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間章 應運生
- 緣淺夢聚
- 菲尼婭
- 8016字
- 2025-02-24 04:22:34
白金巨龍破云落在南海邊上,一聲銳亮的鳥鳴傳來,青羽赤紋的一足神鶴收翼立于龍角之上。
“要了這娃娃作甚,汝想食人修煉?”神鶴開合白喙發出人聲
“非也,那個新生人族的出現,天下格局要發生巨大改變,吾這么做是對這個娃娃好。”
巨龍嘴巴微開,一位身著華裘白袍的青年男子一手托挽被裘皮包裹的嬰兒飄出,輕輕地落在被陽光曬過的沙灘上,巨龍合牙倒飛入海,白浪沖天不見其蹤影。
“汝以造身現世,是想自己養育這娃娃?雖說汲取天地靈氣速度快了些,但無法儲蓄于身,根骨更次,與凡人無異,你隨便抓個小兒來養都比他強。”神鶴重新落于沙地上,低頭看著牠懷里的酣睡襁褓不屑道
“正是如此,吾才要帶走他,他的同胞兄弟氣運齊天,和他待在一起活得會很痛苦,不如做個普通人結婚生子,生老病死,或踏上修行之路也好。”男子抱著他向前走,神鶴一足一步一跳地跟著,“這是吾所想,最好的一條路。”
“汝欲向其傳授我等大道?”神鶴汗顏
“正是,你我真身的大限將近,吾族造身難以修行,被天地所鄙棄,奪舍人族也非正途,除非真身重塑為人,更是難如登天,吾已活得夠久了,大道渺茫依然看不到盡頭,不如交付在他的身上還有希望。”
“老應,你瘋了?這娃娃還大道呢,連修行之路都踏不上,撐死活個一百來年,說不定明天便夭折于此。”神鶴瞥了一眼這眼角紅撲撲的雪白小東西
“若天意如此,那也認了,但吾會盡力而為。”老應伸出有著些許裂縫的手為懷里的脆弱生命擦拭口水
神鶴不再多說什么,默默跟著老應從灘涂走入廣袤林海中的一間溪邊高腳竹樓。
竹樓上層陽臺走廊上有只煤球使勁甩著小尾巴,哼哼唧唧的原地轉圈,老應遠遠就看見這個灰黑的小家伙了,沒有多說什么走進了房間,神鶴微展一翅,煤球老實地坐下。
“來。”神鶴收翅,語含笑意
小家伙甩著尾巴跟著神鶴走進房內,白金se元氣凝形托起襁褓,老應盤腿坐在竹板上,濃郁的元氣從體內流出匯聚,另一個穿著普通的老應憑空出現,一息間老應的元氣化身閃身消失。
“趁我氣身出去購置東西,來聊聊這小家伙又是怎么回事嗎?”老應緩緩睜開眼,金se豎瞳流光溢彩
小家伙蜷縮著神鶴的一足,小尾巴蓋在腦袋上緊閉雙眼瑟瑟發抖。
“汝走的這年,猶是吾替治理這帶,可吾非善雨,以至久旱不止,食植者遷徙向東,食肉者亦如,幼狼其母跛,行不正,難獨育兩子,故吾代君許,帶回此處。”神鶴說完銜起腳上小狼,扔向老應
小狼懸在空中緩緩旋轉,四只腳各自刨動著,老應操控元氣讓這小家伙安穩落地,用手順了順小家伙腦袋的毛后將她輕輕推開,“去玩吧。”
小家伙輕吠一聲,是開心的回答,歡快地跑走,一躍而起落在另一個小家伙頭頂邊,低頭嗅著。
“這小家伙資質不錯,狼母極可能是不希望埋沒她的天賦才找到吾等。”老應把元氣捻成絲線編織著小家伙的衣裳
“同感,若是她天資平平,吾也不會答應。”神鶴點點頭又靈機一動,“那可將這娃娃喂給她,助她穩固根基。”
