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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皆空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佛言:革囊眾穢,爾來何為!

夭夭老是在她耳邊念叨,佛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佛說人是一副臭皮囊,可是我活了這么多年,怎么還是看不破呢。

原來這就是要人甘入地獄的意思么?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看破紅塵實在太難,白頃歌所做的只能空心明神,以身殉佛,看能不能打開這個結界。

十八羅漢都看呆了。

那老僧一臉悲慘和驚悚,連念佛也忘了。

十年來想進這座藏經閣的人有很多。

狐妖族、鬼花族、冥靈府、巫師一族,甚至連佛門本教中人修為尚未至臻境的人都想得到里面的東西。

他們無一例外都死了。

這扇結界并不是只負責保護藏經閣,隨著時間的擴散,佛語入心,幻力靈根再好的人也經不住佛法侵蝕本性,以至走火入魔,無藥可醫,七竅流血而亡。

這是唯一一個看破其中關竅的人!

她就是傳說的中鳳皇!

老僧修持佛法幾百年,第一次眼中出現驚恐神色,仿佛遇到了從亙古中走來的魔鬼和浮屠,有一種憑空生出來的恐懼扼住他的咽喉,一寸一寸的縮進,窒息他的血脈和呼吸。

世界似乎以蝸牛的時光緩緩陷入無間地獄,高而深的黑幕里點綴著幾顆冷藍色星子,耳邊是寂靜的,寂靜的令人發狂。

一聲脆響,一面薄鏡上萬條金色光芒,碎裂成剎那的礫砂。

那個人的白影如鴻泥雪爪,消失在沉沉的檀木窗格之中。

伴隨著一端琉璃碎響,藏經閣內,三個老僧的功力被水銀潑注般的反噬于瞬間擊碎。

白頃歌輕巧倩然的落在藏經閣內。

那三位和尚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她路過萬卷佛經,如地獄中的修羅,向他們走來。

門外是紛繁雜沓的腳步聲。

白頃歌閃身,隨手抓起一個和尚,一只漂亮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向后退了兩尺,對另外兩個和尚低喝:“快說,那樣東西在哪里,不然殺了他!”

她一雙嗜血的眸子在古老泛黃的經書陪襯下顯出滟滟的光。

其中一個吊梢眉老和尚認命的閉上眼,啟唇念經,另一個枯瘦老和尚眼中有急切的擔憂,望著身旁那位老僧,低低的央浼:“師兄。”

那吊梢眉老僧不為所動。

門外的十八羅漢已然闖進屋內,將那兩位老僧團團保護起來,一個個眼中露出弒殺的兇光。

白頃歌見顯然做主的那位吊梢眉老僧對待手中這位和尚的態度便覺得雖然大勢不怎么向她這邊靠,可是另一個枯瘦老僧緊張她手中的這個年輕人,也許有機會也說不定,退了一步說:“你們要他死也便宜,不過本君不是濫殺無辜的人,這樣罷,我們做個交易,你們告訴我白摩鈴在哪里,我呢,就將他放開,如何?”

枯瘦老和尚被佛經磨的溫和的鷹目此刻刀梟一般:“你要白摩鈴?”

白頃歌點頭。

他深吶一口氣:“你放開小至,我告訴你。”

那吊梢眉老僧陡然睜開一雙精光灼灼的眼,盯著枯瘦老和尚:“圓靈!”

枯瘦老僧唇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顯然是除了眼前的少年和尚便不縈系萬物了,不顧吊梢眉老和尚的阻止,蠕動嘴唇:“白摩鈴在。。”

說話的同時那老僧的身體遽然而動,裹挾著猛烈混元的氣勢,像一只護犢的老鷹般直向白頃歌攻來!

白頃歌惱火,碰上這么個主兒了。

她一個轉身,帶著南至,沒能躲開那一擊,掌風過處,鋒利的刀風將她的青絲削斷,散在空中,臉上辛辣的疼痛,一汩熱血從破開的肌膚里溜出,胸腔里一股被深厚功力逼壓的煩悶,幾欲嘔出血來。

那老僧這一招似用盡了所有的生命,在白頃歌受傷的同時,他自傷一千,油盡燈枯。

塵埃落定之時,南至在她懷里死命的掙扎,她聽見南至聲嘶力竭的哭腔:“師父!”

十八羅漢齊齊一聲:“圓靈師叔!”

沉哀又悲痛。

等不及吊梢眉老僧的命令,十八羅漢掣著棍棒,挾著排山倒海的氣勢揍過來。

此地不宜久留。

白頃歌順手帶著南至破窗而出,化身鳳凰,沖了出去。

不能去破廟,如果被追到了,清云在哪兒,到時候打起來,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就絲毫沒有轉換余地了。

白頃歌毫不猶豫的飛向佛國的另一邊。

主來世和修今生的兩方佛教徒水火不容,想是能夠避一避的。

一團金光璀璨的鋒芒在去另一邊佛國的途中收斂,白頃歌仍然幻成凈明,抱著被她吐得滿身是血的南至消隱于比丘寺一間空房。

南至被反噬重傷,沒有逃命的力氣,白頃歌又把他用縛仙繩捆成一個大餃子,丟在地上,循循善誘:“你告訴本君白摩鈴在哪兒,本君放你回去參加你師父的葬禮好么?”

