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9章 ?立夏飯(2)

立夏之后,胡涂減衣服的速度很快,對比起還在穿外套和秋褲,像有老寒腿的原晾,她已經迅速進入了夏季的狀態,白天工作的時候還是穿正常的現代裝,晚上研究文物文獻的時候就穿得有些復古了,而且她最近突然迷上了穿旗袍,做了好幾件旗袍樣式的睡袍,下樓來轉悠的時候被原晾和魏萊撞見過幾次,原晾只是雙眼冒光地看著她,魏萊就直接多了,夸張地“嗷”了一聲:“我靠!房東小姐你這身行頭可以啊!”

胡涂還在猶豫要不要配合著嬌羞一下,就聽到他繼續問了一句:“能給沈黎也做一套嗎?”

“……哦,好啊。”

自從上次和警方溝通過一次之后,原晾現在對案件進展十分關注,他私下里查過上次胡涂寄出去那個仿制朝珠的地址,發現只是個中轉站之后,就提醒了她,之后要注意一點個人隱私,胡涂聽到的當下心里一驚,不知道原晾對這件事知道多少,猶豫著要不要把她目前所懷疑的東西都告訴他,但看他一副“我只是好心提醒”的樣子,想來想去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這天她又在網上接到一筆單子,明明賬號什么的都和之前的不一樣,可說起話來的語氣……總讓她覺得莫名熟悉。這次的新訂單依然是仿制文物,對方要求她仿照安徽六安縣嵩寮巖花石咀二號墓出圖的銀鎏金花卉童子杯盤,復制一副出來。

要求明確,目的卻諱莫如深,胡涂試探了幾次,對方都含糊帶過,只說讓她盡自己所能做到最像,價錢不是問題。胡涂接到這筆訂單,心里總覺得不安,而且越想越不對勁,最后還是沒忍住下樓去找到原晾,可一下來又覺得自己可笑……找他又能干什么呢?

但頭一次被主動找上的原晾非常興奮地停下了手頭正在忙活的實驗,主動問道:“今天的太陽是從四面八方升起的嗎?房東小姐竟然主動來找我?”

胡涂不理會他的調笑,有些憂愁地問:“原教授,我想來請教一個專業性的問題。比如說……如果根據一件文物的數據資料復制出第一件手工樣品,之后是不是根據這個樣品,就很容易用機器重復仿制出很多件贗品出來?”

一聽她這么發問,原晾瞬間就心中有數了,他心里驕傲地想,到底是房東小姐啊,什么內情都不清楚,就靠她原始人一樣的思考能力,竟然都能想到這上頭去,但現在事情還沒明朗,一來不想讓她太過擔心,二來也不想這么早就打草驚蛇,于是他直接笑起來,回答她說:“如果是有人邀請你做這樣的文物復制,說不定只是單純喜歡這件文物而已,又沒辦法收藏到真品,就做一個出來過過癮。你盡管放開手腳去做,沒關系的。”

他最近不走嘴賤路線了,魏萊深感欣慰,就幫腔道:“就是啊房東小姐,有錢不賺白不賺!”

雖然并不能完全排除這件事和她一直追查的事之間的關系,但胡涂還是勸服自己相信他們,說不定真是自己想多了,這樣一想,心情就放松多了,還主動跟他們說起了純手工仿制文物的困難度,首先要收集到那些數據資料和圖片資料就很費勁了,更何況很多細節數據根本無從查起,即便是做出來,也頂多是做到形似而已。

原晾之前被邀請參加過很多博物館的內部梳理工作,對這方面還是能幫上些忙的,得知她這次要做的是安徽六安縣嵩寮巖花石咀二號墓出圖的銀鎏金花卉童子杯盤之后,下意識從記憶宮殿中搜索到了一些基本信息,脫口而出背誦道:“酒杯與盤的組合,是為杯盤一副。此銀杯為夾層,口徑8.5厘米,內杯口沿裝飾卷草紋,中心鏨花朵,花朵上坐著一個抱毬的孩兒。外杯打作四季花卉,兩側的蓮花上各一個女童,便是杯的雙耳。承盤口徑18.3厘米,口沿鏨刻卷草紋,盤心鏨牡丹,其外打作攀枝孩兒。杯盤通高七厘米……”

胡涂都聽呆了,一旁的魏萊笑得欣慰又得意,順嘴就夸起了自家教授:“我們教授那真是過目不忘啊,只要他看過的,根本都不用刻意去記,比天天和數據打交道那些工作人員都記得清楚,房東小姐,是不是挺厲害的?”

