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早膳備好了。”說話之人,是一個身著正紅色大袖金紋繡百蝶度花裙,五官深邃的女子。

她發(fā)間別了幾根金鑲玉的碧玉瓚鳳釵,耳邊一對溫潤玉墜,身前是彩紋蘇繡圓領霞披,垂著金鑲玉流蘇墜子,顯的端莊大氣。

方老夫人點點頭。

老夫人身旁一身著麗色花裙,發(fā)間滿是金飾的女子卻道:“大夫人賢惠。”

另一邊,一身著淺色煙云蝴蝶裙,腰間束著錦緞流蘇,眉目溫婉如斯的女子聞此,只是捧起一盞茶默默的喝著。

方大夫人似是沒有聽見一般,只是笑笑,并不言語,如此,倒顯得那女子咄咄逼人了。

“母親,母親。”

此時忽而從外面沖進來五六個男童,個個錦緞儒生服飾,雖大小不一,長相卻都十分周正。

幾人一來,堂內頓時更加熱鬧起來。

“這孩子,沒得半點規(guī)矩。”方大夫人掩帕嗔道,一邊拉過其中兩個男童,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眉目輪廓同她一般深邃,一個約莫四五歲,圓圓的小臉,顯得玉雪可愛。

“請祖母安。”幾個男童齊齊行禮。

方老夫人溫和的笑起來,“昇哥兒”說著,對男童招招手。

方昇松開方大夫人的手,被方老夫人拉住,“這幾日可有好好讀書?”方老夫人笑瞇瞇問道。

方昇點點頭,“祖母,孫兒不敢松懈。”

方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見此,方大夫人嘴角揚了揚,溫潤笑起來。

方才出言不遜的女子正是方二夫人,見此,撇了撇嘴,而后道:“母親,琚哥兒已五歲,可是時候啟蒙了?”

方老夫人聞言點點頭,思索一番道:“不錯,大房昇哥兒,燁哥兒,三房紀哥兒都已進學多年。這次既提了,二房琚哥兒大房煬哥兒便一齊啟蒙罷。”

方大夫人恭敬應了。

方二夫人心里冒火,暗道:怎的提起琚哥兒就帶上了大房?越發(fā)覺得方老夫人偏心大房。

說笑間,一婆子上前對老夫人道:“老夫人,文慧小姐到了。”

方老夫人臉上立刻染了一絲笑意。

說笑間,一婆子上前對老夫人道:“老夫人,文慧小姐到了。”

方老夫人臉上立刻染了一絲笑意。

頃刻間,只見一女童上身著淺粉色對襟羽紗衣裳,下身著乳白色百花曳地裙,腰間束著錦緞流蘇,梳著雙掛髻,上綴粉色珍珠絨花,一張白凈圓潤的小臉,兩彎淺淺的眉和一雙圓圓杏眼,滿的是玉雪玲瓏。

身量雖小,那女童卻行了禮,一口童音,奶聲聲的道:“給外祖母請安。”

“慧姐兒過來。”女童一來,方老夫人就笑開了花。

文慧邁開藏在裙下的小短腿,緩至老太太身邊。

“昨晚睡得可好啊?”方老夫人手掌撫了撫文慧額頭,親切問道。

“好的好的。”文慧忙忙點頭,圓圓嫩嫩的小臉白生生,嫩滋滋的。杏眼一瞇,似是忘記什么,又忙道:“吃的也好。”

方老夫人笑瞇了眼,脫口道:“這丫頭,怕我短了你嘴不成?”說罷,引得堂內陣陣笑聲。

笑畢,方老夫人又道:“快快給你舅母們請安罷。”

文慧點頭。

邁開小步子,文慧走至方大夫人前,小臉垂下:“給大舅母請安。”

方大夫人從身后丫鬟處拿來金色平安鎖,親自俯身給戴在文慧頸間,“真是個可人疼的。”說罷,還伸手捏了捏文慧白胖饅頭般的小臉蛋。

文慧揚起小臉,嫩生生的笑起來:“謝謝大舅母。”而后怯生生看了眼大夫人身約有十來歲左右,面目嚴肅的男孩,小聲道:“哥哥好。”

男孩并未多言,面目嚴肅,只是點點頭,“妹妹好。”

倒是他身旁一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對她溫潤笑笑,“妹妹好。”

“妹妹真好看。”大夫人的次子方煬一旁笑瞇瞇仰著小臉道,睜著大眼仔細打量著這個妹妹,身邊的女童卻撇了撇嘴,看了眼

文慧不作言語。轉身走至二夫人處:“請二舅母的安。”

方二夫人點點頭,道了聲:“好孩子。”

給了禮物不再多話。

“妹妹好。”二夫人身邊的女童方嫣行了行禮,四五歲的長子方琚見此也道了聲:“妹妹好。”

文慧欠了欠身子,一一回禮。

轉身又走到方三夫人一邊,伏了伏身子,嫩生生道:“給三舅母請安。”說罷,睜著杏眼,眸子水汪汪的看著方三夫人。

方三夫人本是江南女子,眉目溫婉如畫,她微微一笑更顯清潤,只見她從手腕上取下一串上好紅玉珠串成的手串,套在文慧腕間,道:“是個乖巧的孩子。”

