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殤一直跑著,直到來到郊外的河邊。城池之內竟然引入了一條河道,似乎是人工挖出的!不得不感嘆,這個燕涼王奢侈是奢侈了點,但卻是是個好的王上。
巨大的銀葉樹下,已經躲了些許人,誰也沒料到今天的大雨吧!
看到跑過來的莫殤,大家都極為熱切的招呼她躲進來。似乎也無處可去,莫殤就躲了進去。
本來安靜的大家,看到一個小白羽進來,立刻多起嘴來:
“小白羽,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了?”一個尚未淋濕多少的藍羽率先開了口,他往里邊走了走,讓莫殤往里邊靠靠!
不等莫殤表示感謝,大家已經開始七嘴八舌了。
“跟父親走散了嗎?”白衣的紫羽整著自己滴了水的衣服說著。
“你是城南還是城西的呀?”旁邊年紀略小的藍羽也忍不住問起來,這個小白羽看起來有些臉熟呢!
小孩子嘛!總是需要關心的呀!
莫殤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出了絕招,那個眼淚滾在眼眶里的楚楚可憐呀!大家又炸開鍋了。
“別哭呀!叔叔給你糖吃!”那個年紀小的藍羽連叔叔都說了出來,看來是想占點年齡上的便宜。
大家哄笑著,也都勸慰著。
“是啊,別哭啊,姐姐這里有花燈呀!你看。”那個紫羽似乎整理好了衣衫,拿起自己的花燈逗著莫殤。
“哎喲,你的花燈都破了!”
“呀!真的破了!”
“你這是哪家買的?這么容易就破了?”
大家開始七嘴八舌討論今年那個店家的花燈做的好,哪個店家的糖果做的甜。
“唉唉唉,你們知道么?傳說這條河是上古神袛創造的!”看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自己這里,那個發話的藍羽挺挺胸脯顯得自己高人一等的樣子,他清清嗓子繼續說著:“每年都有個做水燈的年輕藍羽在這里販賣,據說愿望寫了上去,就一定能實現呢!大家都說他的神之使者。”
莫殤聽著,心里是不信的,只是不能表現出來,只是愣愣的看著他發呆。
那藍羽看著愣愣的莫殤,“怎么樣,小白羽是不是有什么愿望呀?叔叔這有一盞水燈呢?要不要呀?!”
“切!~就會騙小孩子,你這是賣不出去的吧?!”人群唏噓起來,說的那么神,隨手就拿出一個,這不擺明了要騙錢么?
“唉唉唉.....你們怎么說話呢?!”那藍羽臉色脹的通紅,聲音也大了起來:“這是去年我路過這里,看到一個年輕人說水燈還差一個,但他有事要走了,他正好看到我,讓我幫忙保管,說是有上元燈節的時候讓我帶過來。如果沒碰到就許個愿!我后來打聽了的,是這樣的帶小翅膀水燈。”
“那你怎得要贈與那個小白羽了?!”
“我這不是看下大雨,估么著那個年輕羽肯定不來了,就想哄哄孩子,小孩子的愿望總是好的啊!不像我們總是為了那幾個金幣。”
“我相信,我收下了,我一定許個愿望!”莫殤從他不知道放在那里的手那里接過了那個傳說中的水燈。”能實現愿望么?不能實現又怎樣,他也是一片好心。
“還是小家伙識貨!”那藍羽眉開眼笑起來。被相信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哪怕相信他的是一個愛做夢的孩子!
“我也信!”一開始那個紫羽開口了,“我爹爹說我小時生病怎么也不好,他都有了抱著我去死的心了。走到了這個河邊,碰到了那個賣水燈的年輕人,父親說他換了一個水燈,寫下愿望,后來我就好了!”
“哎呀,真事呀?!”
“小白羽,這下你可撿到寶了!”
“是啊,是啊!許個愿吧!”
群居動物永遠都充滿了煽動性。
大家為莫殤讓出一角。莫殤坐在那里,誠摯的冥想。天上諸神或者地上諸神,如若有靈,請讓冬巖不要死,早點醒過來!然后她拿出小紙條,寫下:
冬巖復生,親看娘親,莫殤無憾!
放進水燈。冒了雨放到那河里。
大家又開始七嘴八舌問她許了什么愿。
“定是要一車子的糖!”
“是要紅衣坊的衣三笑與你契約呢?”
“不對不對,她肯定是想要當少城主夫人!”
莫殤笑笑,沒有答話。
“莫不是真的相當少城主夫人,那我們可走運了,夫人可以照顧我們呀!”那藍羽說著便開始作揖。
眾人都哄笑了起來。
而那盞水燈,在暴雨之中亦步亦趨的往前走著,背負著這樣沉重的愿望,是走不動了么?
