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池是在第二天下午醒過來的,雖說她和平常看上去無異,可細心觀察,總覺得她還是有些心緒不寧。
到了后半夜,她趁著所有人都睡著了,獨身一人,悄悄的又到了千心湖邊
在不情愿的情況下,她雖自殺。可卻意外的發現,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就可以解開神陵最后一個謎。
八年了,她從未曾放棄過回家的路,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想回到那個回不去的地方。
她剛踏出一只腳,進入水中,便聽到羋華啟的聲音從背后響起:“你又要尋死么?”
岳池眉目微蹙,側頭看向不遠處的羋華啟,他一襲白色的長袍,如瀑的青絲全部灑落在肩后,沒了平日里的清高疏遠,此時更多的是帶了幾分隨意懶散。
“我以為你對這樣的結果更樂見其成。”岳池想到天命人,言語間亦是多了幾分戲謔。
“周而復始,生生不息。”羋華啟走到了她身側:“你。”
他頓了頓,這才出聲:“到底是誰?來自哪里?”
這個問題,嬴政在小的時候問過她很多次,他格外的執著,近乎偏執的想要知道:她生活的那個地方到底在哪里?
直到進宮后,他再不會問出奇奇怪怪的問題,相反,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她。
“我身上還有什么事情是你查不到的?”她笑了笑:“你已經得出結果了。”
她的笑總是能在任何情況下,云淡風輕,溫良婉約。
即使她的話語并不動聽,即使她的語調帶著糟糕的情緒。
那是一種習慣了的偽裝,不管在任何環境,都將是卸不掉的面具,到最后,在自己面前,也帶上了偽裝自己的面具。
恰是如此,岳池給別人反倒造就了一種孤獨感,讓人越發對她多出幾分惋惜,與探究的好奇,想要看清她面具下的真面目,想要看清她皮囊之下,裹藏一顆如何跳動的心。
“當結果不能用常理解釋時,好奇就兜回了原點,一切歸零。”羋華啟眺望著平靜而暗黑的湖面,晦暗的目光中,似乎在暗示著即將要發生什么事。
岳池觸及他俊美的面容,幾乎是本能的后退了幾步,她對于別人的情緒,能敏感的捕捉。
即使退后,也阻止不了羋華啟會對她做的事,實力便是他們輸贏的最大差距。
只見羋華啟揚手間,便靠近了只離有幾步遠的岳池,他快速伸出雙手,攬過了岳池的身子。
岳池見狀,連忙出聲:“羋華啟,松手。”說著就要抬手去打他。
羋華啟抬手抓住了岳池揮過來的手腕,縱身一躍,雙雙落入了千心湖中。
被固定住的岳池在羋華啟懷中,竟是動彈不得半分。
身體沒入水中,那種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在水下懸空的身體猶如處在深淵,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
身前的羋華啟就好比這水下的救命稻草,需要抓緊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她在羋華啟懷里用力的掙扎,卻依舊是紋絲不動,腰間那寬大的手掌將她緊緊固定著。
她張口想要呼喊,猛的又是一口水灌進了口中。
七竅進水的感覺,痛苦的她幾乎承受不住,且越發的強烈起來。
昏暗的光線中,掙扎不休的岳池在羋華啟懷中,動靜越來越小,只覺渾身發漲,意識也越發模糊不清。
前塵往事在此刻接踵而來,那是一次一次在死亡邊緣來回掙扎不休的場景。
任何人在面對死亡時,都會迸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望,岳池也不例外。
之于岳池,最恐怖的不是死亡,是一次又一次經歷死亡時,一迸發出求生欲望,而不得救時。
她會再度經歷熟悉的死亡程序,復習死亡認知帶來的極度恐懼,她開始掙扎,又要壓制。
她恐懼無比,又極度熟悉。
這樣違背自然法則的非人類死亡與活著,生生不息,是她生命中最可怕的過程。
世人只道長生不老好,皆不過是被表象迷惑,看不到真實背后的殘酷。
八年來她一直想要結束這樣周而復始,所謂的長生不老。她從未曾放棄過,因為知道,如果回不去,于她生命里,最可怕的將不再是生生不息的死亡過程。
更可怕,更恐懼還在未來的路上,等待著她。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松散,腦袋在水中,逐漸朝著腦后揚去。
她開始接受溺水的事實,變得平靜,她的眼神,開始渙散,想要安靜的睡去。
這時后腦勺傳來一種奇怪的觸感,就好像有只寬大的手掌包住了她后仰的后腦,眼前,有陰影覆蓋。
緊接著,她的身體被帶離水中,那種求生的意識在腦海里掙扎,卻已使不出半點力氣。
羋華啟抱著岳池出了水面,將她抱至岸邊。把她雙腳放到地面,她整個人卻是軟綿綿的,無力支撐自身重量。
見狀,他索性將岳池整個人放在了地面。
平躺在地上的岳池從口中吐了些水出來,這才慢慢清醒。
等好不容易有力氣站起來了,她看著羋華啟,抬手便要去打他,
眼下,她戰斗值等于零,手還沒揮下去,就被羋華啟抓住;她又抬腳,要去踢羋華啟,羋華啟快速后退,岳池又被他抓著手。
如此一拉一扯,岳池身體不受控制的就朝著羋華啟倒了下去,直接撲在了羋華啟的身上。
這樣的投懷送抱,對于兩個人來說都不會顯得美好。
手腳都動不了的岳池,想必也是怒極,最后選擇了用嘴,咬在了羋華啟的肩上。
她開始是輕咬,本想控制住,這一咬,便向上了癮,牙癢的厲害,由輕到重,咬的越用力,便覺心中越舒坦。
羋華啟到底是讓了她,任由她要死要活的咬了一口,被咬的地方很疼,好在他又能承受住。
良久,岳池似乎才消了氣,在他肩膀上松了口,看著白袍里浸染出來的血跡,岳池心中得到了幼稚的滿足,這才對著羋華啟開口道:“以后有我讓你哭的時候。”
羋華啟看著咫尺的容貌,那張臉上不再像往日里的老成,帶著幾分嬌氣和霸道,乍一看之下,竟是覺得這個被喚做‘姑姑’的女子,也有如此嬌俏可愛的一面。
“拭目以待。”羋華啟松開岳池的手腕,清冷的聲音猶如蒙上了一層玉色,多了幾分潤澤。
岳池這才想起,二人竟是貼的如此近,姿勢是如此曖昧不明。
鬼知道她剛剛到底做了些什么蠢事出來,簡直不能更羞恥。
她甚至不愿多說一字,轉身就走,她到底怎么下的了口,把羋華啟給啃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