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說來時間過得也挺快，轉眼入學已經二個多月，豐小凡和同學們已經開始適應這所學校的一切，一班所有同學之間也開始熟悉起來，男生之間的大聲喧嘩，女生之間的竊竊私語。

對班主任劉海華來說，這兩個月也讓他對自己的這個班級所有同學的情況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整體感覺這是一幫純潔的、無憂無慮的孩子，就像自己當初一樣，腦海里并沒有過多復雜的東西，但是班上或者說整個學校彌漫著一股普通高中的情緒也讓他很是鬧心。

二個多月的接觸中，幾乎所有同學都會說，反正是普通高中，混個高中畢業，找個工作得了。而不少老師面對著學校的這一切也始終提不起精神來，無論是學校的硬件，還是學校的整體氛圍。大家無形中都好像在說混著得了。而此時的劉海華總會莫名地產生一種無助的感覺，但他又不知該怎么辦。

上午學校開會通知，決定按慣例在下周組織全校的期中考試。校長在會上的講話讓所有老師都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就和正常上課沒有什么區別，因此大家都沒有過多地去關注此事。各個教研室的負責人也都按慣例回去組織試題。

劉海華本想可以通過這次的期中考試對自己的班級來一次徹底的摸底，也讓自己在以后的教學中有的放矢，但他隱約中又覺著這可能是一種奢望。但不管怎么樣，他覺著自己還是應該在班上把此事和同學們講一下，分析一下這次考試的基本情況，希望能讓自己班上的孩子們引起重視，也許學校這種怪怪的氣氛能先從自己的班級上改變過來呢。劉海華突然感覺一股小的希望又從自己的心底升了起來。

當劉海華走進教室時，豐小凡正和周圍的同學們在講自己昨晚做的夢呢。他說自己昨晚夢到了一位大俠傳授給自己一身的武功，馬上就趕上郭靖了。一句話讓周圍同學哈哈大笑，而坐在他前面的孫小珍則回頭白了他一眼，一臉不屑地說到：“整天不干正事，又看武俠小說了。”

豐小凡剛想回頭辯駁幾句，可他一眼就瞅見了正走進教室的劉海華，他趕緊向周圍擺擺手，然后一本正經地坐好。幾個圍在他身邊的同學也立即反應過來，一哄而散，坐回自己的座位。

劉海華在剛進教到時，也發現了好幾個同學圍在豐小凡周圍。但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上了講臺，清了清嗓子，說道：“同學們，跟大家講個事，學校上午開了個會，按照慣例，我們準備下個周進行期中考試，希望你們能夠認真準備，爭取考個好成績。”

“啊，又要考試啊！”劉海華剛講完，教室里就傳來了同學們本能地嘟囔聲。

“這是慣例，你們每個人也都清楚，但我希望我們班每個人還是能重視這次考試，畢竟這是你們踏入高中的第一次考試，也為你們以后的學習打個基礎是吧。”，劉海華只好盡可能地給大家打打氣。

二

期中考試的消息似乎并沒有給一班的同學們帶來壓力，豐小凡依舊不斷地在和周圍的同學們傳授著自己的武俠心得。韓向志倒是有點憂心沖沖，他并不像豐小凡那樣熱衷于武俠小說，但整個班級也確實沒有學習的氛圍，自己也只好本能地在隨波逐流，這和自己腦海里一直盤旋著的那個努力學習，沖出農村的想法不斷地沖撞著，讓他有點無所適從。在思來想去之后，他決定找豐小凡認真地談一次，起碼在沖擊理想的行動當中，也能有個支持和陪伴。

晚飯后自習前的時間，依舊是同學們的快樂時光。有溜圈的，有湊堆聊天的，還有貓在宿舍偷懶的，韓向志則拖著豐小凡往教室外走。看著韓向志奇怪的舉動，豐小凡有點納悶，他不停地追問：“干嗎啊，有什么好事嗎？”

