣喜推開門。房中空蕩蕩如她離去的模樣,原來……她離開的時候并未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