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德佑的師父坐在門口,從口袋里摸根煙,點燃,開始吞云吐霧。
兩人也不著急,等他把煙抽完,才開口。
“聽說您是尹德佑的師父,能告訴我們他以前是什么樣子嗎?”安憶夏請求。
他瞇著眼睛回憶,淚水悄然落下,安憶夏遞上紙巾。
他哭著說:“德佑是個可憐人,從小孤苦伶仃,我收他為徒,教他點手藝,讓他能活下去。后來,他成家立業(yè),妻子懷了孕,他想讓妻子在好醫(yī)院里生孩子。就去賣血,誰知感染艾滋病……”
后面的事,安憶夏能夠想到。
尹德佑為了不連累妻子,說謊自己傍上富婆,讓妻子能毫無留戀的離開他。
他做到了,不僅隱藏對妻子的愛意,連孩子也裝作拋棄,所有的流言蜚語,全都由他一個人承受。
事情按照他的預想進行,他的妻子已經重新組建幸福的家庭,而他將為別人頂罪,孤獨的死在牢里。
安憶夏被他感動,雖然沒有落淚,但心底被深深觸動。
她朝尹德佑的師父,深深鞠躬,是他告訴他們,一個真實的尹德佑。
兩人離開這里,直奔警局,找到王隊長。
安憶夏把他們的推測,和尹德佑的情況告訴王隊長。
王隊長眉頭緊皺:“你們說的只是推測,沒有證據,法院講求真憑實據?!?
“我們會找到證據的,多給點時間。”沈光年自信地說。
王隊長臉露難色:“不是我不肯幫你們,這件案子已經不歸我管,只要時間到了,他們就會走司法程序?!?
安憶夏心想肯定是真兇想快點定罪,才會利用關系,把王隊長換掉。
“可以讓我們見見尹德佑嗎?”沈光年要求見尹德佑。
“我?guī)湍銈儼才??!蓖蹶犻L去安排。
兩人見到尹德佑,短短幾天他就消瘦不少,帶著手銬。
“我們去見過你的妻子……”沈光年剛開口,就被打斷。
尹德佑聽見他們去找自己的妻子,有點激動,但是被束縛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你們去找她干什么!”尹德佑不想妻子知道自己的情況,他曾經遠遠的看過妻子和孩子。
雖然剛開始妻子的情況并不好,一個人帶著孩子,被鄰居說閑話。被娘家人嫌棄。
他有多少次,想去幫她把壞掉的燈換了,想去把她肩上的重物拿在手里……可是,他不能,他已經不是那個可以陪她一生的人。
當她重新找到幸福后,他沒有再出現在她的方圓幾里。
“放心,我們沒有打擾她,只是見了她的新丈夫,聽他說你是怎樣的人渣?!鄙蚬饽臧矒崴那榫w。
尹德佑聽見妻子不知道他的情況,松了一口氣,癱軟在椅子上。
“我們去找過你的師父,你根本就不是兇手?!鄙蚬饽暝掍h一轉,嚴肅地說。
“我就是兇手!就是我殺的人!”尹德佑大聲喊出,以此來掩飾底氣不足。
安憶夏看見尹德佑如此關心妻子,就知道他不可能在妻子懷孕的時候出軌,一個那么好的男人,如果不是有原因,怎么可能拋妻棄子。
“你覺得,你這樣消失在他們的世界,是對他們好,其實只是你的自私?!卑矐浵恼f。
尹德佑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安憶夏。
“你得了艾滋病,反正也不久于人世,死在牢里也沒什么關系,可是,你的妻子和兒子,將背負一世的罵名?!?
尹德佑嘴微張,想說話,卻無話可說。
安憶夏接著說:“殺人犯的妻子,不對,是前妻,和殺人犯的兒子,你覺得周圍的人會怎樣看他們?”
“他們會被別人排斥,發(fā)生什么事情,都會被當成犯人,你的孩子會在學校被同學孤立,卑微地度過一生……”安憶夏說的情緒激動,一段話連珠炮似的脫口而出。
尹德佑聽完,痛苦的叫出聲:“我能怎么辦,如果不這樣做,他們明天就會死。”
“只要你幫忙,把兇手繩之以法,我可以給你們足夠的錢,讓你們遠離是非之地。”沈光年的話,讓尹德佑燃起了希望。
要是有其他的辦法,他肯定不會替別人頂罪。
“你說的是真的嗎?”尹德佑不敢相信。
沈光年保證說:“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就說到做到?!?
