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我們離開圖書館,室外清冷的空氣和室內(nèi)溫暖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我有些起雞皮疙瘩,攏了攏衣領(lǐng)。沈幸推著單車,偏頭看我:“很冷?”
我點頭,“冷。”看了他一眼,只穿了件單薄的格子襯衣,外面是一件黑色棉衣外套,下身是牛仔褲和白色休閑鞋。一身請清爽爽的打扮,更顯得整個人挺拔俊朗,氣質(zhì)清貴。再看看自己一件襯衣打底外加一件毛衣,羽絨服牛仔褲短靴,活脫脫一個樸素學生樣。果然長得好看穿乞丐服也是帥的。
他笑了笑:“穿了這么多還覺得冷,你說你最冷那段時間是怎么熬過來的?”
“沒有特殊情況打死不出門。”
沈幸勾起嘴角:“直接回家?”
我想了一下,“我爸媽都不在家,在外面吃點東西吧。”
沈幸點頭:“上車吧,我載你去,你請客。”
“為什么!”我瞪眼,“還不如自己走路呢。”
沈幸失笑:“說你摳門不信,請我吃頓飯至于嗎。”
我邊走邊說:“這請別人還行,因為別人吃得少。你這一頓吃下去我的錢包再也鼓不起來了。”
他推著單車從后面拍我的頭,失笑:“你當我大胃王啊,我吃得明明就沒有你多。”
接著壞笑著說了一句:“看身材就知道。”
說完還毫不知廉恥地從頭到腳打量我一番。我面目猙獰地看著他,狠狠地吐出幾個字:“沈幸!你!皮!癢!了!”
然后一個書包飛過去,他眼疾手快蹬著自行車避開攻擊,笑著回頭:“看來你的弱點很明顯嘛,以后不怕沒把柄了。”
他的頭發(fā)被風吹起,少年翩翩依然,清風霽月。我靜靜的看了一會,青春記憶里最美好的景象。
他慢悠悠的騎著車在前面,我不滿地喊道:“你就這樣走了我怎么辦啊!”
“是誰剛才說自己走路的?”
“快回來!走不動了。”
“你這么重我怎么搭你?”
“沈幸!”
“叫聲‘大王’聽聽。”
“臭美吧你!我說你到底停不停!”
“這么慢都跟不上,你的體育成績真的達標了嗎?”
“這和體育成績有什么關(guān)系?你騎車我走路耶!不信你自己下來走我騎車!”
“其實是腿短吧,走快點。”
“......”
龍城3月,空氣濕冷。街上的行人看著男孩女孩,都但笑不語。青春啊,這就是青春。美好又短暫,都是笑語仿佛沒有悲傷。
下午三點上課。我依舊踩點到教室,一進門鈴聲便歡快地在身后響起。
同桌唐其鄙視地看著我:“我說你下次能早點來不,每次看你這樣都特別膽戰(zhàn)心驚。”
我們班的班主任是年級出了名的“女魔頭”,不許我們曠課,遲到,早退。一旦發(fā)現(xiàn),班里一個星期的所有衛(wèi)生加大掃除就是遲到的人一個人包了。
我放下書包,安撫他說:“你放心,我都是看準時間的,今天下午只上兩節(jié)課,高三學生也是人也要適當放松。”
唐其抽抽嘴角不再說話。
我抬頭下意識看向沈幸的位置,他的前桌正和他說些什么,漂亮的女生臉上有一絲絲紅暈,沈幸微微偏頭,不知說了一句什么話,女生笑得花枝亂顫。
我冷眼,到處留情男人果真不是什么好東西。
接下來就是默默聽課。
一個下午兩節(jié)數(shù)學,我對著那些可惡的函數(shù)導數(shù)一個勁地在心里罵,不懂的地方就扯著唐其問,然后十分自然地拿著他的筆記抄。
當初腦子一熱選擇理科,現(xiàn)在對著物理都是一個勁地喊天喊地,就像祥林嫂一樣:我當時怎么這么傻啊,真的!
課間十分鐘對著數(shù)學試卷冥思苦想,正打算畫圖求解,張心薇回頭拍著我的桌子:“哎,你看,徐蓁現(xiàn)在可是一直纏著沈幸啊,沒事就回頭,還老是笑得這么歡,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倆怎么著一樣。”
張心薇坐我前桌,典型一豪放女漢子。人長得斯斯文文可行為舉止和表面大大相反。我撐著頭從卷子里抬眼,看見沈幸拿著筆在徐蓁的試卷上寫寫畫畫,徐蓁時不時抬眼看看沈幸,又低下頭抿嘴笑。
張心薇嘖嘖搖頭感嘆:“美女就是不一樣,心意表現(xiàn)地如此明顯。我以后一定要去整容,然后開跑車,進夜店,成為夜間尤物。”
唐其從游戲雜志里抬眼,語氣嘲諷:“得了吧,就你這樣,整了和沒整沒什么區(qū)別,搞不好一失敗還更丑。”
張心薇一本書飛過去:“你不損人會死啊!”
唐其一偏頭,書掉在腳下,“不損你會死。”
我暗嘆,這兩個歡喜冤家真是沒完沒了。看著沈幸,心下頓時涌起一股酸意難受。哼,有美女不亦樂乎,大不了不和你說話,有什么了不起。
抓抓劉海又準備寫試卷,張心薇抬起我的下巴上下打量一番,嘖嘖地搖頭:“面色蠟黃,眼神空洞,容顏憔悴。你這樣怎么和人家徐蓁比啊。”
我斜眼:“我有說我要和她比嗎?”
張心薇不以為意:“你不是和沈幸蠻好的嘛,班里人都以為你們是一對。只是沈幸這種校草級優(yōu)秀的男生太搶手了,你不好好把握的話,小心倒下了一個徐蓁還會有千千萬萬個徐蓁站起來。”
唐其又在一旁接嘴:“更何況徐蓁還沒有倒下。”
我心下咯噔,聽到“一對”不禁臉紅,隨即瞪眼過去:“誰說我們是一對了,哪只眼睛看見啊。”
張心薇嘖嘖兩聲,湊近我的臉看,揶揄道:“瞧著臉都紅了,還不承認。你們不是每天一起回家,周末一起去圖書館?”
這都能說,我皺眉:“誰看見我們一起去圖書館了?”
張心薇拍拍我,“應(yīng)該是有學校的同學看見的,沈幸好認。你嘛一個指一個的大家都知道了,反正又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而且現(xiàn)在高三,大家也都隨便說說,關(guān)鍵是高考嘛。”
說完看了眼旁邊正在看游戲雜志的唐其,一臉嫌棄的表情:“你在看課外書?”
唐其悠悠的瞥了她一眼,漫不經(jīng)心的說:“你想看也可以啊,我看完借給你。就怕你學習都沒時間了更沒有空看這種書放松身心。你還是好好讀書吧。”
張心薇有被氣得牙癢癢的,“歡喜冤家”又開啟了斗嘴模式。
我沒有說話,眼神卻總是不自主的看向沈幸的位置。徐蓁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去了。他單手撐住頭翻著書看,側(cè)臉干凈線條明朗。這樣的少年,我怎么才能走到他身邊?
想到剛才張心薇的話,對啊,現(xiàn)在高考最重要。而且沈幸,是我目前永遠也無法到達的頂端,我只有更努力,更用心,才能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如今的我們只是幾組座位的距離,而隨著時間流逝,我們的距離會在我停滯的腳步前不斷擴大,直到我再也找不到他的位置。
而也唯獨我更加用力奔跑,才不用遠遠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