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驟然失控
9月9日11:10,福利院正門外。
夾谷給潘小榆打完電話,獨自一人回到了福利院,他隱約覺得事情還另有隱情。那個和田一凡保持短信聯絡的神秘人,身份到現在都還是未知。盡管可以肯定,田一凡是真心喜歡潘小榆的,可是這個人物的存在,還是可能會對潘小榆構成威脅。
既然現在知道田一凡得到這些錢是為了捐給福利院,那么夾谷覺得,揭開那個人身份的突破口,一定也可以在福利院找到。
“您好,我想跟你打聽一下,這家福利院有沒有工作了20年以上的老員工?”夾谷在門口隨便攔住一個帶著徽章的年輕護士。
“我是上個月才來的。要說在這里超過20年的人,我猜可能沒有,因為這里基本上都是志愿者和短期工。哦對了,你可以去問問看門的大爺,他好像在這有些年頭了。”
夾谷向她道了聲謝,然后來到了位于正門口的傳達室。
“大爺,跟您打聽個事!”夾谷見那老頭帶著助聽器,于是用很高的嗓門朝他喊話。
“喊什么!沒看見我帶著助聽器呢!你找誰?”那老頭的嗓門比夾谷還高。
夾谷推開門進去,搬了把椅子在老頭旁邊坐下。老頭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夾谷一臉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容,問他在這大門口坐了多久了。
“20多年了吧,你干嘛?有事說事,沒事跟這別搗亂。”老頭似乎有點不耐煩。
夾谷趕緊切入正題,他拿出手機,給老頭看了田一凡的照片,問他認不認識這個人,“您看看,這人是不是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
老頭都沒怎么仔細看,瞥了一眼就認出了田一凡:“嗨,這不就是一凡嗎?這孩子呀,是我看著他長大的,從小就在我眼前轉悠。他今天還來過,專門來看王院長的。說起這孩子啊,小時候真是個苦命人,剛生下來就被他媽給仍在這福利院門口了,是咱院長好心把他抱了回來,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所以啊,他從小就跟院長特別親。那時……”
夾谷一聽他要開始講從前的故事,果斷的打斷了他:“大爺,您知道他小時候和咱院里哪些孩子玩得好嗎?他們現在還有聯系嗎?”原來,夾谷是想打聽田一凡在福利院一起長大的發小,他覺得,參與設計這件事的人,一定也和福利院有很親密的淵源。
“那么多年過去了,這福利院一年到頭進進出出那么多小孩,我怎么可能一個個都記得清楚?你要非得知道,除非你去去問院長,只有她可能記得住這么多人,再不行就讓她幫你查查檔案。”老頭說完打開了收音機,看來是不想再跟他聊天了。
夾谷原本不想再去找院長,因為經過剛才一番折騰,院長現在可能會抵觸任何和田一凡有關的調查。更何況,夾谷剛才并沒有露面,所以他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的身份。
不過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硬著頭皮再去一趟了。他沿著剛才跟蹤田一凡的那條路,來到了位于主樓后面的那排小樓、他站在院長辦公室門前,思考著該如何向院長開口。
這時,夾谷后腦突然一陣劇痛。緊接著他失去了意識,就在他敲響院長室門之后。
9月9日下午14:15,樹下。
潘小榆手機的呼吸燈閃了兩下,她輸入田一凡的生日,解鎖了屏幕。田一凡拉著她的另一只手,靜靜的等她查看信息。
信息前后一共兩條。先是第一條,是一張照片:夾谷被人捆綁了手腳,用一塊黑布蒙住眼睛,蜷縮在幽暗的墻角昏睡著。
潘小榆看到這張照片,手機直接滑落到地上,她用雙手捂住嘴巴,連呼吸都變得急促。陽光透過樹葉的空隙照在她臉上,那種驚恐出現全過程,田一凡看的清清楚楚。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用手遮住屏幕的反光,費力的看清了照片內容。“是干媽。”他近乎脫口而出,“是她綁架了你朋友。”
“什么?你說王阿姨?”受到驚嚇的潘小榆此時不太敢相信她看到、聽到的一切,也有可能是她不太愿意相信。“這和阿姨有什么關系?”
