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杏眼,文慧嫩生生道:“哥哥快放開。”說著,小胖手指便抓住方煬的手背往下拉,看似是兄妹友好交流,其實文慧使了吃奶的勁在掐他。
僵持了一會兒。
“妹妹。”方煬覺著被掐疼了,頓時兩眼水汪汪。
文慧見男童怯生生的看著她,心里一頓,手松了勁,然后便甩開手。
方煬覺著被掐疼了也放了手。
瞥了眼男孩水汪汪的眼睛,不禁暗道:我跟小屁孩計較什么?
腦袋一轉,小身子一扭,撇下可憐兮兮的方煬,邁著小短腿跑回方老夫人身邊撒嬌去了。
不一會,方二爺,方三爺也陸陸續續來了。
文慧一一給他們請安。
方三爺贊了聲文慧‘養得好’,摸了摸文慧的小腦袋。
倒是方二爺看了文慧白胖圓滾的小模樣倒是樂了,伸手就掐了一下嫩桃子一樣的臉蛋。
文慧心里頓時淚流滿面。
她小手揉了揉肉呼呼的小臉,又回頭瞪了一眼方煬。
被瞪得人,此時傻兮兮的笑著,毫不自知的站在那兒,一個手指放在嘴巴中吸吸吮吮。
文慧瞪大眼,頓時一陣惡寒。
忙把方煬摸過的手在衣角上擦了又擦,心里一陣翻騰:太惡心了!
……
一頓飯吃的還是相得盡歡的,文慧覺著撇去方二夫人在飯桌上無數次給自己丟白眼之外,方大夫人和方二夫人還是很和藹可親的。
恩,三個舅舅也不錯。
文慧心里安慰不少,方二夫人不待見她不也得聽方二爺的?
……
如此,文慧初入方府的一個月,日子過得到也還算愜意。
閑著不是陪老夫人說說話,便是吃些好吃的,順便賣賣萌討好一下方老太太。
不過她覺著可笑的是,方大夫人的嫡女方倩,這孩子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天連著給方老夫人請三四次安,每次方老夫人叫自個去的時候都能看見她。
通常情況如下。
吃飯:
文慧:“外祖母多吃這個,身體……”
方倩:“祖母吃這個。”截斷她的話,外加給文慧一個白眼。
文慧:“……”
告安:
文慧方倩并肩走。
文慧:“姐姐再見。”
方倩:“哼。”一個白眼,轉身走人。
文慧:“……”
文慧不傻,她覺著,方倩可能對她腦補太多了。
且,推波助瀾肯定有方大夫人一份功勞,畢竟親近方老夫人好處多多嘛。
孫女承歡膝下,方老夫人這幾日還是很開心的。
方大夫人是個超強心機女。
這是文慧的結論。
相反二房嫡長女方嫣就沒這么多敵意,怎么規矩怎么來,倒是讓她吃驚一把,方二夫人那性子怎么教出這樣的女兒。
方三夫人還是溫溫吞吞,方淑年紀小還看不出什么。
她還認識了大房庶六女,方婧。方婧年紀比自己還小才三歲。還有庶長女方苒,因著她來的那幾日人病著便沒有出來迎接。
特別的是方苒,行為舉止間對她頗有討好的意味。
不是她自夸,其實方老夫人還挺看重自個,方大夫人其實是個兩面三刀的,那么多嫡子嫡女,方老夫人就不是那么重視庶女,即使是長女。在后院,庶女親事上一向由主母做主。
自個年齡小,方苒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討好一下,最好自個在方老夫人面前美言幾句:“苒姐姐最好了。”就能多得老夫人一兩分重視。
古代人好早熟。
這是文慧的感受。
既如此,幫她一下也沒什么。
方苒十三了,后年相親事,無非是想得個好姻緣。今日自個幫她,明日說不定就是她幫自個了。
可自個也是人在屋檐下,因此,在不得罪方大夫人的情況下,文慧還是小心的為方苒美言了幾句,有沒有用那就不得知了。
“前幾日交代你的事跟大夫人可說了?”這日,方二夫人不知怎的想起這件事情。
她靠著軟榻,手指撫著鮮紅的指甲,懶懶的問。
房媽媽心中一頓,暗道不好。
“回夫人,倒是說了。”其實她連大夫人面都沒見著,還是遞話給林媽媽的。
只見方二夫人眉頭一皺。
“大夫人沒給準話。”房媽媽顫顫道。
“那個棒槌,覺著自個了不起,蘇文慧這事有這般簡單?”又道:“有個好的,我還留著給嫣姐兒呢。”
說罷,撇了撇唇,道:“罷了,有空我去大房一趟,小事都辦不好。”忿忿的看了眼房媽媽。
在二夫人的冷眼中房媽媽顫顫退下。
沒過幾日,方二夫人果然上門去見方大夫人去了。
方大夫人坐在上首,默默接過林媽媽的茶,抿了抿,并不開口。
方二夫人在一旁自說自話了大半天也沒見對方給個反應,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潤潤嗓子,又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
方大夫人默默聽著。
方二夫人終于沒詞可說了,見方大夫人還是一臉的淡漠,不禁有些急了,道:“大嫂怎么看?”
