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倩聞言點點頭,卻皺著眉頭道:“我不想和大姐姐一起。”

方苒是大房的庶長女,是林姨娘的女兒,因著占了長女頭銜,方倩這正房的嫡女和嫡長子方昇都不得不稱呼一聲姐姐。

“又是這般,你父親重視你大姐姐,你瞧不起她倒叫你父親再煩了你。”方大夫人淳淳教導女兒。

方倩聞言按下心思,只得道:“知道了,我和她一起還不成嗎。”

待到嬤嬤領了方倩回自個屋,房內只剩方大夫人和她的心腹林媽媽和幾個丫鬟。

林媽媽看看房大夫人的臉色,道:“夫人,二夫人身邊的房媽媽跟奴婢問二夫人昨個跟夫人提的事兒如何?”

聞言,方大夫人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我今個沒信兒便是不成,偏她還要粘上來問一問,可見沒心肺。”又道,“蘇文慧不過一個

沒了父母的孤女,因著死去的小姑子,養在身邊寵一寵沒什么,偏她驚得跟什么似的,蘇文慧頂天了不過如此。你不必理會那沒腦子的。”

幾個心腹丫鬟聞言不敢出聲,林媽媽默默應下。

……

二房算是翻了天。

“老夫人成日寵大房不夠,今兒又來個白眼狼,把嫡親嫣姐兒都忘了。”方二夫人不顧出言不遜,張口便道。

一邊的房媽媽驚得一身冷汗,忙把丫鬟婆子都趕了出去。

“母親快住口,這話怎能說?”一旁的方嫣聞言皺眉道。

方二夫人拉過方嫣,眼中不忿:“前些日子讓你養到她身邊都不成,今個見了蘇文慧跟得了寶貝似的,蘇文慧不過死了母親的……”

方嫣忙一把按住母親的嘴,道:“母親莫要說了,昨個因這事兒把父親氣去了姨娘那兒,今個還要如此不成?”

方二夫人聞言頓時癟了氣,想到方二爺寵愛那姨娘,一陣胸悶,道:“你如今十一了,過不幾年該相人家,我自然緊著你才如此。”

方嫣見聞言笑了笑,道:“母親擔的什么心,我是祖母嫡孫女,父親嫡長女,蘇文慧一個孤女又如何?”方嫣想得很清楚,蘇文慧得寵也分不到她什么好處,沾不得她們二房丁點東西。大夫人急都不到她們急。

方嫣笑瞇瞇道:“母親別生氣了,還是想怎么把父親安慰回來,我也想再有個弟弟。”

聞言,方二夫人才算消了半數的氣,她們二房除去嫡長女方嫣,嫡子方琚也是幾年前才得的。

安慰了母親,見母親不那么生氣,方嫣才離開。

“母親怎么看蘇文慧?”

方三夫人手執毛筆,蘸了顏料,在面前的宣紙上作起畫,聞言,筆下頓了頓道:“且看著吧,左右不關三房事。”

三房并非方老夫人嫡出,有什么好的不好的不會直接到他們。

方淑點點頭,看著母親筆下行云流水,頃刻間一副牡丹圖躍然紙上。不禁出口道:“真好看。”

方三夫人聞言笑笑,道:“你如今六歲已能作松竹圖,過兩年進學啟蒙,定然勝過母親。”

方淑人很是端莊,和母親長相仿佛一個模子里出來的,年紀雖小,卻隱隱可以看出溫婉的面容了。

她羞澀笑笑,不語。

這頭文慧被方老夫人留下先是詢問了一番,“昨日睡得好不好”“丫鬟可還妥帖”之類的話后,便去府內的小佛堂誦經去了,因著蘇文慧母親這一茬,方老夫人愛去小佛堂有大段日子了。

文慧則是回了自個的屋子。

她悠閑的坐在房內書桌邊的小椅子上,因著方老夫人寵愛,小廚房也是極有眼色的對文慧討好有加。

文慧胖爪子捏著送來的精致的點心啃著,手邊是早就涼好的茶,吃著甜膩膩的點心喝茶最解膩。

不得不嘆一聲,封建社會太邪惡了,又感嘆權利是多么重要的東西。

可不是么,她能有漂亮的屋子,好吃的點心,哦,還有過幾天裁好的新衣,過得如此愜意舒心,可不是因著方老太太是方府后院第一掌權人?

方大夫人手里雖管著賬本和府里人事調動,可若老太太發話,大夫人豈敢不應?

