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咪咪在外面拖住他們，一下喊頭疼，一下喊肚子疼，里面人出來催了幾次，“要么你們看著她，我先進去簽，然后再輪你們。”

“行。”

“小飛飛！”秦咪咪抓他一手拉空，直接給他跑掉了，完了完了，這下糟了。

吳越飛進到房間，一屋子像是看肥肉的狼，眼睛里都冒著，快簽快簽的金色字眼。眼看著畫下最后一筆，一屋子都是吐氣的聲音。

“砰！”門突然就是被“打”開了，真的是打！一個迅猛的身影突然竄到面前，抓起桌上的合同直接撕掉簽名那一頁。

“王小麗你干什么！”

林溪拿了碎紙，轉身就往外面跑，吳越飛追出去，辦公室里的一二三跟著跑，秦咪咪紅毛黃毛看到他們也跟著跑，他們在辦公室里玩起了跑步比賽。

林溪頻率再高也架不住吳越飛的大長腿，正好跑到安全出口下樓的地方給拽住了。

“你撕了這個，我還怎么當明星？！”他嚎。

“你不是要當明星了，你是要當豬崽了。”她看到公司那幾個人跑過來了，直接把手上紙團揉起來塞到嘴巴里。

“你吐出來！”那個公司頭頭顯然是看到，到嘴的鴨子飛了，氣急敗壞就給了林溪腦袋一下。

吳越飛一轉身直接照著門面就給他一拳，“誰準你打她的！我不簽了，我們走。”

“你，你們還打人，我要去告你們。”

“就你這個皮包公司，還敢告我們。”秦咪咪插著腰，手一橫。

“你愛誰誰，你再說一句我就再打你一頓，隨便多少醫藥費，我賠得起。”吳越飛喊一句，拉著林溪幾人從樓梯下去了。

“你頭怎么樣？”

“沒事，就是推了一下，我又不是紙糊的，你都這么大人了，人家怎么說什么你都信。”林溪把紙頭嚼的稀巴爛就吐掉，已經毀得不能再毀了，以防他后悔。

“你怎么說的我很笨一樣，這個公司我之前在網上看過，不是假公司。”

“就算這公司確有其事，也不是什么好鳥，先讓你交三十萬，怎么不讓你直接入股當股東算了，還要他們干什么。”

“我不跟你說了。”吳越飛頭一擺，就像小學生說不跟你玩了，拉了安全帶，“開車，回家！”

也不知道他是心里不高興，還是就是奔著找死去的，林溪和秦咪咪又頭暈腦漲地吐了一波。

“吳越飛，你想害死我們就直說！”林溪也很惱火，那位罪魁禍首甩都不甩，鬧著脾氣直接奔了上樓。

“我不信了，今天必須要讓他認識到自己有多天真。”

“你說話的語氣，特別像被熊孩子惹毛了的家長。”秦咪咪吐槽一句，又扶著墻吐了。

林溪一路奔到樓上，雖然電梯的速度是一樣的，但是明顯散發著不同尋常的憤怒氣息，“吳越飛！”

“干什么？！”他把吉他從包里拿出來擦擦。

“老實說，我不是個老師，也不是個三八，但為了吳少爺您的生命安全，下次可以把車稍微開慢一點，還有早點回家，你已經過青春期很久了。”她盡量說的語重心長。

“我不回去，我要堅持我的理想，只有我組合的成員，我們才是一個世界的。”

“好吧，那么除了他們，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不要散錢給普羅大眾。”

“你又要說今天的事情，不就是三十萬嗎，又沒多少錢，至于生氣嗎。”

“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最討厭老師，但這次我就八婆一次。” 她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我在晴川快十二年了，我認真讀書，努力工作，每天都怕一個不小心丟了工作，即便這樣，我到現在連這里一棟樓里的一個小窗戶都買不起，三十萬，你自己去掙，看你要掙多久。”

“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當了明星就能掙很多錢了，到時我老頭還有你，都會對我另眼相看。”

“就靠那個皮包公司，還是靠你的臉。”

“你是說我沒有實力？周圍很多人都說我很有天賦，遲早會成為巨星的。”吳越飛之前都沒生氣，這一句急起來了。

林溪覺得以前她都太敷衍了，是時候讓他面對現實了，“我現在告訴你實話，你唱的那些歌都很難聽，包括你的那個組合也很奇葩，周圍所有那些夸你人的不是要巴結你，就是為了巴結你爸。”

安靜安靜??

