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網吧里面燈光昏暗，零星亮著的幾個主機前坐著無精打采的年輕人。

這里上網一個小時只需要一塊錢，并且老板提供身份名片，可以繞過游戲的上網時長限制。

但是即便如此，網吧的客戶也是越來越少，每個月來來去去的都是那些熟悉面孔。

趙客叫醒老板道：“開兩個小時。”

老板從桌子上爬起來，見不是熟人道：“辦會員不？沖多少送多少。”

“不辦。”

熟悉的推銷，讓趙客恍惚之間以為又回到了以前那個時代。

坐在座位上，趙客見全息頭盔上裹了一層臟東西，干脆抽出鍵盤和顯示屏幕。

太久沒有人用過它們，趙客重新整理線路、連上主機。

先后換了三臺機子終于找出一臺顯示屏完好的電腦，趙客先登錄論壇和游戲《噩夢廝殺》，都沒有收到任何私信。

隨后他退出賬號，離開座位朝廁所走去。

廁所很臟，即便趙客沒有嗅覺系統也能感覺到這里有種腐臭味。

三面墻布和門上遍布各種廣告，有的是貼紙、有的用馬克筆手寫、有的是噴漆、有的干脆是直接在門上用刀劃出。

趙客在一堆交友信息和推廣廣告中找了很久，終于找到想要的東西——“人肉、網暴、信息轟炸，不成功不收費。”

用電子眼拍下聯系方式，趙客回到電腦旁進入一個在線聊天室，發送信息道：“能不能做背景調查？”

“能，我們什么都做。”

“怎么收費？”

“查什么人？”

“北關聯合交通管理隊樂天四隊隊長袁凱，還有兩個隊員王飛杰和喬洪。”

“袁凱1000，另兩個每人300。”

王飛杰是事故發生后，處理現場的交通員；喬洪負責出面警告許翰林。他們三個應該都知道肇事者的身份。

“我要王飛杰和喬洪的。怎么交易？”網上真假難辨，趙客不會傻傻地直接轉錢過去。

讓他沒想到的是，對面直接傳了兩份文件過來，接著才道：“把錢轉入北礦銀行，賬號：xxx。”

兩秒后，對面又發了一個網址過來。

趙客點擊進去，跳轉出來幾張十分血腥的圖片，下邊還有一行字：誠信交易，長長久久。

趙客檢查過文件內容，轉了600元過去，道：“已轉。”

對面發了兩個握手的表情過來，然后就結束了對話。

文件中包括王飛杰、喬洪的工作單位、家庭成員、車輛信息，還有主流社交、娛樂平臺的名稱賬號。

全部都是他們在公共領域中留下的信息，不涉及任何違背法律的個人隱私。

但是對于趙客來說已經足夠了，趙客一邊充電，一邊在網上瀏覽他們兩個的留下的信息。

王飛杰今年29歲，已婚，妻子叫柴芳。目前還沒有子女，和父母居住在一起。

他在社交平臺上分享了很多家庭合照，平時關注的論壇也多與家庭、生活、娛樂相關，應該是一個注重家庭、思維傳統的男人。

一個在乎自己家庭的男人，在事故現場看到許翰林面對父親意外身亡，知道真相的他會想些什么？

趙客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幅場景：

王飛杰最開始看到老頭被撞身亡，心中有些同情，也許他還會想到自己的父親。

隨后他收到隊長的指令，知道背后的真相后，權衡得失之下他選擇服從隊長的安排。

也有可能在趕去事故現場之前，他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

另一種可能是，王飛杰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家庭。類似的事情他已經經歷或見識過很多次，對于許翰林的悲慘遭遇沒有絲毫同情。

喬洪今年25歲，未婚未育，目前獨自居住。

他在社交平臺上分享了很多武器裝備，裝備上北關聯合交通管理隊的標示總是十分突出。

平時關注的論壇也主要是格斗、槍械和生活。

趙客留意到他在生活論壇上發布的帖子，很多次提及城市階級。

在喬洪的世界中，大公司和聯合單位的管理層是北關市的上流階層，隨后它們的員工和中小公司的管理層是北關市的中流階層，其他有體面的、正式工作的公司員工是北關市的下流階層。

那些故作文雅的文字中十分明顯的表露出他以現在的工作為榮，身為交通隊的一員，他已經自視為城市的管理者之一。

趙客在腦海中再次勾勒出一個形象：一個野心勃勃、充滿欲望的年輕人。

或許當時威脅許翰林時，他并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

趙客正在構建喬洪以哪種姿態和許翰林對話時，電腦屏幕開始閃爍彈窗，提醒他費用快要用完了。

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點，趙客拔下充電線，關掉電腦朝外面走去。

離開網吧，找到許翰林父親被撞的地點。

五天前的晚上十點半左右，許翰林父親在夜跑時被一輛紅色撞角車撞倒。

趙客看向左右兩邊的店鋪，這些店鋪門口大多都裝有安全監控。

因為市民隱私權的規定，商鋪不能私自采集公共場所的市民信息，所有監控都對準的是店鋪內部方向。

趙客沿著兩邊街道走了幾個小時，沒有找到一家違反規定的店鋪，這才徹底放下借助監控的想法。

在這幾個小時中間，趙客也相出了對付王飛杰的辦法。

他找到一家專門經營電子眼的店鋪，道：“我要一個微型相機，搭配望遠鏡頭。”

店鋪老板是個圓滾滾的小胖子，問道：“預算多少？”

“越便宜越好。”

小胖子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相機道：“499。”

趙客走出店鋪測試了一下，拍攝三百米外的店鋪時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顧客。

“太貴了，能不能便宜點兒。”

“488。”

“死吧，太不吉利了，466吧。”

付了466塊，又問老板要了一個相機夾，趙客離開店鋪朝八達小區走去。

北關市交通管理局有兩個員工專屬小區，四通小區和八達小區。

其中四通小區綠化多、房型大，起碼要隊長以上的員工才能入住。

八達小區類似于舊紀元的超高層住宅，居住密度大，王飛杰和喬洪都住在這里。

趙客拿著照相機蹲在小區大門對面的一條巷口，等候著黎明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