“不可,那是老路子了,人族已經找到新道路,吾等也要另尋他法。”
“沒意思,吾回去了,她就交付與君也。”神鶴白喙銜下一根赤紋青羽,青羽離喙飄落在害怕的幼狼眉心處,化作一縷赤青元氣沒入
“可以常來看看。”老應揮袖,幼狼嚇出尿失禁的痕跡被抹消干凈
“等吾心情不好的時候吧。”神鶴振翅飛出竹樓,帶起一陣暖風消失在橘紅纖凝中
老應的化身牽著一只四角母羊和一只馬尾母牛飄落在竹樓前,將母羊和母牛趕進竹樓底層的圍欄里便消散為元氣回到樓上造身內。
老應站在兩個小家伙前,用手再摸摸幼狼的腦袋眼神柔情似水,“今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叫朗玥是姐姐,他是你弟弟叫運生,要好好相處。”
幼狼呆呆的望著牠,輕嗯一聲。
“哈哈哈,你還小,之后再教你們這些。”
老應輕輕拍拍朗玥的小腦袋,起身走到走廊下了樓梯,朗玥緊跟身后,老應環視一圈點點頭,閉眼瞬間,竹樓前由近及遠的一切樹植連根拔起,壤土翻卷,四方畝地頃刻而成,飄在空中的樹植在外圍插空重新栽好。
老應低頭看向朗玥,得意笑道,“看好了。”
袍袖揮轉,無數金粒揮灑,在空中隨著白金元氣飄流被緩緩冒出的水珠包裹,幾息間金粒萌芽慢慢長成丈許稻苗,水珠匯流灌入四方土地,數萬稻苗如翠雨落在水田,聲響悅耳。
朗玥跑在田間小徑,眨眼間稻長結穗,朗玥個子大不少,她吐著舌頭后頭看去身后是剛學會走路的運生,張開雙手咿呀咿呀地喊著努力邁著小腿追著她,朗玥開心得越跑越快,小運生右腳磕在地上摔下金黃稻穗不見蹤影。
“姐姐等等我!”運生爬起跑著繼續追她,他已足五歲,皮膚曬黑了不少
老應模樣不變,躺在竹編長椅上,聽著機杼聲,慈祥地看著兩個小家伙追逐打鬧,三年荏苒,老應才想明白運生未來該如何走下去。
“應仙,衣裳已織好。”白衣女子離開織機,施禮細語
“螻娘你辛苦了,贈毛還親自織衣,吾就不遠送了。”老應金瞳始終看著運生
“應仙大恩,鄙人唯有此報。”
老應吐出一絲真氣遁入她橫瞳之中,“勞你每年給運生織一匹布。”
“鄙人謹遵,斗膽問應仙是要遠游了嗎?”
“速速離去。”
“還恕叨擾,鄙人告辭。”
螻娘緩緩走下竹樓,跟經過的兩個小家伙告別。
榻上魚肉野菜樣樣俱全,老應幾百年的手藝可謂挑不出毛病來,悉數傳授給了運生,山珍海味盡數來,不如填肚稀粟粥。
兩個小家伙吃得不亦樂乎,燭光在老應眼眸流轉。
“朗玥,你想修煉嗎?”
她坐直身子,半片菜葉還在嘴邊,像是沒聽懂一般愣了片刻,然后使勁點著頭,嘴邊米粒飛出便被白金元氣送回盤里。
“好,明天吾就教你。”
眾人繼續默默吃飯。
“爹,我也要修煉。”
“運生,還記得吾前三晚強調的那一言嗎?”
“記得。度德而處之,量力而行之。對不對,爹。”運生放下碗筷期待著回答
“那你明白為什么吾不問你嗎?”
“我不適合修煉。”
老應有了一絲欣喜,“非也,是吾不知何法能讓你修煉,這世間萬物眾生并無二致,元粒構建,元氣運轉,你也如此,可你的身體并不能讓元氣在體內停留,我的修行方法不適用于你。”
“那我怎么才能修煉呢?”
