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書語一番推心置腹的談心,終于,李書語還是選擇留在白亦恒身邊,近水樓臺先得月,寒幽蘊對此一點都不意外。
最后兩人才去找白亦恒,三人在空空街逛了一圈,寒幽蘊買了很多藥以及清涼花,最后全都秘密送去前線。白亦恒與李書語不知道她買這些藥有什么用,問了寒幽蘊也只是搖搖頭,并不說話。
傳武國有一種草,名為霧草,此草是一味極其難得的草藥,可治腹瀉、嘔吐、積食等,最重要的是,它還有一種功效,可輔以其他藥物以治癆病,只生長在傳武國境內,因此黎國國內用的霧草都是從傳武國運送而來。
而且,霧草還有一個除傳武國當地人都不知的一個屬性,那便是它還會散發出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人聞之會漸漸喪失意識,一個時辰以后便會全身無力。
輾轉到各個地方的霧草都是曬干的,曬干的霧草便不會散發那種氣味,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是,霧草周圍根本沒人敢接近,就算有那種需要采藥的,也會坐好萬全準備,才敢接近那塊地方,這也導致霧草雖多,能用的數量卻很少。
而清涼花能夠暫時消除霧草散發的氣體,卻只能解一時之急,寒幽蘊已經托紫宸逸研制霧草的解藥,解藥倒是成功了,然解藥制作工序麻煩,軍隊人數頗多,工作量大,只能將藥材運輸過去,由軍營里面自己熬制。
寒幽蘊在想的是,如何才能不讓弈凌璟查到她在幕后幫忙。以他如此聰明腦袋,寒幽蘊對于如何瞞過他很是頭疼。
寒幽蘊也是前幾天才收到的這個消息,心想,這次傳武國還真是下了血本,新王上位才短短不過三年,便搞處如此大動作,讓人著實有些佩服。
此次傳武國派出的將領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姓施名一博,字甘潺。可能會讓人感到不解,如此大的行動,為何傳武王卻派如此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領兵打仗,黎國方面打聽到的消息,也只知道此人是傳武王親自帶回來的,其他的,再沒有一點消息。
然而寒幽蘊得到的消息卻讓她一點也不敢小看這個施一博,此人乃是文下先生的關門弟子。提到文下先生,就不得不提一下這天下最有名的幾個人物。
蕭山子,最擅長破解天下兵器,傳聞這世間所有的兵器還沒有他不能破的,早些年還經常在江湖中看見他的身影,現在這幾年卻很少聽到他的行蹤。
無涯居士,相當于在世諸葛,得之便的天下,然而可惜的是,現在是太平盛世,他也曾入朝為官,最終卻突然辭官而去,歸隱山林,世間再沒有人可以請得動他出山。
文下先生,這人聽起來名號倒是很文雅,卻是一個武夫,用兵堪稱奇跡。
他年輕時曾任黎國兵馬大將軍,那時的他在黎國可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熟讀兵法,一生從無敗績,時值黎國多事之秋,很得皇帝倚重。然而亂世終究不會一直延續,在天下安定之后,他的兵權便被皇帝漸漸收回。
這人也是一奇人,最后他孤家寡人地便離開了皇城,從此再不過問世間之事。他號文下先生,也是因為他早年差點輸掉一場戰役,便是因為他不重視書山所說,更注重實戰,認為書上那些都是紙上談兵,卻差點中了敵方詭計,從此便立下文下先生之號,便是時刻提醒自己,書中也有兵法。
文下先生早已不出山,江湖上早已沒有了他的消息,現在他的弟子出山,意味著這天下也不太平了,此次施一博投靠傳武國,想來也是當年文下先生對黎國過于失望,寒幽蘊不得不做好最壞打算得準備,無論如何,她一定要穩定這天下格局。
這幾日莫看寒幽蘊還是如平時一般無二,實際上她每日都在處理各種情報,文書更是從沒有間斷過,寒沔與寒彼已經被各種文件弄得脫不開身。這個看似太平的天下,實在正在波濤暗涌。
白亦恒打聽寒幽蘊來此的目的,并言明可以相幫,被寒幽蘊拒絕之后,雖然沒有再問,卻在心里決定可以從阿語這里套一下消息。
最后,李書語自然被寒幽蘊留在白亦恒身邊,剛逛完空空街,寒幽蘊便急著走,將白亦恒還沒來得及邀請她去靜語閣的話苦澀地咽了下去,看著她慢慢離去。
李書語察覺到他的目光,也跟著他的目光看去。如此美好的寒姐姐,她真的能夠將她從他的心中替代嗎?