這程度,根本都不能用“挺厲害”來形容了,那是“很驚悚”啊!胡涂心情有些復雜,剛被助理“求表揚”了一番,卻始終沒得到房東小姐夸贊的原晾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就尷尬地說了一句:“這東西做出來該不會只是為了喝酒吧?這也太無聊了吧。”

“對你來說除了科研,其他什么事都很無聊吧。”胡涂終于找回自己的思緒,然后想起來好像最近有個人挺久沒見到了,“對了,最近怎么沒見到谷雨?”

放出來讓他每天纏著你撒嬌嗎?原晾內心毫無波瀾地想。

最近被一堆數據弄得焦頭爛額的魏萊抓住機會趕緊慫恿道:“房東小姐想他了是不是?我也想他了!”說著還偷偷看了一眼原晾的臉色,發現他并沒有十分抗拒之后,就趕緊繼續說,“教授說有幾個地方需要調整,所以一直讓他休眠,說起來也調整得差不多了,教授對吧?”

原晾“嗯”了一聲,胡涂就伸了個懶腰,說:“以前不覺得,現在突然覺得沒了谷雨,家里還挺冷清的,既然調整好了,就放他出來唄。”

原晾看了她一眼,問:“你現在不怕機器人了?”

“這不是你做的嗎?”胡涂下意識答了一句,馬上意識過來,又結巴著補救,“那什么,我的意思是說,你做得太精巧了,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是個機器人,而且他說話跟你那么像……不是,我的意思是……”

說著她都想自己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其實我是想說……”

到底想說什么,又一直說不出來,原晾情商就有這么低,一直不給她臺階下,就想聽到她說出來她到底想說什么,好在還有個魏萊懂得察言觀色,趕緊解圍道:“房東小姐對教授的專業能力還是相當信任的。”

“對對對!”胡涂感激地沖魏萊笑了笑,“我就是這個意思!”

原晾露出一個類似寵溺的笑容,點點頭說:“既然你喜歡,那明天我就讓他出來。”

一旁圍觀到腦袋上都冒出一千瓦的燈光的魏萊心累地想,自家教授這么傲嬌又臭屁的性格,可真愁人啊。

胡涂熬夜把銀鎏金花卉童子杯的坯子做了出來,總覺得不太滿意,對著網上查到的文物近景圖反復地看,尺寸不可能一點兒誤差沒有不說,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做到這么精巧的,坯子一連做了三個,各個都有不同程度、不同方位的不滿意,胡涂腦袋都大了。

同樣熬夜在追蹤找胡涂訂制復制文物客戶位置的原晾心情也不是很美麗,對方用了一個非常弱智的方法干擾了追蹤裝置,雖然辦法笨,但卻很有效,魏萊勸他:“教授你就別想了,這件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了的,而且既然他們已經盯上了房東小姐,還怕沒機會等他們露出馬腳嗎?”

可是原晾非但沒被安慰到,反而還不買他的賬:“噢我的助理先生,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房東小姐被那樣的人盯上,你好像還挺高興?”

好在魏萊反應快,張嘴就答:“當然高興,要沒那幫不自量力的家伙,怎么能有你原大教授英雄救美的機會?”

原晾幾乎立刻就明白過來他話里的深意,很快就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熬了通宵的胡涂六點才睡,到了下午快五點才終于醒來,下樓來的時候她的頭還一鈍一鈍的疼,谷雨見到她大驚小怪地跑過來,一把摟住她,夸張地說:“哎呀房東小姐我真是想死你了!”

胡涂被他撞得清醒了些,伸出手逗小狗似的撓了撓他的下巴,谷雨不會有癢的感覺,但他居然也可以有下意識躲的動作,胡涂沖一旁一直看著他們的原晾昂了昂下巴,提高音量夸他:“厲害啊原教授。”

她鮮少有這樣不帶嘲諷語氣地夸他,原晾居然有些不習慣,谷雨像條大狗似的掛在胡涂身上,胡涂覺得好重啊:“你能別掛在我身上嗎?”

胡涂就這樣拖著谷雨往原晾的方向挪過去,好奇地問:“他被你裝什么奇怪的芯片了嗎?怎么感覺更粘人了……”

“可能是隨了我們教授,”魏萊打著哈欠走過來,一把拎起掛在胡涂身上的谷雨,直接給扔在了沙發上,“房東小姐你東西做得怎么樣了?”

