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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的魅力

車 耳[1]

出差回京已經是周六半夜,第二天是周日,早上起來就想著如何寫同班同學朱善利的故事。其實之前自己也承諾過,一不留神就過了交稿截止日期,厲放自香港用微信提醒我時,我還在昆明我們公司的項目上。好在只錯過兩天,起床后就想當天一定得完成,哪怕其他什么事也不做。

打開電腦前先在手機中找到善利女兒朱菘發來的北大經濟系1981級研究生班的照片。那是在1982年或者1983年的秋天,香山紅葉已經變紅,漫山遍野都散發著秋意,我們同班同學結伴出游,在西山留下了這張珍貴的合影。這張照片有點發紅,或許是在深秋,或許是那時候沖洗照片的藥水質量不好。不過照得很清楚,每個人的姿態也非常自然,在背后開始枯萎的叢林和遠山背景中,我們每個人都戴著校徽,洋溢著青春的活力。我數了數,一共15人,其實還有幾個沒來,我們那級研究生將近20人。不過,研究生籃球比賽的主力隊員應該全在這張照片中了。

那時候北大的體育運動中籃球最為普遍,這是有原因的,因為只有這種占地面積不算大的場地可以供兩撥十幾人同時玩球,維護成本也不高。當年打球可不是現在NBA聯賽的樣子,雖然打的是籃球,但基本上聽不見籃球入網那種令人愉悅的‘唰’的一聲。因為校園中各個場地的籃球架雖然還比較結實,但被那么多人不間斷地進球,又疏于維護,籃筐上的網都像農家舊漁網一樣殘破地掛在那里,很多籃筐甚至根本沒有籃網,只剩下一個黑鐵圈,還高低不一,有的甚至不圓,加上不少籃球架已經扭曲,給正常進球增加不少難度。所以那時候在北大打籃球光靠技術好是不行的,還得熟悉每個場地以及籃板甚至籃筐的狀況。有時遠距離將球空投進無網籃筐后一點聲音都沒有,加上沒回頭看清楚,一方說進了,一方說沒進,雙方隊員還得為那個球究竟進還是沒進發生爭執。

上場打球的是五個人,而我就是那最后一個人,因為我的個子在同學中不算矮,也愿意運動,經常混著打,但技術在這五個人中屬于最差的。記得當時何小鋒不怎么上場,卻經常在場外指導,有點領隊的味道。王家卓和劉星星個子雖矮但是十分靈活,常常穿插跑位調動對方,他們強行上籃的功夫不可小覷。劉偉應該是投球最準的,他有一個最高級的技術我總是學不會,就是利用假動作造成時間差,對手常常被他一個假動作唬得跳起來又落下去后、眼睜睜地看他躍起投籃入網。

善利則是個頭夠高可以爭搶籃板,還能強攻上籃,在我們班那個松散的籃球隊是絕對主力,好像每次比賽都是他聯系和組織的,所以他應該參加了所有比賽,而且經常是待在場上時間最長的一位。他在場上發揮的作用與平時一樣,即起到的是核心作用。至于我本人,雖然也參加了幾乎所有比賽,但是都屬于跑龍套、給對手制造困難那種,他們讓我盯防誰,我就盯防誰,盡力奔跑,擋在對手前面,反正我投籃經常不中、浪費寶貴資源。這種情況持續到畢業,久而久之大家形成默契,上場時即使我跑出個空檔,他們也不見得傳球給我,因為對我投籃沒有信心。所以在兩年半的多場籃球比賽中,贏球全是他們幾個的功勞,而輸球基本上都和我有關。

不過他們說我是福將,雖然技術不怎么樣,但運氣都還不錯。我們也贏過不少場次,拿過北大研究生籃球比賽的好名次,好像還有兩次是前三名或者更好的名次。

和善利交往始于1981年年底或者1982年1月份,有一天他帶著到經濟系報到通知來宿舍找我,讓我在2月份某一天辦理入學手續。當時經濟系本系同學考上研究生的有十人左右,而我是外系考入,所以系里派他來通知我,顯然其中有因,果然報到后發現他是班長。

