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我的祖國:北大老同志慶祝新中國成立70周年回憶文集
- 邱水平
- 1700字
- 2020-11-05 17:41:28
求學北大,追求進步
高中畢業了,我面臨大學的選擇。當時學校單獨招生,沒有統一考試,我報考了四個學校:北京大學、浙江大學、武漢大學和復旦大學。至于專業,我報的是法律。原因很簡單,我覺得學法律好找工作。國民黨統治很腐敗,我沒什么背景,畢業以后不好找工作,學法律可以做律師,是自由職業,收入和社會地位也不錯。
考完之后,浙江大學先發榜,我被錄取了,就到浙大去讀書了。不到一個月,其他三個學校都發榜了,我都被錄取了。我還是想去北大讀書。家里不贊成,我中學的老師也不贊成,他們覺得浙江大學也是好大學,而且畢竟在本省,離家近,那時候北方正打內戰,交通也不方便,他們不放心我一個人去北京。
但是我覺得北京大學是五四運動的策源地,是進步學生運動領頭的。何況北大的校長又是我敬仰的胡適先生,所以我堅決要到北大讀書。家里人也就隨我了。
到北大上學可不那么容易,需要從我們縣里先到杭州,從杭州再到上海,從上海再坐輪船到天津,從天津再坐汽車到北大。我沒有辦理浙江大學退學手續,直接卷了鋪蓋就走了。北上的船票是北大的同學會幫我買的。
到了上海,我登上了北上的輪船,這艘船叫“元培”號,我特別高興,北大老校長是蔡元培先生,我去北大上學坐的是“元培”號,多么有緣啊!三天后的傍晚我到了天津,下船后先到南開大學,把行李搬到南開大學借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有汽車把我們從天津送到北大。我到沙灘紅樓報到,被分到了四院。四院是北洋軍閥統治時期的國會舊址,也就是現在新華社所在地。我們住的就是以前議員住的房子。
原先到浙江大學,看到浙江大學圖書館有那么多書,我高興極了。現在到北大了,四院也有個圖書館,書也很多,我同樣很高興,可以好好讀些書了。
那時候北大學生活動很豐富,學校里有很多社團在搞活動,學生們朝氣蓬勃,求索著國家和民族的未來。
我參加了兩個社團,一個叫風雨社,一個叫新文學社。在社里,同學們一起讀書學習、討論時事、唱歌跳舞,相處得很好。
在新文學社里,我和十幾個同學組成了一個小組學哲學。開始,大家一起學習貝克萊的主觀唯心論。先各自閱讀書籍,每周聚起來討論一次。討論來討論去,有的問題還是弄不清楚。主觀唯心主義最著名的話就是“我思故我在”“存在就是被感知”,我們學習、討論了以后,覺得想不通,道理說不通。之后,我們就學習艾思奇的《大眾哲學》,覺得比貝克萊的容易懂,道理也通。
后來,我又閱讀了一些進步書籍。馬克思的《資本論》,我勉勉強強把第一本看完,有些地方看不懂;我也讀了一些列寧、斯大林、毛主席的著作和文章。當時我對毛主席非常敬佩。他寫的《實踐論》,我讀了以后覺得很有道理;另外,我還閱讀了《論持久戰》,里面對抗戰的階段分析,都得到了實踐驗證,我覺得非常了不得;毛主席的《新民主主義論》,我也學習了,也很贊成。
接著,我又閱讀了更多的共產主義書籍。我樸素地覺得:工廠里沒有資本家,只有工程師和工人不是挺好的嗎?沒有資本家,就沒有剝削,大家都平等了,不是很好嗎?
除了理論學習,現實也對我有很大的觸動。國民黨統治非常腐敗,通貨膨脹,物價飆升;街頭美國軍人開著吉普車,橫沖直撞,肆無忌憚,令人憤慨。
就這樣在參加學生運動的現實斗爭中,在社團的活動和學習中,我的思想在慢慢轉變,逐漸追求進步,向黨靠攏。
我先加入了秘密的黨的外圍組織——民主青年同盟。其成員叫作盟員,加入后會有人來找你,并告訴你一個接頭暗號,對上暗號后,你就接上關系了,就歸他領導。地下組織成員相互不知道,最多是三個人一個組,就是說上頭一個聯系人,下頭兩個人,或者單線聯系。聯系的人也會經常變更,上個月他聯系我,這個月你聯系我,我也不能跟你講在你以前是誰聯系我的。
盡管盟里的工作很忙,但是我學習成績還不錯。當時家里經常寄不來錢,有時候伙食費也欠著不能按時交。第一學年結束后,我去申請獎學金,因為成績不錯,獲得了批準。那時候的獎學金不是用錢來計算的,而是用面粉來計算。因為通貨膨脹,物價上漲得很厲害,今天一袋面12塊錢,明天12塊錢可能半斤都買不了了,所以獎學金就是發面。我的獎學金是一個月1又1/3袋面,其中2/3袋面當伙食費,剩下的2/3袋面可以買學習和生活用品。這樣,從第二學年起,我就不需要家里寄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