“修行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明天你先看看朗玥,你再告訴我你為什么想修煉,好嗎?”
“我明白了。”運生暗自開心,回答沒有否定他,說明自己還是有希望可以修煉的
老應合上書,朗玥聽書沒一會就睡著了,運生倒是一直聽到了最后。
“運生,你為了什么要修行呢?”老應在竹床邊細聲問道
“爹,我...”運生猶豫不決
“無妨,明日想好再與我講,睡吧。”
“明白了。”
老應走出竹樓重新坐在長椅上遙望星漢,“問天何為真理,吾行之而正乎?”
老應一如平常觀星一宿,運生先行起床弄好早飯兩個小家伙吃飽喝足后,老應便讓兩小只跟著牠,挑明了跟不上的話就別想修煉。
老應踏風御空而行,朗玥嗅味狂奔著在深茂灌叢中向前,毛發極好的保護了她,運生則是看著天上的爹,一路磕磕碰碰,身上沒多久就已經千溝萬壑,汗水流下時火辣辣的疼。
運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看見他們停下來,四肢無感眼前一黑,老應用元氣托住運生,卻很快被運生吸收掉了,讓他恢復了些精神,第一縷曙光照著老應俊朗的臉龐,目光炯炯,牠似如忍耐了三年大旱的農民終于盼來靈澤,嘴角難掩笑意。
一家已經來到一處萬石群海,晨曦鍍金,閃得晃眼,看呆了兩個,每塊石頭上都刻有銘文,而朗玥眼里千頃石海無一不滿溢著真氣,如一片真氣海。
“人族的知識真是玄妙,妖族萬年瓶頸因其而破,人族雖弱,卻創思非凡,妖族沉權尊力,終遜于人也。”老應仰天長嘆,低頭看向運生,“運生,我再問你一遍,你為了什么要修行?”
“爹,我想去看看北方的那個到底是什么。”運生還喘氣不斷,“我...知道路途艱險,所以我要修煉,才能走到那個地步去。”
“你不適合修煉,可能到老也不會在修行上有所成就。”老應落在運生身前手掌放在運生肩上將元氣源源不斷的灌輸給他
“即便如此,我也想試試,我知道爹和姐姐總有一天會離開我去到我去不到的地方,我不想被留在這里!”
“好,但你要和我定下約定,完成后你就能離開這里去往你想去的地方,但打破約定你一定會沒命的。”
“爹我答應你。”
“將這里所有石頭上的銘文背下,再搬去村子幾里外堆成一座山,一座高到能讓吾無論在哪都能看見的山,你就可以離開這里了。”老應摸摸他的頭,運生身上的傷口都被老應用元氣封上,“你的回答呢,要放棄嗎?”
“我會搬完的。”運生漂亮的雙眸閃閃發亮
“好,我們抵眉為誓。”老應蹲下與運生眉心相貼,“跟著我念。”
“天理昭彰,吾愿昭應。”
“天理昭彰,吾愿昭應。”運生閉眼默念
“今后,量力而行,最重要的是你們要照顧好自己,好好吃飯,好好休息。”老應說完放開運生
一旁的朗玥不滿地撲倒運生,使勁舔著他的臉,臉上傷口刺撓得發癢。
老應笑著站起身來,轉身飄去,“朗玥,我就教你一次,能否踏上修行之路,要看你自身,切記勿要死練,定會走火入魔,跟我來。”
朗玥從運生身上離開,在巨石群上靈活前進,跟上老應。
運生吃力的嘗試幾次才爬上巨石,對著遠去的兩個身影大喊,“爹!你要走了嗎!?”