那南至呸出一口血水在她臉上,眼神殺人:“妖女,有本事殺了我,你不殺我,早晚有一天我會為師父報仇!”

白頃歌抹一把臉,仍然溫婉:“你說這話太不講理了,你師父又不是我殺的,你報什么仇?本君都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白摩鈴有命重要?”

南至一張臉難看成豬肝色,不再理她。

“我不懂佛理,但是佛家一向在人間宣揚四大皆空。”白頃歌慢條斯理:“連身體都是一副臭皮囊可以舍棄,白摩鈴這種外物你們看的比生命還要緊,說明你師父還未習得大乘真理,死了正是趁機去西天世界向佛祖求經問道的好時機,你怎的也忒看不穿了。”

“你!”南至一雙眼不可置信的瞪著她,卻又無法反駁,嘴巴滑稽的在空中張大著,一行淚水流下。

“你不要我我也有辦法。”白頃歌溫和不失優|雅的說:“你不告訴我,我就千方百計找到你師父的白骨,挫骨揚灰,叫他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豈不是正好符合你們修來世這一派佛家的宏愿?”

南至于淚眼蒙朧里透過凈明溫柔的臉看到白頃歌傾絕而殘酷的微笑,如墮冰窟,全身發顫,深黑的恐懼在心間蔓延,張張口,他聽不見自己是什么聲音:“在清音苑,風檐之下,那串青銅做的鈴,要經過本門密經開光,才能顯現出本來面目。”

白頃歌清柔的笑如一朵姣好的六月雪:“你是不是會念密經?”

“師父教過我。”

這句話一直在南至耳旁回響,直到很多年后,他仍然心驚,當初,為什么會說出來。

飛鳥掠過,白頃歌滿意的笑一笑,心想這小孩蠻乖。

手上一串青色的銅鈴迎著風,叮鈴叮鈴,悅耳之極。

白頃歌仔細打量這串可愛的風鈴,拿出夭夭七葷八素的畫一對比,越看越覺得它們兩者之間還是頗有相似之處。

清云照例恭維她:“上君,佛國那偌大的普寧寺你也來去自如,這么難得的白摩鈴你都拿到手,欽佩,欽佩。”

白頃歌聽著受用,坐在它身上,一雙腳踢踏著,微微瞇著眼,屈起手骨敲它:“清云啊,你這話說的,好像本君什么都辦得到似的。”

“自認識上君以來,好像是沒有什么事能難道上君呀。”清云如是說。

白頃歌笑眼微彎,溫雅毒舌:“清云呀,你這么說本君聽著甚是中用,不過你也節省點口水,利于待會兒回去和夭夭吵嘴時,興許還能勝個一局呢。”

清云尷尬癥都要犯了:“別戳我痛處,況且她一心在她什么楚哥哥身上,哪來的精力和我吵架。”

“你確定?”

“我確定。”有氣無力的回答。

***

搖光山。

夭夭望穿秋水的眼終于能稍微歇會兒了。

接過小白手中的風鈴細看了,飄一眼清云之上的和尚,向白頃歌斜眼睛:“你確定他會念密經?”

白頃歌點點頭:“是啊,他自己說,不信你問他。”

夭夭滿臉黑線:“你靠譜點行么?密經多寶貴的法經啊,不是個德高望重的老和尚能會?”

“你說的輕松。”清云護著白頃歌。

“一邊去。”夭夭不理他,一雙眼在白頃歌臉上能看出個花花來。

白頃歌未免他們兩個又開吵,累了一晌她還休息不了,喝一杯桂花茶:“還德高望重呢,能抓回這么個和尚不錯了,而且我都問他會不會了,他說會,我帶回來了,你不趕緊著帶他去給你楚哥哥治病,在我耳邊叨叨能看出真假來?”

夭夭想一會兒,認為小白說的對,提著南至去了。

清云抬腳,被白頃歌拉住:“借你的光,先睡一會兒。”

說完兩眼鰥鰥,呵欠連天,抱清云當個棉被,沉沉睡了。

清云苦臉,沮喪,眼見夭夭離去而不得跟去。

搖光山上的天剛蒙蒙亮,白頃歌就聽得夭夭一陣歡呼的嘈噪聲。

見懷里的清云也昏昏沉沉沒睡醒,伸懶腰,趿拉著腳出了門:“夭小狐,你要死啊,大清早的不叫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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