方大夫人不緊不慢的道:“弟媳可要聽我一言?”
方二夫人連連點頭,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在我看來,什么都不做便是。”方大夫人道,“且要寵著蘇文慧。”
方二夫人愣了。
“蘇文慧是小姑的女兒,小姑是老夫人的女兒,如何有不寵之理?”方大夫人點明其中利害關系。
方二夫人窩火了,她今個不是來說這個的,道:“弟媳是說,蘇文慧以后豈不是要處處用著我們三房的銀錢?且嫁妝……”
聞言,方大夫人有些煩躁了,怎的這榆木腦袋就是點不醒?蘇文慧用誰的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寵著蘇文慧的是方老夫人,千方百計的算計蘇文慧這個孤女,是想讓方老夫人厭惡了不成?
且,她這幾年方接過賬本,管理府里上上下下并不很順手,若方老夫人再摻和一腳,豈不是讓她在方府站不住腳跟?成了笑柄?
懶得跟方二夫人解釋那么多,方大夫人只道:“弟媳莫說了,文慧是大爺,二爺的親外甥女,血濃于水,我們做舅母的如何也要善待兩分。”
至此,方二夫人算是明白了,方大夫人壓根跟她不是一個戰線的。
怒火攻心,方二夫人騰地站起身,“大嫂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二房月月銀錢可是要緊著用的,誰也不比大嫂管著府里賬本,多少銀錢信手拈來。”
林媽媽一旁聽得不樂意了,道:“二夫人這話就錯怪我們夫人了,大夫人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日日校對賬目,府里上上下下幾百雙眼睛瞧著,夫人怎敢挪用銀錢?”
方二夫人怒了,“這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林媽媽被呵斥的忙忙退下。
方二夫人道:“大嫂是不肯幫?”
方大夫人表情平靜,聞言,伸手端了茶盞,抿了一口。
半晌。
見此,方二夫人點點頭,道:“既如此,我曉得了。”忍著怒意,不快的出了大房。
待方二夫人離開,方大夫人才放下手里的茶盞。
林媽媽上前接過茶盞,道:“二夫人說話忒難聽,竟不顧半點叔嫂情分。”
方大夫人倒覺得沒什么,她向來和方二夫人說不到一起去。
如今經方二夫人一提她倒是想起來了。
方大夫人思索一番,道:“林媽媽開了我嫁妝匣子,拿四十兩銀子出來。”
見林媽媽疑惑,方大夫人道:“銀錢給蘇文慧打些首飾,裁制些衣物。”這段日子府里忙得緊,她倒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后。
林媽媽立刻會意,拿了銀錢,忙出了主屋去了針線房。
方大夫人眼皮下垂,暗道:
事要做全。
搏了大爺老夫人歡心,區區幾十兩銀子的確算不得什么。
沒過多少日子,文慧接到方大夫人送來的衣服和首飾,小心肝兒著實恐慌了一下。
這是什么意思?
瞧著眼前手中上好的錦緞裙裾和金銀首飾。
想來想去,卻覺得左右不過是方大夫人要順了方老夫人的眼這個原因。
文慧咂了砸嘴,暗嘆,為了賢名,方大夫人著實小放了一把血啊。
其實她猜對了一半兒。
沒過幾日,在方大夫人手下一群‘忠仆’宣傳下,方府上上下下傳遍方大夫人善待孤女的好名聲。
最重要的是,方大爺也一連著幾晚留宿主屋。
這邊文慧小日子過得悠哉,、這日陪方老夫人用了午膳后,文慧回了自個屋子開始琢磨小心思。
不曾想,就來了幾位客人。
“慧姐兒!”屋外一個男聲嚷嚷著。
文慧難得安靜一會兒,不想卻被打擾了,道:“青杏,是誰?”見青杏也皺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