“別說了,熬通宵做出來的那些,越看越不行,估計還得重做。”胡涂現在在原晾面前已經沒什么包袱了,穿著她的小旗袍就下來不說,頭發都沒收拾,披頭散發的也無所謂了,“不過我半夜出來倒水,怎么看到你們這也有光?熬夜做實驗呢?”

教授哪是熬夜做實驗啊,都快趕上全國勞模了……但這種事魏萊可不敢擅自替教授邀功,“嘿嘿”了一聲,就主動轉移話題:“房東小姐你什么都好,就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你那么用心做出來的坯子怎么可能像你說的那樣,你也帶我們上去看看,聽取點兒不同意見啊。”

這個話題果然吸引了胡涂的注意力,她雖然心里確定自己做的那幾個坯子是一定不行的,但如果一直在自己的怪圈里循環下去,再做多少個都不能成功,但原晾不一樣,他可是親眼觀摩過,還過目不忘的人啊,如果他能幫忙看看,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問題究竟出在哪兒吧?

于是胡涂就雙眼冒光地看過來,原晾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故意選了自己最上鏡的左臉給她看,然后等她的目光漸漸灼熱起來的時候適時地咳嗽了一聲,故意問:“房東小姐,我的臉上有什么臟東西嗎?”

胡涂索性就說出來了:“教授你現在時間上方便嗎?能幫我看看坯子的問題出在哪里嗎?”

原晾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已經被谷雨拉起來往前推著走了,谷雨一邊推還一邊回頭朝胡涂做鬼臉:“快來啊小胡涂,我幫你把教授劫持了!”

一點都不反抗,自愿被“劫持”的原晾居然也跟著回頭喊了一聲:“還愣著干什么?等我反悔嗎?”

于是胡涂就高高興興地追上去了。

原晾其實上來的主要目的不是看那些杯盤坯子,想也知道不可能毫無瑕疵,但以胡涂的本事,也不至于太糟糕,他直接沖著胡涂那臺居然還有一坨所謂主機的電腦過去,魏萊多聰明啊,一見這陣仗就主動向胡涂解釋:“教授是想先看看客戶給你提的要求,好做專業判斷。”

雖然胡涂覺得客戶的要求就算再變態,也不會要求和真正的文物一模一樣,以原晾腦子里那個變態的記憶宮殿,他顱內復原的真實文物才更有參考價值,但她還是從善如流地走過去把電腦打開了。

不過所有人都沒想到一個操作起來的難題:原晾不會用這臺老古董的電腦。

原晾:“……房東小姐,你這臺姑且稱為電腦的東西為什么沒有語音識別系統?”

“我是用這個打字的。”胡涂尷尬地指了指桌上的鍵盤,“我總覺得和陌生人直接說話有點奇怪……”

后面這個理由成功堵住了原晾的嘴,他甚至十分欣慰地想,房東小姐真是長大了呀,對陌生人有防備心是多么重要的意識!然后得寸進尺地想,如果對身邊的人,尤其是做營養師工作的男人也能有這樣的防備心就更好了。

他們在那邊搗鼓電腦,這邊谷雨開始打量起了被夾在繩子上的各個角度的文物照片,再對比著胡涂做的坯子,對這套銀鎏金花卉童子杯盤非常好奇,趁原晾和魏萊在拷貝他們的聊天記錄,就把胡涂拉來當好奇寶寶,一個接一個問題地問。

“這個東西是什么啊?”

“銀鎏金花卉童子杯盤呀。”

“這是用來干什么的呢?”

“這是用來裝東西的。”胡涂指著杯子又告訴他,“這是用來喝茶的。”

機器人谷雨無法理解:“喝茶是干什么?”

胡涂覺得茶道什么的要解釋起來就是大工程了,以谷雨的認知程度,估計和他們教授一樣,覺得這種事都是浪費時間,也沒必要跟他說那么多,就找了個有趣的切入點跟他解釋:“你看這個,口沿這兒,這個裝飾叫卷草紋,里頭還鏨了朵花,你過來,看見沒有?”胡涂用手指指給他看,“花兒上坐著一個抱毬的小孩兒。”

這小孩兒的細節做得也太精致了,有些……特征也比較明顯,身為“男孩子”的谷雨興奮地告訴胡涂:“我也是童子!我也是!他這個我也有!”

把胡涂鬧了個大臉紅,但他的動靜太大,驚動了一旁的原晾。原晾十分不以為然,說:“你一個機器人,知道童子是什么意思嗎?”