“咱們去操場上溜達、溜達吧。”，韓向志平靜地說到。

“啊，你快成女生了都。”豐小凡一聽韓向志這么說，立馬想往回走。

“別啊，我有事跟你說。”韓向志又趕緊拉住豐小凡。

就這樣，二人溜溜達達就來到了操場上。豐小凡瞅了瞅見雙杠處沒有人，立即跑了過去，雙臂一撐，順勢坐在了上面，韓向志也跟著跑了過來。

“快說，有什么事？”豐小凡催促道。

“哎，你說我們整天這樣混著有什么意思啊！”韓向志抱怨道。

“怎么，你想退學？”豐小凡嚇了一跳。

“去，我跟你說正事呢！”韓向志順手拍了豐小凡一巴掌。“我覺著咱們是不是該努力學一下啊，老這么混著以后可怎么辦啊？”

“學？怎么學？咱學校這樣，我自從來這破學校就徹底死心了。”豐小凡想都沒想直接就頂了一句。“我看我們只能這么混著，混個畢業就得了。”

“那我們將來怎么辦？和爸爸一樣，在農村種地嗎？你能受得了啊？”，看著豐小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韓向志有點急眼。

“那還能怎么辦？別說咱們這普通高中，就是一中，也不過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才能考上大學。你沒聽說，咱們學校以往也就是偶爾有人能考上一個毫無名氣的學校。所以咱們還是接受這現實吧。”豐小凡眼看著遠處，似乎在自言自語。

韓向志見豐小凡這個態度，本還想說點什么，但想來想去，又不知該說什么，于是兩人沉默了起來。

三

期中考試正式開始了，第一門考數學，豐小凡拿著試題在手上，瞅了半天，不知該如何答題，他發現整個試卷，自己幾乎就沒有會的，這種感覺還真是從上學以來第一次有。他扭頭向左右看了看，見有的人在埋頭正在答題，也有的人在東張西望，看來和自己的情形一致。

豐小凡又往前瞅，見孫小珍正埋頭答題，他側了側身子，突然發現自己能看見孫小珍的卷子。他趕緊又抬頭瞅了瞅監考的數學老師張道明，只見張老師也正在講臺上看卷子，并沒有向下看。這一下豐小凡樂了，他趕緊拿起筆，看著孫小珍的卷子就寫了起來。

而韓向志在邊上正忙著自己答題呢，并沒有注意豐小凡的這一個小動作。當然豐小凡抄著孫小珍答案的同時，還不時往邊上韓向志處瞅瞅，但他并不相信韓向志能比孫小珍做得好。就這樣，七門功課在豐小凡的埋頭“努力”下，也總算完成了，但孫小珍卻一直并沒有發現背后還有一個人正努力地跟她“學習”呢。

倒是韓向志在考英語的時候發現了問題，本來試卷的第一項是聽力，他發現豐小凡并沒有用心聽，也沒見他答題，但奇怪的是，最后發現他竟也全答上了。當時韓向志心里還想，這也太能蒙了吧，要是考個二三十分，看他臉往那兒擱。但又看豐小凡好像并沒有急眼的樣子，倒是跟占了便宜似的，考完后還不斷哼著小曲，問他考得怎么樣，又表現出一副很神秘的樣子，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期中考試結束后，學校決定放兩天假，一是給老師們批卷子留出時間，另一方面也讓同學們放松一下。豐小凡和全班同學一樣，當然也喜歡這兩天假期，起碼能回家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媽媽做的飯還是讓豐小凡很滿意的。

擠著擁擠的公交車，一個小時后，豐小凡回到了家里。當他興沖沖地跑進家時，見媽媽正忙著洗衣服呢。這時媽媽也發現了他，趕緊站起來問他：“又不是周末，你怎么回來了啊？”

“我們期中考試了，考完了老師放我們兩天假。”豐小凡趕緊解釋道。

“哦，考得怎么樣啊？你想吃什么，媽媽給你做去。”媽媽聽完解釋后，緊張的神經總算放松了。

豐小凡想都沒想就說：“我要吃餃子。”

“行，我去割點韭菜，給你包餃子。”媽媽順手摸了摸豐小凡的頭，又說：“快回家休息會吧，回頭你幫我摘韭菜。”

四

愉快的兩天假期很快結束了。

在和媽媽戀戀不舍的告別中，豐小凡坐上了返校的公交車。等到了學校后，他發現韓向志還沒有回來，一個人在宿舍里呆了一會后，覺著沒有什么意思的他，就向操場走去，想著在操場上轉幾圈，也算活動活動。

但他剛走到操場邊，就發現英語紀老師也正在操場上散著步呢。此時的他，想都沒想，扭頭就想往回跑。可惜為時已晚，紀老師這個時候已經發現了他，還沒等他起步呢，就聽紀老師大聲地喊道：“豐小凡，你過來。”

