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了經濟增長復蘇的苗頭

從最近的統計數據來看，中國的經濟增長出現了相當強勁的復蘇苗頭。由于年末的統計數據可能包括對以前誤差的調整，而1—2月的統計數據又受春節移動因素的影響，所以每年年初和年底的統計數據包含比較大的異常因素?？紤]到這樣的情況，現在還不能很確定地形成結論，所以只說出現了復蘇的苗頭。但綜合多方面的情況來看，今年國內經濟出現較高增長率的可能性很大。

很有意思的數字來自海關。今年頭兩個月的貨物貿易順差達到了59.5億美元，而去年頭兩個月的順差只有21.0億美元。這樣的情況出現在加入WTO的頭兩個月，確實讓人感到意外。按照WTO的約定，中國從今年開始要逐步降低很多進口商品的關稅，這應當導致進口的增加和貿易順差的下降。從中長期來看，可能出現經濟結構的變化，也可以運用匯率等杠桿來調節進出口，所以WTO對中長期的貿易順差沒有太大的影響。但在短期內，特別是由于實行穩定人民幣匯率的政策，就有可能出現進口大增的情況。很多人包括我在去年都是這樣估計的，現在看來需要調整這個預期。當然還很難準確地給出否定原來預期的結論，因為兩個月的時間畢竟不長，不能排除一些偶然因素的影響，但是可以認為，世界經濟的變化對中國的進出口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

其實，中國的外貿順差從去年年中即開始恢復，只是由于同比增長率指標產生的錯覺，才形成去年第三季度以前貿易順差下降的結論。在從去年9月以來的六個月中，貨物貿易順差累計為171.5億美元，而此前六個月的順差累計為93.7億美元，半年的增長率為83.0%。按過去六個月的數字推算，即使不考慮增長情況，今年全年的貨物貿易順差也能達到350億美元，比去年增加100億美元左右。這樣一個增加量，相當于將近一個百分點的GDP。從這個角度考慮，可以大幅度調高對今年經濟增長率的預期。

我們在去年第三季度已經注意到外貿順差從年中開始恢復這一點，但世界經濟不景氣的持續和中國將于年底加入WTO的情況使人更傾向于悲觀估計今年的外貿順差情況。在去年第四季度，大多數分析者都對今年的情況很不樂觀。這一點也反映在今年的財政預算中。

按財政部長在剛剛結束的人民代表大會上的報告，2002年的財政赤字計劃為3 098億元，比去年的2 473億元增長25.3%。相比前幾年實際實現的增長來說，今年的財政預算計劃的收支增長率都很低。由此反映出的一個情況是，在去年年底今年年初制訂計劃的時候，有關政府機構對今年的經濟增長率相當不樂觀。本來，以擴大赤字為主要內容的積極的財政政策已經實行了四年，主張積極的財政政策淡出的意見逐漸形成，繼續較大幅度地增加財政赤字面臨的壓力比較大。這一點也是我在去年年底對今年經濟增長預測比較低的一個原因?，F在看來，決策層原來對今年的經濟增長速度也非常擔心，因此選擇繼續較大幅度地擴大財政赤字以刺激總需求。這個政策確定下來以后，就有理由調高對今年經濟增長率的預測。

今年頭兩個月工業增加值合計比去年同期增長10.9%，相當于8%以上的GDP增長率，明顯高于1998年以來的平均增長率。這里的一個原因是去年1—2月合計的基數比較低，所以3月的工業同比增長率可能會有所回落，但即使這樣，第一季度的GDP增長率也會比較高。工業增長率的提高，看來主要是貿易順差大幅度增長的結果。如前所述，去年年中以來貿易順差在平穩增長，形成了對工業產品的需求。

在剔除季節因素后，1月的消費價格指數比上月下降0.4%，而2月比1月又上升了0.5%，回到去年12月的水平。從這個情況和其他情況來看，今后幾個月的價格指數月度變化可能會在零左右，下半年可能出現小幅度的回升。因此，今年繼續降息的可能性已經不太大了。

[1] 原文刊于《財經》2002年第6期，2002年3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