谷雨很好學:“童子是什么意思?”

原晾解釋起來尺度太大,胡涂轉身裝作很認真的研究今天的天氣去了,魏萊阻攔不及,原晾已經說到了后半段:“所以說你一個機器人,也沒人幫你破身,不出意外直到你報廢,都會是童子,所以沒什么稀奇。”

魏萊聽得笑了起來:“那可不,像咱們教授,這個活生生的優秀男人是童子才稀奇,對吧房東小姐?”

胡涂背過身都聽得滿臉通紅,這時候居然還被點名了,整個人都不好了,好在魏萊并不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糾纏,很快就湊過去繼續干正事兒了。

不得不說,這世間萬物可能還真的在遵循一些奇怪的法則,比如原晾身為人工智能界的翹楚,面對這個很可能涉及到有組織、有預謀在盜竊文物和仿制文物的集團時,被他們用一些仿若智障的笨拙方法屏蔽了他的追蹤系統,但對方在和胡涂溝通的過程中,也因為胡涂這邊的裝備實在落后到遠程來粉碎聊天記錄等數據都無從下手。

原晾回頭看了一眼正努力把已經跳到她工作臺上撒潑的谷雨拽下來的胡涂,心想連我都搞不定的房東小姐,就憑你們一個倒賣文物的非法組織也想搞定?太不自量力了吧。

不知道自己剛被原大教授在內心用一種奇怪的方法夸獎了的胡涂,費了老大勁兒才終于把谷雨從工作臺上拽了下來,沒想到谷雨張嘴就提了一個讓她陷入尷尬的問題:“小胡涂,你的書房好大啊,那為什么每次畫畫的時候還要去一樓我們教授那兒畫啊?”

他話音剛落,那邊剛剛結束工作,艱難地把老古董電腦關了的原晾和魏萊一起望了過來。

胡涂的臉已經紅到自己都能感覺到在發燙了,但臉皮這種東西,太在意了就沒辦法和這群人生活在一起,胡涂只能故作淡定地回答他:“因為你們教授強迫我把一樓租給他之前,我一直都是在那里畫畫的,那里光線好,地方也寬敞,我比較容易有靈感。”

不管怎么樣,大家只能接受這個答案,但魏萊壞笑著用肩膀拱了拱原晾,小聲調笑了一句:“有戲哦教授!”

胡涂更關心原晾“看過客戶要求”之后有什么結論,于是原晾就意思著過去看了眼她做出來的坯子,簡單給了兩點建議:“形似的程度已經夠了,改進的提議我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拼接時候的順序可以試著換一換,除此之外我還有個建議,相信以你的判斷,現在會對文物感興趣到要花錢請人仿制出來的人,也值得留個心眼了,畢竟這件手工仿制的制作者是你,關鍵時刻總要給自己留條后路。”

他的話讓胡涂心里一個“咯噔”,她抬頭正視著原晾的眼睛:“你是說……”

“我是說,既然你是制作者,在哪個不起眼的地方留個名,或者故意做得和原件有個很難讓人發現,又相對容易被發現是贗品的小誤差,”原晾不喜歡點到為止,他既然說了,就要把話說透,“還有剛才我替你把聊天記錄全都做了備份,防人之心不可無,是不是房東小姐?”

還是他想得周到。胡涂這次誠心誠意地對他道了聲謝:“謝謝你教授。”

但其實原晾還有件事沒有告訴她,剛才魏萊去備份資料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在嘗試著用胡涂這邊的裝置系統,在做資料粉碎性處理了,一天一點,幅度并不大,以胡涂這種對機器變化的敏感程度,根本發現不了。

下樓來之后還能聽到谷雨在樓上大鬧天宮的動靜,魏萊問:“教授,你竟然就這樣走了?不把谷雨揪下來?”

“房東小姐每天坐在那里不是畫畫就是做手工,總坐著對身體不好的。”原晾一本正經地回答他,“我給谷雨做了點小改裝,讓他帶著房東小姐做做運動。”

魏萊:“……教授您可真是高瞻遠矚啊。”

原晾徑直走向了工作室,伸手就開始脫外套,魏萊感覺自己都要跟不上他的速度了,不理解地問:“教授你干什么?”

