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立夏。每年的5月5日,迎來立夏節氣,萬物生長,欣欣向榮。最近歐陽曦來得頻繁,使正在趕漫畫稿的胡涂心情非常煩躁,除了日常被懟之外,還要應對原晾時不時陰陽怪氣的那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心情煩躁之下,導致筆下的陳思甜都跟著脾氣暴躁起來,每天都在各種爆炸,非但故事里其他角色覺得奇怪,連追更的讀者都覺得有些費解。
這天剛看完更新的沈黎過來探望有些懊惱的小小漫畫家,正碰上胡涂垂頭喪氣地把剛畫好的一幅畫給撕了,沈黎關心地問:“這是怎么啦?”
“我覺得甜甜都要被我影響得有些神經質了,”胡涂整個腦袋都埋進腿窩里,“我是不是真的像歐陽醫生說的那樣,有心理問題啊?”
沈黎沒想到胡涂已經到了開始自我懷疑的地步了,覺得不能讓她繼續這樣鉆牛角尖,建議她先休息會兒,自己則找了個借口下樓去,想找原晾商量商量對策。
結果下樓來發現原晾正在開語音會議,魏萊都沒去打擾,安靜地坐在一邊不知道在發什么呆,沈黎走過去,輕聲問道:“原大教授又研究什么呢?好久沒見他這么正式了,還穿西裝打領帶……不是開語音會議嗎?”
“教授一向對軍人都充滿了敬意你也是知道的,”魏萊沒有做過多解釋,只是簡單地回答她,“這次事情有點嚴重,教授也有些壓力。”
沈黎聳聳肩,她向來不過問原晾的工作,尤其這次魏萊還暗示層面比較高,可能涉及到保密項目,也就沒多問了,兩個人閑聊了幾句,里頭的原晾突然就起身走了出來,沈黎模糊間聽到幾句,什么“仿制文物的目的明確”,還有什么“現在已經開始物色了”,然后原諒很快就結束了這個話題,一轉身去了實驗室,里頭的燈光都瞬間暗了下來。
看來情況還真是不太簡單啊,好像保密的程度到了連魏萊都不能直接參與的地步。沈黎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解決能夠解決的問題,就問魏萊:“你覺得我們能想個什么辦法,替胡涂減減壓?”
魏萊想起來:“啊,昨天晚上教授還特意翻了個叫萬年歷的東西,說今天是二十四節氣里的叫什么來著……哦對,立夏!房東小姐不是很重視節氣嗎?教授還順便查了下,立夏好像得吃什么立夏飯,要不是突然接到會議通知,教授估計會慫恿房東小姐做飯吃的,他最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迷起美食了……”
他的話讓沈黎眼前一亮,高興地欺身過去抱了抱他:“你真是太聰明了!做飯多能減壓啊!我們一起去找她啊!”
突然被抱了的魏萊臉一紅,剛準備說點什么,沈黎就已經高興地往上跑了,他趕緊跟著跑了上去。
沒想到不需要他們提醒,胡涂自己已經做起了前期準備。
吃立夏飯的傳統,據說是對立夏時節田野里各種豐富收獲的回饋,用美味報答豐收的傳統,用胡涂的話說就是,這是開啟夏日模式的一個小小儀式。
做人嘛,總要有點儀式感的。
立夏飯的做法并不復雜,沈黎對做飯是一竅不通的,魏萊就更不用說了,兩個人一左一右近距離圍觀胡涂做飯,只見她把筍丁、豌豆、蠶豆、鮮肉還有香菇一起倒進鍋里爆炒,一會兒就飄出陣陣香氣,沈黎平時對吃飯這種事并不執著的,現在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和二樓溫馨的氣氛相比,一樓明顯就尷尬許多。
原晾頭天晚上還在各種設想今天和胡涂一起溫馨做飯的場景,還提前查了許多資料,甚至還摸清楚了喻顧的行程安排,知道他今天是沒空過來的,還想著怎么和房東小姐拉近一下距離,萬萬沒想到突然就接到了一個會議通知。
先前京市趙孟頫書畫特展中展出《趙氏一門墨竹圖》造假案,通過他的特別指導,警方很快就拿下了犯罪嫌疑人,并且在進一步的調查中發現,那個犯罪嫌疑人其實是個機器人。
機器人當然不可能自主去進行文物造假,并且種種證據顯示,文物造假還不是個別案例,至少在《趙氏一門墨竹圖》一案中,就發現了批量贗品。但隨著機器人自曝,所有線索都斷了,就在這時,警方卻發現了另一條線索,與書畫贗品不同,這次的嫌犯明顯比較熱衷于有實際實用性的物件了。
原晾對此的評價是:“鼠目寸光,邏輯混亂……嫌犯就是個瘋子。”
為什么說嫌犯鼠目寸光,原晾并沒有做深入展開分析,但他和警方溝通的時候,特意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這次的嫌犯明顯涉足的文物領域并不單一,選擇性紛繁復雜到幾乎雜亂的地步,也就是說,他們在做仿制文物的時候,思維是相當混亂的,自己都沒有一個清晰的定位,證明還在摸索階段,但因為直接作案的都是機器人,指紋等能直接收集到的證據幾乎沒有,而且最差的情況就是被抓住,但了不起就像上次的書畫案一樣,犧牲一個機器人就能讓警方的線索完全斷掉,換言之,偵破的難度還是很大。
結束會議之后,原晾的心情有些復雜,就像是一地的線頭,每一條都仿佛能指向最終的結局,但隨便撿起一根線頭,很快就會發現只是截斷線,現在收獲了一堆斷線頭,怎么才能把它們都串起來?