吳越飛難得的沒有回嘴，抿著嘴巴臉色沉沉地看她，一言不發走到沙發邊裝好吉他。

“我現在就憑自己的本事賺錢，你等著瞧。”留下一句狠話。

林溪聽到走廊上秦咪咪和他搭話，“你要去哪？”

“賺錢！”他吼了一嗓子。

秦咪咪跟著他出去，“跟林溪吵架了？”

“她說我自己賺不到錢，我偏要賺給她看。”

“這怎么可能，你明明靠臉就可以吃飯了。”她看到吳越飛瞪了一眼，縮縮腦袋，“當我沒說。”直接坐電梯到一樓，“不開車了嗎？”

“我不用我爸錢買的車，我走路！”他很有義氣地說了一句。

“怎么突然長大了。”她問他，“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去最熱鬧的地方。”

“哎？那要坐公交車嗎，我有卡。”秦咪咪獻寶似的掏了出來。

吳越飛生平第一次坐這種公共交通工具，異樣的眼光瞬間包圍，女生摟緊孩子，男的摟緊蠢蠢欲動的對象，司機一直按喇叭，“刷卡！沒錢坐什么車！”

“你太囂張了吧你。”吳越飛覺得這種服務態度很有問題。

秦咪咪拉他，趕緊拿卡在上面嗶了兩下，“刷好了，刷好了，公交車上司機最大，不要惹他。”

“為什么？”

“一車人的生命在他一個人手上，你說大不大。”

今天不是周末，廣場上人不多，吳越飛挑了花壇旁邊的空地，“你就負責收錢，等會我怕你收不過來。”

他把吉他挎在肩膀上，手指飛快地動起來，身體有節奏的搖晃，跟著唱，“你是不是這樣的時候come！baby！”突然響起來的聲音，引的廣場上男男女女駐足，秦咪咪把裝吉他的袋子，拉鏈拉到底，放在地上。

唱了一會，周圍漸漸吸引了一些人群，但只匆匆過來湊熱鬧，看一眼就走了，幾個年輕女大學生在遠處看了一會，嘰嘰喳喳小鳥一樣互相打了一陣子，一個短頭發的女孩跑過來，手里卷著幾張紅的，彎下腰放到袋子上。

“謝謝你們！”他又扭了一陣，手上一陣顫抖，結束最后一個音節。

“嗷嗷！”她們激動的小碎步踱起來，“那個帥哥，能留個聯系方式嗎，這個小姐姐很喜歡你奧。”她把背后一個長頭發白皮膚，相當漂亮的姑娘拉到前面來，她滿臉通紅點了點頭，“你好。”

秦咪咪不高興了，還有這種半路插一腳的，她還沒搭上呢，“我們這賣藝不賣身啊，想找刺激麻煩一直往前走，隔壁左轉兩百米洗頭房，不遠。”

“你這人怎么說話的，你是他女朋友嗎”

“雖然現在不是，但是以后說不準。”

“那不就得了，關你什么事。”她轉頭把手機遞上去。

“你覺得我唱的怎么樣？”吳越飛問。

“好啊，快點快點，順便你也加我一個號碼。”惹來一片抱怨聲，“怎么還帶搶的。”

“是不是覺得我是天才，遲早會做大明星的。”他繼續問她。

“是啊是啊，你長得好看說什么都對。”她嘴巴像是長了復讀機。

吳越飛彎腰把袋子里的錢，直接塞還給她們，“我是來唱歌的不是來搞對象的，趕緊走。”

“什么嘛。”幾個人瞬間心灰意冷，“要不是看你長得好看，誰要在這聽你唱歌啊。”

“你說什么？！”

“啊，好兇，趕緊走。”幾個人又是嘰嘰喳喳跑掉。

“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買個東西。”秦咪咪坐在馬路沿上，數了一會地上的葉子，右腳腳尖點地往右畫到第三個圈的時候，吳越飛跑回來了。