轉念一想。

她卻又覺著方大夫人不是個好惹的,這種‘我不說,我不說’卻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女人才最可怕。

自個的親娘是方大夫人的小姑子,到底是什么關系她也不清楚,但絕對不是相親相愛的那種。

三夫人瞧了一面倒是瞧不出什么,不過那彎彎皓眉,婉約的臉蛋倒挺漂亮。

至于二夫人,就‘呵呵’了,對她敵意猶如狂風暴雨席卷而來。

吃了點心,因著起得早,文慧這會兒也有些困了,便讓丫頭收拾一下,自個在小榻上睡下。

如此,一個上午便緩緩過了。

估摸著文慧休息好了,方老夫人那屋的婆子便掐著時間來叫人。

文慧睡醒起了身,口中干燥,正在喝茶水,帶著還是有些睡意和奶音道:“回了外祖母,我知道了。”

說罷,起身隨丫鬟打理了儀容,戴好粉嫩嫩的頭飾,讓白胖的小臉顯得更鮮嫩多汁。

紅潤的小嘴咧開一笑,對銅鏡自美一番。

便領著幾個丫頭朝只有一墻之隔的老太太院子里去。

論文慧生活的重心:抱好方老夫人的大腿!沒有之一!

天色剛暗下來,府里的幾個爺便回了,三人道了別回到自個房。

“大爺,母親說今個膳一起用。”方大夫人一邊親自給大爺寬衣,一邊說道。

方大爺點點頭,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嘴角動動:“知道了。”想了想又道:“妹妹去的早只留文慧一個,你多擔待些。”說著,嘆了口氣。

方大夫人點點頭,溫柔道:“妾身曉得。”

“大爺,今個母親提了煬哥兒琚哥兒一起啟蒙。”方大夫人又尋了帕子給方大爺擦臉。

方大爺皺了皺眉,想到二房一向強勢,不大想煬哥兒一起。

方大夫人瞧了眼方大爺,才道:“大爺不必擔心,只是啟蒙,過幾年哥兒大了再尋老師。”

方大爺聞言嘆口氣,伸手拉住方大夫人的,撫了撫,道:“二房是個不好相與的,委屈你了。”

方大夫人聞言眼中澀了澀,回手攏住大爺,心下感動大爺體貼之余道:“一家人沒什么苦不苦的。”

說的方大爺心里頗為動容,道:“今個我歇你房里。”便看見方大夫人眼中一亮,突然心覺虧欠夫人良多,又道:“給白姨娘去個信兒,今個爺歇夫人房里。”

按下小妾那處如何怒火騰升不說,方二爺回房自然遭受了方二夫人的一番訴苦和吵鬧,煩躁之下就是方二夫人又把方二爺氣去了姨娘屋子,方二爺心里想的是:文慧母親到底是自個親妹子,你多擔待些如何不可?

三房一片寧靜,方三爺回屋后,方三夫人只道了晚膳要一起的事便沒再多說。

文慧下午回了主屋后,此刻又是梳妝一番,換了身撒花煙羅衫裙裾,又戴好了粉嫩的發飾,讓人顯得更加嫩生生后。便早早去了方老夫人屋子,又陪著方老夫人笑鬧了會兒,三房就陸陸續續來了。

文慧只見一個面目五官分明,長相十分肅穆的男子攜著方大夫人進來了,道:“給母親請安。”

方老夫人笑著應下,手掌拍了拍文慧的背,文慧心下了然,按著方老夫人交代的起身,對著那男子伏了伏,圓圓胖胖的小身子倒是靈巧,道:“給大舅舅請安。”

方大爺一眼就看見了粉團似的女童,便笑道:“小文慧長大了。”看見文慧抬起圓圓嫩嫩白胖小臉,不禁道:“生的真真好。”笑著把肥兔子一樣的文慧舉起抱進懷里說笑起來。倒是讓身后的一群嫡庶孩童羨慕不已,古代男子很少對孩子有這么親密的舉動。

方倩在一邊努了努嘴,心中泛酸之余,眼珠子一轉,已是花蝴蝶一樣跑到方老夫人身邊撒嬌賣乖去了。

方大夫人一旁溫和的笑著。

文慧瞧了瞧方大夫人,心里冒著嘀咕,便掙扎著小胖身子要從方大爺懷里下去,奶聲奶氣道:“文慧很重,舅舅快放下。”

方大爺笑著把文慧放下,便轉身與方老夫人說笑。

文慧剛下了地,只覺手指被扯了扯,只見一粉嫩粉嫩的小男孩扯著自個的小手,笑的傻兮兮看著自己。

心里一陣郁悶,卻不得不裝嫩道:“哥哥快放開。”

方煬笑嘻嘻道:“妹妹真好看。”然后伸手捏了一把文慧嫩豆腐一樣的臉蛋。

文慧眼睛頓時瞪得圓圓的。

腦袋里死機了兩秒,反應過來。

我被調戲了?

這是問句。

我被一個四五歲的小屁孩調戲了!

這是肯定句。

蘇文慧怒!

頓時小宇宙爆發,心道:被一群男男女女中老年婦女調戲不夠,你也敢來調戲?

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杏眼,文慧嫩生生道:“哥哥快放開。”說著,小胖手指便抓住方煬的手背往下拉,看似是兄妹友好交流,其實文慧使了吃奶的勁在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