聽到老師叫他，無可奈何的豐小凡只好硬著頭皮向老師走了過去。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此時的紀老師卻一臉笑容，見他走過來后，第一句話就說：“豐小凡同學，不錯啊！”

本來就有點心慌的豐小凡突然聽紀老師這么說，頓時有點發愣。他的心中無法判斷眼前這位老師是想表達什么意思，是表揚還是反話正說地批評？無奈之中，他只好迷茫地抬頭看著紀老師，但不敢說一句話。

紀學梅見他沒反應過來，就又趕緊說：“你這次期中考試考得不錯啊，考了80多，在你們班都能進前十了，看不出啊，也沒見你平時怎么學，都背后用功了？”

“啊！”豐小凡聽紀老師這么說，頓時又是一愣。他打死也想不到竟能考這么多，看來這位孫小珍同學，學習的還真是不錯啊！此時的他，不知該怎么回答眼前的這位紀老師，在憋了半天后，只能漲紅了臉，又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也沒怎么用功，一不小心就考了這么多。”

“哈哈。”紀學梅顯然被他這句“一不小心考了這么多”給逗樂了，“老師就希望你以后一直這么一不小心，看來當初選你當英語課代表一點都沒錯，不過以后你還得繼續努力啊，學習上有什么跟不上的，你可以來找我，我平時也沒什么事情，單獨給你開個小灶也行。”

聽老師這么一說，豐小凡的臉更紅了，“謝謝紀老師，我一定努力。不過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老師，再見。”豐小凡一邊保證著，一邊趕緊和紀老師說著再見，扭頭就向宿舍跑去。

剛想再囑咐豐小凡幾句的紀學梅，還沒張開口，就發現豐小凡已經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五

剛才操場上英語老師意外地祝賀，顯然有點嚇著豐小凡了。他怎么也沒想到跟人家抄的答案，竟然還能得這么多分。直到第二天吃完早飯，在課桌坐下后，他還有點不太相信這是真的，看來前面這位孫小珍同學的學習情況不錯啊。

他正小聲嘀咕著，韓向志見他有點反常，轉過頭來問他：“你怎么了？”

豐小凡連忙說：“沒事，沒事。”

兩人正說著，只見班主任劉海華走了進來。全班同學趕緊都在座位上坐好。劉海華向教室內環顧了一下，說：“同學們，我們這次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了，但有點不太理想。我們一班此次成績在高一排在第三名，也就是倒數第二名。我不知你們怎么想的，但我覺著你們既然來讀這高中了，天天無所事事地混著，是不是也有點太不應該了啊！回頭我把咱們的成績以及其他班的成績都貼在墻上，你們自己看看，回頭咱們再開個主題班會，大家都聊一聊自己的想法，紀春霖同學你負責組織一下，咱們明天下午后兩節課就開這個班會。”

班主任前面一出教室，豐小凡蹭地從座位上跳起來，一個箭步竄到紀春霖跟前，拍著紀春霖的肩膀說：“快把成績單先給我看看！”

紀春霖有點摸不著頭腦，愣愣地看著他順口說：“你這么急干什么，看不出你還挺上進啊！”

豐小凡一聽紀春霖這么說，順手就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什么意思你？看不起咱是怎么了啊？”

紀春霖趕緊賠著笑說：“那敢，那敢，這不是表揚你嗎。”

豐小凡接過成績單后，本能地從后面往前開始找自己的名字。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找了半天，他發現自己竟然考了個第十五名，韓向志才考了個第二十一名，他又趕緊地找孫小珍的名字，他這才發現人家竟然考了個第一名，怪不得給自己來了這么大一個意外呢。

紀春霖考了個第七名，此時他也發現了豐小凡竟然考了第十五名，又順口溜了句：“真的，假的？”

這次豐小凡并沒有激烈反應，只是白了紀春霖一眼，順口嘟囔了一句：“假的。”然后轉過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陷入了沉默。

韓向志也發現了豐小凡這次成績有點出乎意料，他回到座位上見豐小凡沒有動靜，就推推他說：“怎么了啊？”

豐小凡搖了搖頭說：“沒事。”

韓向志看他有點反常，就沒有再繼續追問，埋頭去做自己的作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