就在這當口,樓上傳來了陣陣飄香,原晾突然想起來,今天的房東小姐一定會下廚啊,于是瞬間心情都跟著好起來了,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原晾對于門鈴這種裝置,內心是深深嫌棄的,但這畢竟是胡涂的家,來這里的除了歐陽曦,其他人幾乎都是來找胡涂的,在她的強烈要求下,門鈴才被保留了下來,但這次來的人雖然確實是來找胡涂的,但對門鈴的裝置還是深深嫌棄著。
胡球進來的時候就像個肉炮仗似的,蹭的一下就沖進來了,幸虧原晾一早就從監視器里看見了他,早就有所準備,就他這個沖力,早就被撞飛了,但即便早有準備,還是被胡球撞了個趔趄,小家伙雙手環抱住他的腰,雙眼都在冒星星:“教授!你是不是特意在等我?你是不是有點想我啦?”
原晾皺起眉頭,一邊伸出手提著胡球的領子把他拎到旁邊站著,一邊皺著眉對尾隨胡球進來的人問道:“你又來干什么?”
原本一直在懷疑這小肉墩是原晾什么親戚……例如兒子什么的歐陽曦,在聽到他對原晾的稱呼是“教授”之后,明顯松了口氣,對原晾的發問也異常從容起來:“來看看你,這么久沒見,我都想你了!”
話音剛落,胡球就再次充當起肉炮仗,一下子沖過去把她往門外推,嘴里還在嚷嚷著:“你誰啊你!跟著我是想干什么!信不信我報警?!”
但歐陽曦看著瘦弱,韌性卻好,就胡球這沖勁兒,竟然也沒能把她推出去,原晾根本懶得理會他們,一心想著上樓去見他的房東小姐,順便違心地夸她兩句,沒想到剛一轉身就看到胡涂面無表情的站在樓梯上,冷漠地看向這里。
原晾有一瞬間頭腦空白,有點像被抓包的慫貨丈夫,但又很快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胡涂高聲喊了一句:“球球!上來!”
胡球不服氣地瞪了歐陽曦一眼,但還是被樓上的香味吸引,忿忿地往樓上走,原晾生怕被落下了,也跟著往上走,結果才剛上了兩級樓梯就被制止了,胡涂伸手拉住了胡球的小手,克制又嫌棄地對原晾說:“不好意思原教授,我還有些私事,不方便接待你和歐陽醫生。”
說完也不等原晾回答,就拉著胡球上去了,不給他任何的解釋機會。
原晾:“……”房東小姐這是吃錯藥了嗎?
于是成功混了進來,并且一不小心就有機會和原晾獨處的歐陽曦瞬間興奮了!雖然表面上毫無波瀾,內心卻已經波濤洶涌了!
樓上的沈黎正和魏萊咬耳朵:“我就說她不忍心吧,你們教授就是不開竅,不然早把胡涂給拿下了!”
魏萊表示這不是胡涂忍心不忍心的問題:“我們教授總有一種把事情弄得更糟的本事……”
話音剛落,他們就一起看到胡涂拉著胡球進來,胡球還在生氣:“下樓去吃啊!你這廚房這么小怎么吃飯啊!”
胡涂罵他:“早就跟你說讓你減肥,你自己要長這么胖才覺得廚房小的,怪我嗎?”
魏萊問:“教授呢?”
胡球“哼”了一聲:“被歐陽曦給纏住了。”
沈黎和魏萊交換了一個眼神,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不如叫他們一起上來吃飯?”
“我忘了球球要來,只做了這么點,都叫上來該不夠吃了。”胡涂平靜地拒絕道。
沈黎和魏萊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心照不宣地拉開了椅子,坐下準備吃飯。
吃到一半,好不容易轟走了歐陽曦的原晾上樓來,一見到他們其樂融融地吃飯場景就炸了:“你們為什么自己吃飯不叫我?!”
胡涂充耳不聞,繼續吃飯,還抽空教育了一句胡球:“好好吃飯!青菜不準都挑出來!”
小胡球的眼神在她和原晾之間來回穿梭,鑒于她剛才的表現,沈黎也不敢貿然邀請自家表弟一起來吃,但原晾已經自覺主動地去看了眼鍋里,然后更加生氣了:“明明還有這么多,為什么不叫我!”
魏萊打起圓場:“那不是擔心你和歐陽醫生一起上來不夠吃么……”
“管她干什么?”原晾對這個邏輯十分不解,“那個神經病已經被我趕走了。”
沈黎偷偷觀察一直低頭吃飯的胡涂,發現剛剛還一臉嚴肅地表示“該不夠吃了”的房東小姐,不知道什么時候嘴角輕輕上揚了起來。
原本還一直擔心自家表弟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沈黎瞬間露出了姨母笑,心想這倆人的倔脾氣還真是臭味相投。
胡球見到自家偶像,心情都好些了,他可沒功夫管姐姐的心情變化,自顧自地邀請原晾:“教授坐啊,我姐做了可多了,一起吃嘛。”
原晾一副小媳婦的表情看著胡涂,胡涂余光掃到,覺得他真是……傻得可愛,剛才看到歐陽曦時陰郁的心情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轉晴了,裝作無奈地嘆了口氣,終于起身替他盛了碗飯,遞給他時警告了一句:“敢說不好吃我就毀約,房子都不租給你了!”
旁觀的魏萊心驚膽戰的,就怕原晾習慣性的嘴賤,不給房東小姐臺階下,沒想到這次的原大教授卻一反常態地、笑瞇瞇地點了點頭。
真是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