莫殤突然聞到一陣煙味,目光一轉,看到河對岸的樹林里,有濃煙似乎滾滾而出。
她正看著,只覺頭上多了一把傘,無邪就站在他身后:“不要擔心,我去看看,你拿著傘!”
還沒等她說話,無邪身體一輕,已然不見。
這是大家也看到了對面的濃煙,騷動了起來,雖然下雨,怕是燒過來也不好。
這時,熏已經帶著護衛隊來到了河畔,她看到了對面的人群,示意屬下把傘都送過去,讓他們快點回家。
一小隊人馬淌過河,送了傘,吩咐這些居民趕緊回家,不必驚慌,王城會緊急處理這次的大火。
大伙高高興興領了傘,四散回家了去。贈予莫殤水燈的那個藍羽,尋思著把莫殤送回去,也是緣分,四下看了看,那個小白羽已經走向過河的橋了。
他喊她也聽不見,護衛還在催促他走,他也悻悻地走了。
莫殤接了傘無邪的傘,看著他遠去的方向。走到對岸需要橋吧,那我去找找吧!
這個可憐的孩子,在無數對的時間走到了錯的路,唯獨這一次錯的時間走上了對的路。
她看到了那個橋——無歸橋。
如果她能看到無歸二字也許會少許猶豫,但是那樣大的雨,淹沒了那樣小的字。莫殤很自然的走上橋去。
過了橋是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雨水已經很少很少。她扔了傘,繼續往前走著。
“好燙好燙好燙……”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火熱之中狂奔而出。
這廝不是水又是誰?
莫殤有些奇異的看著她,為什么作為藍洛,作為飛羽城之王選出來的守衛,怎么看怎么差勁,藍洛不會只是看中她讀取別人心思的血象才收了她吧?
水又飛奔過莫殤身旁的時候,莫殤還是好心的說了句:“前方有河!”
水又愣了千分之一秒,脫口而出:“謝謝!”
莫殤滿頭黑線,水又倒是挺講禮貌的,這也算是一個優點吧!
不多時就聽到身后一聲“哧——”的聲音。
緊接著后面便傳來了頹唐的腳步聲。
“啊?莫殤是你啊?最近總感覺我好倒霉啊!”水又走到那人身邊一看,竟是莫殤。她摸著自己后背上被燒出的大洞有些沮喪。
莫殤頭也不回的扔下一件衣服,繼續往前走著。
“什么嘛?一個小白羽干嘛這么冷淡?問都不問一下!”水又把衣服披上,又默默地跟上莫殤的腳步。
似乎是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水又忍不住開了口:“我覺得這火來的奇異。”
“怎么說?”莫殤終于看了她一眼,確實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卻又說不出是什么。
“這么大的雨,還能燒起這么大的火,難道你不覺得奇怪么?”水又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莫殤,這個羽,真的是傳聞中萬翼大將軍的孩子么?傳說她是極為陰險狠辣的,而且天賦極高。
莫殤抬起頭看看,走入樹林不多時,已經完全沒有雨了,依然到處是有些灼熱的濃煙。
水又一直在上下打量著莫殤,莫殤也終于受不了她的目光,“你想知道什么?問吧。”
“你說你是萬翼大將軍的孩子,可有證據么還是有什么傳家寶?”水又叉著腰,仿佛她是全天下最正直的羽。
莫殤想了想,搖搖頭說:“沒有。”
水又拋了一個鄙視的眼神,輕蔑的說:“我就說你肯定是吹牛的!怎么看都不像她!”
“你見過萬翼大將軍的孩子么?”莫殤也不理會,繼續往前走著。
“沒有,”水又城市的說。
莫殤回了頭,定定的看著水又:“那你怎得知道萬翼大將軍的孩子就不是我這樣的?”
水又撓撓自己的頭發,噘著嘴說道:“傳聞萬翼大將軍的孩子是天賦極高,極其陰險狠辣!除了陰險這一條,別的你真是不沾邊呀!”
莫殤笑了笑:“也無妨,反正他也死了老久了,是不是他的孩子,已經沒什么區別了!”
“哎-哎-哎……你不要這么無所謂好不好,好歹身為萬翼將軍的孩子的話,也算得上名門之后啊!”水又看著莫殤一副你真是幼稚到極點的表情,很是覺得丟臉。
莫殤又問了一句:“名門之后又怎樣?”
“會很厲害呀!”水又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是啊,會很厲害!”莫殤冷笑了一聲:“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水又一副你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驚奇的問:“那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