袋子里掏出一大套工具，帶上帽子和口罩，把外套脫掉換上一件雨衣的大罩袍子，帶上眼鏡，捂得嚴嚴實實，這種裝腔作勢倒挺像一個真正大牌明星的。

“現在肯定不會有人看到我的樣子了。”他又重新打起來吉他，開始一下一下地彈奏，太陽慢慢藏了起來，狂風亂作。

秦咪咪冷的搓手搓臉，剛剛一開始還有人駐足看看，現在都是側瞥一眼，匆匆而去，吳越飛連續彈了三四首，沒有一個人停下來聽，氣喘吁吁地坐在花壇邊。

“你別難過，天才總是不被理解的，他們不喜歡是他們不懂欣賞。”

吳越飛垂垂頭，用力捶了一下石頭沿邊，“你說的對，就是他們不懂欣賞。”一下跳下去，滿血復活，“我再唱一首以前在酒吧里最受歡迎的，一定能吸引人。”

秦咪咪開始佩服他的樂觀和超強自我恢復能力，當吳越飛哐哐當當彈出幾個音符的時候，天上轟隆隆就開始下雨，一顆大似一顆。

兩個人收拾東西，迅速跑到不遠處的地下通道口，站在那躲雨。

來來往往不少人，吳越飛又起了勁頭，把吉他背起來，直接就在外面唱了起來。

“什么鬼啊，好吵啊。”不光沒看一眼，每個路過的都還不耐煩地抱怨幾句，更有直接罵人的。

“太難聽了，還把自己包這么嚴實肯定長得很丑。”

“在家練好了再出來唱吧，就這水平還賣藝，真以為誰都能當明星的。”

“沒這天賦，就正正經經上個班，搞東搞西的，現在年輕人不知道想什么。”

吳越飛再沒心沒肺，也繃不住了，秦咪咪還幫他還了兩句，但是一嘴難敵四口。“看來，王小麗說的對，靠我自己一分錢都賺不到，我也當不了明星。”

“別這么說嘛，我相信肯定有一個人會欣賞你的，畢竟再差的東西都會有人喜歡的。”

“你說什么？”

“我說眾口難調，呵呵。”

“算了。”他剛要把吉他拿下來，有一個帶著帽子的中年大叔路過，看了他一眼，在口袋里掏出一張二十塊放在他的吉他包上，“小伙子你唱的很有熱情，讓我想起了我年輕那會一群人搞搖滾的時候，加油。”

吳越飛這小半輩子，錢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個數字后面跟著幾個零的概念，從來沒有這么結實的像個禮物一樣拿在手里，“大叔，你真有品味，”他激動拍了大叔一掌。

大叔揉揉幾乎要散了架的肩膀，背背手撐起傘，大步踢踏著水汪過了馬路，往左邊拐了一個彎，出現一把灰色的雨傘，“姑娘事情辦好了。”

林溪把傘一偏，看到入口處興高采烈的兩個人，笑笑，“謝謝你幫忙。”

“還有這個。”他把口袋里，剛剛林溪塞給他的一百塊錢拿出來，“這個錢還你。”

“不，這是說好的。”

“算了，我給他們錢是出自真心的，曾經我也有過音樂夢想，但是沒他勇敢。但是我和他一樣幸運，有像你一樣真心為我的朋友。”他糾結皺皺眉，“不過，你那朋友唱的真是不怎么好聽。”

“我知道，但是人總要有點胡思亂想，萬一實現了呢。”

“以我一個混音樂圈失敗的老男人來看，他的聲音其實不錯，說不定換一種曲風，真的能大火，當然了要是長得帥就更好了。”他哈哈哈一笑。

雨差不多停了，吳越飛和秦咪咪立馬收拾東西飛快地往家里跑。

來不及嘚瑟，上了電梯就急吼吼要開門，手上的二十塊，像是勛章一樣舉著，林溪坐在桌邊一口菜沒咽下去，掛在嘴邊，四目相對。

吳越飛忘了嘚瑟二十塊錢的事，“你吃什么呢？”桌上堆了一大鍋，學名應該是傳說中的火鍋。

“一起吃火鍋。”林溪給他們一人放了個小碗，“趁江辰不在家隨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