“妹妹好。”方三夫人身邊約莫八九歲的男童方紀道,緊跟著身邊女童方淑也道了聲,“妹妹好。”

文慧白胖的小臉揚了揚,露出一排糯米小牙,“姐姐好,哥哥好。”

方老夫人滿意的看著堂內孫女孫子和樂融洽的場面。

又把文慧召到身邊,而后對丫鬟道:“擺膳罷。”

聞言,方大夫人,方二夫人和三夫人招呼著孩子紛紛入座。

文慧吭哧吭哧坐在方老夫人身邊的小椅子上,安靜的看著魚貫而入的丫鬟婆子擺飯。

吃著丫鬟婆子布好的菜,文慧杏眼滴溜溜環(huán)視桌子一周,不禁佩服起封建男士的雄風強大:嘖嘖,瞧瞧這滿屋子的男童女童,不得不叫她豎起大拇指。

“今個慧姐兒回來了,晚上幾個爺回了叫著一起用膳。”方老夫人道。

三位太太一一應了。

因著文慧,三房子子女女這才許久的一起用了早膳,往日早中晚都是分開用的。

文慧剛喝了口熱粥,只見方老夫人邊用膳邊笑看著自個,心下一轉,已是伸出肥爪子用勺子舀了涼拌蒜黃蝦仁到老太太碗中,脆生生道:“外祖母吃。”

方老夫人笑的瞇了瞇眼,“好孩子。”笑著吃下。

見此,一旁大房嫡女方倩也夾著筷子要給方老夫人布菜。

方老夫人笑著吃下。

“祖母吃。”二房嫡女方嫣也走至方老夫人身邊,給方老夫人舀了碗粥。

方老夫人笑著接下,喝了一口。

這下可好,捅了馬蜂窩一般,大房,三房,二房嫡女庶女們見此都爭著要給祖母布菜,弄的幾個男童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方二夫人瞥了眼文慧,暗道是個攪家精。

方大夫人溫潤笑著給一旁的小兒子方煬布菜。方三夫人默不作聲,只是低頭吃自己的。

“好好。”方老夫人道:“好孩子們有孝心,祖母領了,且安心吃飯吧。”笑著制止了這個亂子。

文慧鼓鼓的腮幫子嚼著咸香的油絲花卷,見此心里嘀咕起來,不曾想舀了勺菜討好一下背后大靠山就惹出個亂子。沒給方老

夫人盡孝的嫡庶女不定怎么恨她。

一邊阿彌陀佛,一邊心中牢記,以后絕不做眾人里那個眼中釘,肉中刺。

當然,私下悄悄討好一下大靠山還是可行的。

一頓飯除去文慧引出的亂子外,吃的還是其樂融融的。

飯后,幾個年稍長的男童們告了安,便領著小廝侍讀進學去了,小點的男童被丫鬟婆子領著回了自個院子。

方大夫人,方二夫人,方三夫人告了安,也一一領著孩子們回屋了。

……

這頭,方大夫人領著方倩回了屋子后。

那六七歲的女童便‘撲騰’一下抱住了方大夫人的手臂,嘟著紅唇道:“母親,我瞧著祖母是真真疼愛蘇文慧,連我都比了去。”她

自個心底不是滋味,怎么瞧都覺著蘇文慧比她得方老夫人歡心。

方大夫人笑了笑,手指溫柔的撫摸著女兒的發(fā)頂,道:“倩姐兒不可自輕,蘇文慧雖是你小姑姑的女兒,但到底是外孫女,隔著一層。你可是老夫人的正房嫡孫女,何苦為著老夫人分一點寵愛給蘇文慧煩惱?”

方倩聞言臉色好了一點,可到底覺著心里不舒服,嘴巴依然是嘟著。

方大夫人又道:“你若不服,只管把前些日子我教你的都學了去,偏你不聽,叫你養(yǎng)在老夫人身邊犟著不去,如今卻好,蘇文慧來

了你確實不用去了。”

方倩嘟著嘴不開心,心中卻很是有些后悔。

方老夫人年齡大了,想養(yǎng)一個女孩在身邊,原本挑好了是她,可她不想離開母親。見此二房,三房的嫡庶女們爭著要去,沒成想為著這事兒起了爭端,老夫人見此便歇了養(yǎng)孩子的念頭。

要知道蘇文慧會來奪她寵愛,她還能不去?

“你祖母年齡大了,最喜歡孩子們在身邊,你一日多去請幾次安,陪在你祖母旁撒撒嬌,想你祖母還是最疼你的。”方大夫人手

指點點女兒的額頭道。

聞此,方倩點點頭,心中下決心不能讓蘇文慧壓她一頭。

方大夫人見女兒想通了,才道:“前幾日我跟你父親提了你同冉姐兒一起進學的事,你父親是同意了,這幾日我和你祖母再提一提,你可要好生學。”

方倩聞言點點頭,卻皺著眉頭道:“我不想和大姐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