“當然是開會了,難道洗澡?”原晾把那個家居外套給脫了,桌上隨意一劃,最里頭的衣帽間的門就突然打開,一件西裝外套直接被推力送到了他的手里,他接過來瀟灑地往身上一套,“你留下和我一起。”

魏萊“哦”了一聲,隨機又賊兮兮地笑起來,問:“沒看出來你平時這么熱心腸啊教授,別告訴我你這次這樣深度參與,不是為了房東小姐。”

但原晾直接忽略了他的問題,直接連接通了視頻。

其實原晾也沒有做什么過多的點撥,但胡涂這次做起來明顯順手多了,也許是在他的提醒下,做了一些自己的小設計在里頭,心里也踏實一些,如果對方真的如他們所說是為了自己收藏,那以她藏的精巧程度,根本不會對主人的收藏造成任何影響,但如果他們是另有所圖……

總之真的去李代桃僵是不可能的。

這就讓人放心多了。

這天魏萊出去辦事,就剩原晾一個人在工作室里,魏萊走之前還特意交代了胡涂,說教授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風,營養粉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還得拜托她照看一下,別讓他給餓死了。

胡涂要笑死了:“你這助理究竟是工作助理還是生活助理啊?怎么越看你越有當老媽子的天賦啊。”

魏萊不以為意地回答說:“你是不知道,我們教授其實根本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拽,他生活能力很差的,別說我本來就是他的助理,還有沈黎總在拜托我呢。”

胡涂注意到他提起沈黎的頻率有點高啊,但她見到魏萊好像趕時間似的,就沒繼續和他開玩笑了。

到下午的時候,杯盤復制工作終于完成了,胡涂覺得自己不能多看,再多看幾遍說不定就會想推翻重新做了,趕緊把東西打包好搬了下來,一下來就看到本來一直躺在棺床里的人已經坐在了沙發上,這次原晾非常紳士,很主動地過來幫忙,胡涂已經很不客氣地吩咐他:“幫我預約一個快遞來吧。”

這道題超綱了,原晾問她:“什么叫快遞?怎么預約?”

雖然現在大部分上門攬件的都是機器人了,但極個別特殊的情況下也是會有人工上門服務的項目的,在認識原晾之前,胡涂一直都是這種“極個別特殊的情況”,認識原晾之后……

胡涂問:“你從來沒有寄過東西嗎?”

“當然寄過。”

胡涂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啊我差點忘了,你就算寄東西也是魏萊去寄,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

“不,我寄的東西不需要經過別人的手。”原晾非常驕傲,“需要我帶你去看我最新的……”

結果話沒說完就被胡涂打斷了:“不用了教授,我們這種’原始人’用不來你們那種高端設備,而且我的客戶給的也只有收件地址,都沒有你的裝備。”

原晾這才終于想起來,胡涂這是給她那個神秘的客戶寄成品呢,瞬間殷勤了起來:“那么費勁才做出來的,打包可得非常注意才行,萬一碎了就麻煩了。”

“你放心吧,我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包裝了,很穩妥的。”

但原晾還是很不放心的樣子,走上前去打量了那個看似被包裝得很嚴實的箱子,還特意蹲下去用手摸了摸,才點點頭,說:“包得確實很好啊。”

胡涂笑起來:“我發現你最近沒以前那么討人厭了。”

“魏萊說我一直很可愛的。”原晾站起來,又露出招牌式傲嬌的笑容,“我不會叫你要的那種快遞,你自己叫吧,我餓了,沒力氣。”

對嘛,這才是那個她熟悉的原大教授。

“我早就預約了!你以為還真指望你呢,誰不知道我們原大教授四肢不勤啊。”胡涂覺得最近面對他的時候,心情好像都還不錯的樣子,“等著!我把東西寄出去了就做飯。”

偏偏原晾還要傲嬌:“我才不吃你那些東西。”

“嘁,說得跟你沒吃過似的。”

胡涂這次進步了,叫的居然是機器人服務,她搬著小箱子很快就出去把包裹寄走了。原晾的視線一直跟著那個小箱子上他剛才摸過的地方,親眼看到它被寄出去了才收回目光。胡涂答應了魏萊要投喂他家教授的,就說話算話地上樓去做飯了,而原大教授嘴里說著不吃,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跟著她上樓去了。

廚房的空間實在不大,原晾對這里的印象始終停留在胡涂幾次邀請喻顧上門來一起在這里做美食的那幾次,對這里仿佛都要產生陰影了,本以為進來之后會對這里充滿了抗拒的,沒想到這次只有他和胡涂兩個人,感覺竟然溫馨了起來,看來是地方背鍋了,不招人待見的明明就是喻顧那個人!