李書語一時之間,覺得自己真的很卑鄙,愛得很自私,她甚至萌生了退卻的想法,便讓他們的關系止步于此,或許是最好的。她都不知道,若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會如何看她。
雖然如此想,但是李書語做事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時候,更何況寒姐姐還特意語重心長地與她交談許久,她也不能如此膽怯,即便最后他知道了她的感情,決定疏遠她,她也能接受。
李書語想到此,眼睛悄悄偷看站在身旁的男子,今日的他一襲青衣,頭發用潔白無瑕的白玉冠高高束起,棱角分明的臉龐,寒笑的嘴唇,高挺的鼻梁,盛滿星星的眼睛。她可以忽略心中的那抹惆悵,惆悵從來都不適合她。
“走吧,還要看多久?可莫被我迷住了才是。”
他挑挑眉,看似不經意的言語,卻讓本就心虛的李書語臉上一紅,卻還是高昂起頭,不屑道:“你也就只有這副皮囊可以看了,我倒是覺得寒姐姐的背影都比你這張臉好看,只可惜寒姐姐的背影已經看不到了,若非如此,我才懶得看你這張討厭的臉。”
白亦恒搖搖頭,轉身走進人群里,他今日心情好,不欲與李書語吵。
李書語連忙快步跟上他的腳步,兩人的身影也在人群中漸漸模糊不清。
寒幽蘊剛出了城便快馬加鞭,一路來到一處幽寂的小樹林里。或許是因為正值夏日,且此時還是正午時分,人們都不出門,諾大的樹林里,只有馬蹄聲,甚至一直鳥兒蟲兒的聲音都沒有。
沿路的風景真不壞,綠油油的樹,各色競相開放的花兒,還能看見路邊時不時出現的果實,籠罩在金色的陽光之下,看著甚為可口。太陽透過樹木密密層層的葉子,將陽光的圓影照射在地上,煞是可愛。
騎在馬上,奔騰而過的速度,使得周圍的樹木快速向后移,這時,一陣風吹過,使得趕路之人也感受了一下這美好的一刻,頓時又松了一口氣,卻也有些討厭這陣風,讓人一下子的期待都成了空。
馬兒的速度越發快了起來,也不嫌主人要它在這炎熱的天氣下還快速疾跑,反而將自己的速度提到極致,馬兒上的人,一頂嚴實的白色幕蘺將其所有的顏色全都遮住,也遮住了頭上一部分那灼熱的烈日。
馬兒撒歡了蹄子地跑,突然被人從后面扯住韁繩,不得不極速停下,馬兒突然跳起來,足有一個成年男子高,馬背上的人依然穩如泰山,穩穩地坐在馬背上。
“閣下已經一路跟了如此長時間,即便在這烈日炎炎之下也絲毫不懈怠,此種精神著實令人傾佩,不知可否得見一面,也為幽蘊解一下心中疑惑,為何閣下總是如蚊子一般,如影隨形地跟著幽蘊,倒讓幽蘊以為閣下對幽蘊有何不軌之心,”
寒幽蘊嘴上雖說著如此禮貌卻諷刺意味十足的話,臉上卻冷得沒有一點表情,任誰被一個人跟著半個多月語氣也不會好。
她是在欣宥城時察覺到被人跟蹤,每次換著法子趕路,而后面之人依然窮追不舍,就像狗皮膏藥一般,黏上了就摘不下來,弄得寒幽蘊不勝其煩。
今日她將馬兒的速度達到最大,便是即便不能甩掉他,也存心整一下他。她知道,這個人沒有如她一般騎馬,而是一直運行內力跟著她,既然如此,他不嫌棄自己內力多得慌,她也不介意給他消耗消耗。
寒幽蘊話說完,也不再開口,只是一直站在原地,朝著來時的方向看,那目光似虛無縹緲,沒有焦點,卻又讓人感受到灼熱的感覺。
“美人,這怎能叫不軌之心呢?難道你不覺得將其稱為愛慕之心更貼切些嗎?”
寒幽蘊沒有等多久,一個紅衣男子便從天而降,白皙精致的臉龐,發色如墨,眉如飛劍,鼻子挺拔上揚,嘴角似笑非笑,腰間僅用一根紅絲帶系著,一襲大紅衣袍松松散散地掉在他的身上,露出精致誘人的胸膛,紅絲帶上還系了一個青白相間的香囊,很是明顯地掛在腰間,很是顯眼。
整個人看起來,除了顏色少了點之外,十足的一只開屏孔雀,賣弄風騷。
想是如此想的,寒幽蘊也確實如此說出來了,耿直得可愛。
“抱歉,適才是我說錯了話,不應該說閣下像蚊子。”寒幽蘊停頓了一下,紅衣男子很是詫異她的道歉,卻也不開口,他明顯感覺到她后面還有話沒說完。
“倒像一只開屏的孔雀。”寒幽蘊面無異色地說出這番話,卻讓紅衣男子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了寒幽蘊一般。
“倒是不知往來處的主子還是一個牙尖嘴利的。”
紅衣男子的聲音陰沉沉的,還有顯而易見的怒氣,讓人不由得后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