緊接著,他們收到了第二條短信:“這個人現在在我手里,他很安全,昏過去了。不要聲張,我待會兒會再跟你聯絡。輕舉妄動后果自負。”
田一凡讀完短信,對潘小榆坦白了事情的始末:“其實這整件事情,都是我和干媽兩個人一起謀劃的。從進入公司,到我們相識,再到我和你訂婚,然后侵吞你爸的房產,這從頭到尾她都知道。”
“我的天啊。”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潘小榆的承受范圍。她實在不敢相信,方才慈眉善目、好言相勸的院長阿姨,竟然會是一位隱藏最深的幕后主謀。更讓她無法想象的是,她現在竟然綁架了夾谷。
“一凡,我實話告訴你吧,雖然這說起來很復雜。”潘小榆決定把夾谷的身份告訴田一凡,她不能讓這位號稱“來自昨天”的偵探因為她而受到傷害,更何況,他是一個那么值得信任的人。
“他是我雇請的偵探,他在幫我調查你。剛才也是他打電話給我,說你在這里等我,讓我無論如何要來見你一面。”
聽到這話,聽到未婚妻一直對自己懷有戒心還派人調查自己,田一凡并沒有一點點生氣,畢竟,是他有錯在先。現在,他也跟潘小榆一樣,一心想著要盡力挽回失控的局面,不能讓這位有恩于他倆的偵探先生受到傷害。
“我馬上給干媽打電話,叫她放人。”田一凡撥通院長的手機,可她的手機卻已經關機了。他緊接著又給院長室的座機打電話,依舊是無人接聽。
田一凡拿過潘小榆的手機,看了發出那兩條信息的手機號之后說:“這就是干媽一直用來和我聯系的秘密號碼,我們直接打回去。”可就在他要按下回撥鍵的前一秒,又有一條新的短信進來了:
“潘小榆,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你朋友就不會有事。明天上午九點,照常到民政局去和你未婚夫登記結婚,之后你就什么都不用做了,我看到我想要的結果立刻放人。記住,這件事你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你未婚夫,當然,最好也不要報警。”
潘小榆讀完短信,問目光呆滯的田一凡:“不能告訴你?可你就在我身邊啊。”
田一凡才回過神,他回答說:“可她不知道我倆在一起啊。大概是不想讓你懷疑到我,或者擔心我知道之后會阻止她這么做吧。”
“可事情現在已經失控了。我們怎么辦?要報警嗎?”潘小榆到了這種時候,還是會習慣性的聽從身邊這個男人的意見,雖然就是因為他,才會有今天這么多險惡的事端。
“先不要報警……我是說,我再給她發一條短信。”顯然,田一凡絕不希望警方介入綁架事件,他希望通過自己的方法來化解危機,解救夾谷,或者說,解救所有人。
他拿起手機,開始字斟句酌的回復短信:“好的。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去做。請你確保我朋友的安全。為此,我愿意支付你二十萬……”輸入到這里的時候,他停下來看了一眼潘小榆的反應,因為現在這筆錢要由她來墊付。
“五十萬。”潘小榆毫不猶豫的說。
田一凡滿懷感激的點點頭,然后繼續寫道:“我愿意支付你五十萬,來確保我朋友的安全。這筆錢我通過銀行轉給你,請告訴我你的銀行賬戶。”寫完,他直接點擊了發送。
“她怎么可能說出她的賬戶,那樣不就……”潘小榆恍然大悟,“難道你想和她見面?她會選擇讓你把現金放到指定的地點。”
“而且,那個地點應該就在你朋友被囚禁的地方附近。因為她不可能丟下昏迷的人質,一個人外出很長時間。”田一凡很自信的說道。
他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等待著對方的回復。潘小榆就這么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看來你酒已經醒了。那接下來就全交給你了,老公。”潘小榆心里對他說道。
等了很久,潘小榆的手機終于又收到一條信息:“把錢裝在黑色塑料袋里,下午四點整,丟進安平街21號門前的垃圾桶,然后馬上離開,不許逗留。”
“小榆,把錢準備好,我們就按照她說的去做。”
“可是干媽……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