尹德佑看著沈光年堅定的目光,他決定把自己和家人的未來,賭在這個少年身上。
安憶夏看見沈光年強大的自信,覺得對他的愛意又加深。
世上總有些人,會讓人毫無理由地相信,舍棄一切跟隨。
兩人離開警局,去尹德佑居住的地方,一個高檔的住宅小區(qū),擁有獨立的私家車庫、花園、草坪、院落。
沈光年從花盆底找到鑰匙,打開門,一進去,金碧輝煌,各種高端的電器,以及墻上掛著的名人字畫。
“真兇的手筆夠大的,準備的如此齊全。”安憶夏冷笑道。
沈光年仔細端詳這些畫作:“是假的,真的被尹德佑賣了。”
安憶夏想,他肯定是把錢存著,然后留給他的妻子和孩子。
到了臥室,碩大的衣柜里,全是便宜的冒牌貨,真兇準備的足夠仔細,連衣食住行全都安排妥當,可是,他沒有料到,尹德佑會為了多留點錢給妻子、孩子,而把衣服換掉,讓沈光年看出端倪。
沈光年調出監(jiān)控錄像,除了尹德佑,沒有任何人進出。對方是一次性就交代清楚,等尸體暴露的時候,尹德佑就出去頂罪。
從尹德佑這里找不到線索,兩人決定從死者張燕的身上查。
尹德佑之所以被當成罪犯,是因為他說的細節(jié),和死者身上的情況相符,只是現場的人不是他而是真兇。
張燕當時只是一個高一學生,她所處的圈子很小,就是學校和家,在她失蹤后,她的父母發(fā)布尋人啟事。證明他們不知道張燕有男朋友,所以應該是在學校。
兩人決定去學校調查。
正是放假的時候,學校處于關閉狀態(tài),沈光年打電話給周晚晴。
沒有多久,周晚晴就在校門口和沈光年他們會合。
在周晚晴的幫助下,幾人順利進入校園。
“張燕的書和筆記被家人收走了嗎?”沈光年看著周晚晴問。
周晚晴思索片刻:“她的家人沒有來過學校,她的書和筆記應該放在雜物室?!?
幾人來到雜物室,一開門,灰塵撲面而來,吸入肺部,引起劇烈咳嗽,沈光年捂住嘴沖進去,把窗子打開,然后迅速返回。
等灰塵散了,才看見,里面各種道具,橫幅擺了一地。
“這是因為上學期的文化節(jié)沒有舉辦,這里就很久沒有打理。”周晚晴說。
安憶夏心想,應該是因為張老師在校內墜亡,才沒有舉辦。
三人進去,把里面的東西,一件一件順到外面,終于在最里面的柜子里發(fā)現張燕的書。
沈光年一個人把所有的書搬出來,然后迅速的翻看里面的內容,安憶夏和周晚晴也來幫忙,翻書聲不斷。
周晚晴看見沈光年的頭上有蜘蛛網,伸手想幫他拿掉。安憶夏看見這一幕,忽然有點心酸,他們才是合適的一對。
沈光年后退一步,躲開周晚晴的手,周晚晴也不覺尷尬,臉上依然掛著笑容,把手收回,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安憶夏心里有一絲竊喜,只要沈光年沒有和誰在一起,她的單戀就不算結束,如果,有一天沈光年找到喜歡的人,她會祝福他們,然后讓這場單戀,成為最長的暗戀。
沈光年發(fā)現,張燕的語文筆記里,夾雜著她的日記,她從一開學就喜歡一個男生,然后,這場單戀,成為了兩廂情愿,進入到熱戀期的她,煥發(fā)出比以往更加迷人的光彩。
她在日記里寫道:“我每個月五號都會去圖書館借一本書,然后二十號還書,這里包含了我對他的愛戀~”
可以看出她對那人的喜歡,如果不喜歡,是不會為他做任何事,在她看來,就算是件無聊事,只要心里想到他就會覺得甜蜜。
幾人把東西全部放回原處。然后前往圖書館,因為沈光年是圖書管理員,很快就找到,張燕的借書記錄,三人把她借的書全部找到,一共十一本。
拿著這些書,三人一點頭緒都沒有,翻來覆去,也看不出什么玄機。
“這些書,種類各異,毫無關聯(lián),也沒有幾本寫愛情的書,張燕為什么說,里面包含她對真兇的愛戀。”安憶夏很好奇。
“我知道了。”沈光年喊了一聲。
“知道什么!”安憶夏忙問。
“在路上跟你說,我們兵分兩路?!鄙蚬饽昀矐浵淖?。
“周晚晴,謝謝你,麻煩你把東西放回去,我欠你一個人情?!鄙蚬饽赀呑哌吅俺鲞@句話,雖然他對周晚晴并無好感,但是她的確幫助了他,他誠摯的表達謝意。
安憶夏看見周晚晴笑顏如花,應該是聽到沈光年的話。
沈光年把事情告訴安憶夏,讓她去找李雪。他本人則是去到飛機場,坐上飛往Y市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