我們都是北京大學1977級本科生,“文化大革命”后第一批經過全國考試上大學的,當年高考成績不錯,只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陰差陽錯地被分到西語系,學的專業則是我一竅不通的法國語言和文學,上學后覺得自己不適合這個專業,尤其是口語和聽力,而我們班的女同學在這方面個個都是天才,和她們比拼讓我學得非常辛苦,而業內前輩也告誡我不要僅僅成為一個翻譯匠。

所以我在大學二年級就開始接觸經濟學,聽外系的課,三年級準備考研,之后和1977級經濟系的同學混得很熟,和他們一起上大課,一起打球,甚至一起準備復習考研。經濟系一共有七十幾位同學,我認識的超過半數,像王宏偉、王敏、石小敏、徐笑波等同學都毫無保留地將他們的課堂筆記借給我用,在我考研沖刺的最后階段,畢井泉還曾經借給我一間宿舍住過幾天。其間也和善利有過交集,比如打籃球什么的,但來往不多。直到那天在我們西語系法語專業同學混亂的宿舍中,在大家忙乎著畢業、收拾行李打包、準備各自東西的時候,他挎個舊書包,走進我們的十人宿舍,告訴我這個消息。由于之前考上研究生的名單已經公布,我知道已經被錄取,所以在我接到通知時倒是比較坦然,因為對我來說沒什么改變,只需要將自己的行李搬到一百多米外的另外一個樓就行啦。

善利在研究生同學中年齡屬于中等偏大,或許這個原因,或許因為他沉穩,同學們常常喚他為老朱,而我一直叫他善利。

作為班長,他是敬業的,上學時班級里的事他張羅的最多,無論學習、運動還是學術上的,畢業后班級紐帶經常由他維系。我離開學校不久就去了歐洲工作,有時候想知道老師或者同學的聯系方式都是找善利,他好像無論哪個同學的近況都知道,這也意味著同學們都愿意和他保持聯系,無論身居高位還是遠離他鄉,他的確是個稱職的班長。或許受善利影響,我后來在招聘博士后時也喜歡要當過班長或者學生干部的。

作為同學,他是誠懇的,待人厚道,不耍心眼,和別人沒有糾紛。回想起來,在那個動蕩的年代,同班同學相處不到三年,同吃同住,還是上下鋪,相互之間有點摩擦是正常的,但好像善利沒有和其他人發生重大沖突,我記得想低聲和他談論什么,他都不降低嗓門大大咧咧地回應,讓你覺得心無城府、光明磊落,在寫這篇回憶文章時,眼前還能浮現出他爽朗感人的呵呵笑聲。

作為學生,他尊師尊長,信守承諾,深得老師信任。記得在1989年政治風波前夕,本來在美國學習的他可以留在那里繼續深造的,但是在老師和系里的召喚下,他信守承諾,毅然回國,以后他跟隨厲老師到了經濟管理系,之后又為光華建設和發展發揮了自己的作用。我和善利屬于那種君子之交,平時聯系不多,但是相互尊重,在外工作期間每次回國看望厲老師夫婦,幾乎都能見到善利,還有他那胖乎乎的夫人方女士。

作為學者,他著作等身。除了學術研究之外,90年代他和劉偉兩人就在《經濟參考報》開設專欄,以通俗易懂的方式向全社會傳播經濟學的要義,為這個學科的推廣做出了貢獻。我所在單位設立工作站后,首先想到和北大光華合作,聯合招聘博士后,我也把幾個優秀的博士后分給善利指導,他每次都欣然接受,還將這幾個博士后拉入他的課題團隊,探索低碳經濟運行方式。

善利以他自己的人格魅力,贏得了社會的尊重。

2016年2月28日

[1] 現任中國國際經濟咨詢公司(中信集團)國際業務總監;兼任法國駐華商會顧問,北美華人投資協會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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