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可以不用再吃藥,沈惜月才放下心來,抬頭看到秦浩遠一副幽怨的模樣望著自己,有些內疚,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輕聲道:“掌柜們還等著你呢。”
秦浩遠見沈惜月低下頭,雙手絞著手中的手絹,知道她有些害羞。從前她便有這樣的一個小動作,每當她害羞、尷尬之時,便會低頭把玩著手絹。
他終于有點找回了場子的感覺,輕輕摟過她,在她的秀發上印下一吻,“等我回來。”
“嗯。”
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習慣了他親密的擁抱和親吻,不再像初時那般害羞與無措。
秦浩遠剛走沒多會,林谷便來了。
這些日子沈惜月“見”過很多次林谷,但真正看到,也就今日上午。嚴格說來,這是她第二次見他。之前每一次他為她診治,秦浩遠都在一旁,這是第一次他在秦浩遠不在的時候替她診治。
沈惜月覺得氣氛有些冷,不過她覺得自己在獨自面對活得分裂的大神時,能表現得這么淡定,已經算很不錯的了。
林谷為沈惜月號了脈,開了方子交給小舞,又交代了一番:“讓人去藥房抓了藥交給李嬸,李嬸那邊我已經交代過了。”李嬸是梅苑的廚娘。
沈惜月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問林谷:“會不會苦?”
林谷還是如玉般溫潤的笑容,“不會。”
得到大夫的肯定回答,沈惜月終于松了口氣,笑靨如花,隨即又覺得自己在男子面前笑得有些不合禮數,趕緊斂了笑容跟林谷道謝:“多謝林先生救命之恩。”
林谷眸中傷痛一閃而過,還是淡淡的聲音:“惜月無須多禮,你我之間無須如此生分。”
沈惜月心想:你我之間還真看不出來不生分的地方。
“剛才在來的路上遇到浩遠,聽他說你們的婚期已定,過完年我便要離開,不能參加你們的婚禮,在此恭喜你們了。”
沈惜月有些跟不上林谷跳躍的節奏,上一刻還說著無須生分的話,下一刻便提起分別,她一時竟然有些接受不了。
從林谷與秦浩遠的對話中,沈惜月早就感覺出三人的關系頗為親近。雖說她已經忘記一切,而且醒來的一個多月時間,只有給她看病的時候他才會出現,二人也未曾有過多的交談,可此時聽聞救命恩人要離去,心中涌上些許失落,忍不住出聲挽留:“不能留下喝杯喜酒嗎?”
“家師來信催我回去了。”
“不能跟令師告假么?”
“我出來時日已久,家師一再催促,定是有急事。本該即刻啟程,但你身子還弱,再為你調理些時日,過了年便不好再留下了。”
原來她已經耽誤他很多時日了,雖是不舍,卻不好意思再作挽留,“是惜月給先生添麻煩了。”
“以往惜月都是直接喚我名字,如今‘先生先生’的叫,讓人好生心寒吶。”雖然林谷還是淡淡的聲音,話卻顯得有些失禮了。
沈惜月一怔,剛覺得林谷有些清冷高潔貴公子的姿態,他卻立馬向她展示了大神分裂的人生。不過她潛意識里認定林谷不是那輕浮之徒,那么這遺忘的記憶中他又是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呢?
不知如何回應的她選擇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回答:“先生知道惜月已將前塵往事忘得干凈,如有怠慢,卻是無心之過。望先生見諒。直呼先生之名,恐怕唐突了先生。”
“果然是都忘了。”林谷苦笑,淡淡之聲難掩失落之意。“惜月好生休息,我先告辭。”說完起身便要離開,衣袖卻被拉住。
“林谷,謝謝你。”他失落的神情讓她不忍,于是動作先于理智,向他伸出了手。
這平平常常的幾個字讓他感覺仿佛是有人在心尖輕輕錘了一下,酥酥的,麻麻的,還酸酸的。他轉過身,望著那張讓自己魂牽夢繞的俏臉,沖她微笑著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待林谷出得門來,再也維持不了漠然的模樣,跌跌撞撞朝自己的住處飛奔而去。她已經忘了,所有的一切悲傷或是歡喜,她統統不記得了。當初既然已經決定了,為何此時卻受不了她如同看陌生人的眼神。明明知道只有那個人給的幸福才是她想要的,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應該干干脆脆才是。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