胡涂給了原晾一個小馬扎,他就乖乖地坐在上頭,雙手托腮仰視著她做飯,胡涂很享受這種可以俯視他的機會,時不時就回頭看他一眼,莫名覺得他這樣真像一只等著吃飯的小狗狗啊,尤其每次她一回頭,原本托著腮歪著頭的人就會像小朋友上課的時候偷偷出神被老師發現了一樣,瞬間抬頭挺胸、雙腿并攏、眼望前方、全神貫注了。

其實他也挺可愛的嘛,胡涂想。

這天傍晚,魏萊回來的時候沒發現家里的情況有些特殊——本來應該要么在實驗室、要么在棺床里的原晾一本正經、嚴肅認真地站在大魚缸前,不知道看著哪條魚在發呆,而本來應該在樓上要么補覺、要么做飯的胡涂居然就半躺在一樓的沙發里,搬著個畫板看,不知道在笑什么。

這也……太詭異了吧?

還是沙發上的胡涂先發現他回來了的,一見到他,胡涂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還招呼他過來,跟他說悄悄話:“我發現你們教授胃口真的很大啊,我給他做飯才發現,他比我師兄能吃多了!”

魏萊當即抓住了重點:“你是不是問他食量了?還告訴他你師兄的食量了對不對?”

果然胡涂一臉震驚地問:“你怎么知道的?你們教授這么快就告訴你啦?”

這還需要教授告狀嗎?像他那么幼稚,一聽就知道是在單方面和喻顧較勁啊,否則他一個平時吃點營養粉就能一整天都精神飽滿、體力充沛的人,能有多大胃口啊?

胡涂沒等到回答,也不執著,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把畫板夾在腋下就往樓上跑了,魏萊走到魚缸邊,試探著問還站得筆直的人:“教授,你干什么呢?”

“消食。”原晾老實地回答,“中午房東小姐做的食物很好吃,我吃多了。”

喲,還死要面子呢,怎么就不肯承認自己是亂吃飛醋在硬撐呢?

魏萊憋住笑,裝作什么都沒發現的樣子,還在喃喃自語:“說起來房東小姐最近脾氣都好多了,好久沒聽到她說那些文縐縐的罵人話了。”

原晾瞥他一眼:“看來最近讓你多出去跑幾趟是對的,沒有你氣她,她脾氣果然好很多了。”

“……”魏萊一言難盡地回看了他一眼,默默把話都吞回了肚子里,好吧教授你開心就好,你開心就好啊!像去找沈黎要什么鼻煙壺的數據資料這種跑腿的活,多來幾次也是很ok的嘛!

原大教授中午的那頓飯,直到半夜都沒消化,來來回回在屋子里轉圈,轉到第三次出來倒水喝到胡涂都糊涂了,關心地問了一句:“你怎么還沒睡?”

她趴在二樓的欄桿上向下看的樣子真可愛啊!

原晾根本沒想過要收回眼光,看得入了神,一時也沒聽到她問了句什么,自然也不可能有邏輯的編一個謊話去回答了,胡涂見他沒回答的意思,只當他又抽風呢,也不多問了,自己轉去了廚房倒茶喝。

沒得看了,當然就得創造機會去看!原晾很快就跑了上去,手里還拿了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找胡涂討水喝:“我也要喝!”

胡涂掃了一眼他手里那個東西,試探著問:“這是……杯子?”

原晾一臉嚴肅地點頭。

于是胡涂就坦然地搖頭了:“你還是別喝茶了,本來就大半夜的睡不著,我的茶濃,你再來一杯,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說完她就汲著拖鞋回房了。

原晾也跟著出了廚房,靠在剛才她靠過的欄桿上,美滋滋地想,房東小姐現在怎么這么關心我啊!

主站蜘蛛池模板: 曲水县| 无极县| 五华县| 襄樊市| 额尔古纳市| 富宁县| 枣强县| 石阡县| 石家庄市| 临颍县| 竹山县| 菏泽市| 潜江市| 万源市| 呼和浩特市| 抚顺县| 齐河县| 含山县| 平陆县| 麻城市| 明星| 榕江县| 武清区| 志丹县| 五常市| 进贤县| 陇川县| 津南区| 永川市| 定边县| 连南| 商洛市| 甘肃省| 阳春市| 肇东市| 黄冈市| 阿勒泰市| 泸州市| 玛曲县| 务川| 肇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