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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文學的文化資本(一):文學的敘事

一 福柯:權力與話語

在文學文本的范圍之內來尋找其文化資本的發生條件,這實際上也就是要求我們詢問:文學文本是否可能構成生產和實現權力的有效手段?文本與話語盡管在概念內涵上有一些微妙的區別,例如有的學人指出話語可以被視為在言者和聽者之間發生的語言交流,作為一項人際活動其形式受制于其社會效果,而文本作為語言交流則僅僅意味著被編碼的信息。[1]保羅·利科甚至認為文本就是“任何由書寫所固定下來的任何話語”[2]。但我們不妨暫時忽視這些對于本書無關宏旨的區別,將它們在“包含具有可詳細說明的交流功能的全部語言單位”的意義上視為同義詞。[3]由此,我們可以說,討論文學文本的權力,也就意味著討論文學話語的權力。

文學話語是如何可能擁有權力的呢?我們不妨先回顧一下福柯的有關論述。福柯曾經在《話語的秩序》中揭示了話語與權力的共生關系。他說:“我眼下以為,在任何社會里,話語在其產生的同時,就會依照一定數目的程序而被控制、選擇、組織和再分配,這些程序的作用在于轉移其權力和危險,對付偶然事件,并規避其笨重的、令人敬畏的物質性。”[4]他繼而具體論述了這些程序,其中包括“排斥程序”,即設置一些不能談及的言語禁區,例如性與政治;對話語進行一些區隔,例如確認一些話語是理性的,另一些是非理性的;以及所謂求真意志,即對話語作出真偽的劃分。但福柯認為這些只是影響話語的外部的程序系統,他還指出了從話語內部起區隔、限定或支配作用的另一組程序,一、注解,這一實踐力圖不斷把所謂原始意義強加到話語上,例如歷代儒者對“四書”“五經”的闡釋;二、 稀少性(rarefaction)原則,即通過“作者”這一功能性標簽把一種虛構的統一性強加到話語上;[5]三、 學科性原則,即通過一些話語分類的規則來實施對話語的約束和控制。最后,福柯還指出了進入話語的條件,例如言語的慣例或者說儀軌,創造或保存某種話語的話語社團,共同恪守某一話語信條的信仰群體,以及對話語的社會征用,等等。

福柯的上述觀點無疑是非常深刻的,并且構成了本書的方法論基礎。文學作為一種重要話語,它也以一種特有的方式組織、區隔和解釋我們的經驗。[6]因此,它也可以構成權力的媒介之一。但結合到我們所要解決的問題,我們對福柯似乎還很難照單全收。這是因為,第一,當他提到話語的時候,他主要考慮的似乎是知識性話語,而文學作品盡管可能包含某種知識,例如孔子認為《詩經》具有“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的功效,但就其本身而言,顯然不能被視之為一種知識性話語。最明顯的情況是,作者作為一種功能性能指符號,在知識性話語和文學話語中意義完全不同,17世紀以來,誰是某個科學話語的作者已經變得不那么重要,但在文學領域里剛好相反。[7]第二,福柯有一種泛權力的傾向,話語的權力屬性何時較強,何時較弱,以及,各種形式的話語如何以各自特有的方式來構成權力的媒介,福柯則明顯語焉不詳。要將其思想方法轉化為一種文學社會學的操作原則,我們還必須指出,文學的話語實踐一方面固然受制于權力體制所強加的壓力,另一方面,文學話語又不能在任何語境下簡化為權力體制的圖解,我們必須結合文學領域自身的邏輯來理解其權力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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