老應沒有停下向上飄去,或是思索許久,“運生,路是你自己選擇的,只管向前走,不要回頭,總有一天還會相見的。”
朗玥眼含淚光,不舍地轉身回頭跑回運生身邊,兩個小家伙看著父親消失在視野之外。
“姐姐,我們好好生活吧,以后有機會再去找爹去。”運生緊緊抱著朗玥
朗玥點點頭,掙脫懷抱找了塊最大的石頭坐下,運生從未見過這樣安靜的姐姐,他給自己鼓勁后也便小心滑下巨石開始完成約定,可大自己不知數倍的石頭無論如何使勁都紋絲不動。
臨近中午運生肚子餓得咕咕叫,叫了朗玥卻沒有反應,只能繼續推著巨石,直到太陽準備下山餓得不行的時候,運生說了一聲便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去做飯吃,可飯菜盡涼,朗玥還沒回來,天se已黑,運生擔心朗玥出了什么意外,強撐著倦意走出竹樓,一只黑狼走出稻田,運生放下了心,還好姐姐沒事。
“運生,我回來了。”朗玥口吐人言,清脆悅耳
“姐姐你會說話了!”運生撲了上去
“太好了!你聽得懂了。”朗玥微有哭咽,“爹教我的真的有用。”
“快進屋,我給你熱熱飯菜。”運生開心極了
“嗯!”
第二天醒來,運生的傷口愈合得馬馬虎虎了,精氣神也異常的好,移開懷里的朗玥,起床準備早飯,看著孤單的長椅,悲傷便涌上心頭。
纖凝布天,兩小只穿過林海跑向萬石群海,繼續著修行和約定,朗玥在巨石上跑動,速度越來越快。
下面運生依舊推不動巨石,但跑來這里后沒昨天那么累了,也是個好兆頭。
雨點愈大,壓下朗玥帶起的灰塵,運生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秋去冬來,運生抖落身上積雪咬牙推著巨石,如今運生已足七歲,別說堆石成山了,一塊巨石也沒推動。
身體比運生大了許多的朗玥已經能將體內元氣周身運轉,坐在石上看著一直努力的運生心里很是難受。
晚飯,兩年來話越來越少的兩個身影在火光中搖晃。
“運生,我想出去歷練了。”朗玥下定了決心開口道,“爹讓我到周身境就外出歷練。”
“嗯。”運生沒有感到意外
“我修煉得差不多就會回來的,想你了也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好。”
“應運生,你到底在想什么!”朗玥站起怒吼
“我...”運生泣不成聲
“運生,如果不行,就放棄吧。”
翌日清晨,應朗玥吃過離別的最后一餐。
“我走了。”
“路上小心。”
應朗玥以應運生望塵莫及的速度離去,應運生白天前往萬石群海,晚上看書練字,這樣持續了半年,夜里,默自流淚的應運生想起村里的郎中。
中午,應運生推了半天巨石,腦袋空空,慢慢走到了村里,無視著其他孩子們的辱笑,敲響門扉,是父親之前會帶他和朗玥姐拜門的郎中家,郎中爺爺經常教他倆識字和醫術。
“桓爺爺。”
三次叩門未有應答。
準備去推動門扉的時候,鄰居家門打開一位婦人冒出身子來。
“孩子別敲了,桓老先生他已經不在這了。”婦人語氣悲憫
“好的,那請問您知道桓爺爺他去哪了嗎?”應運生抱拳問
婦人有些于心不忍,“桓老先生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半年前告訴我們說他不回來了。”
“這樣,我知道了。”應運生心里有個什么掉了下去,“感謝您,告辭。”
應運生面無表情的一路走回竹樓,迷茫的站在樓梯前,不知過了多久轉身跑去西邊萬石群海,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摔倒了爬起繼續跑著,跑了許久到石海邊上看見一塊巨石碎裂一地,只有“酬勤”兩個大字保留了下來,應運生看著地上的小石塊,蹲下抓住一塊有朗玥姐腦袋那么大的石塊還是紋絲不動,再換更小一點,再小一點,終于拳頭大的石塊被應運生抬了起來,運生慢慢的抱在胸口緩緩前進,前進了沒幾步他便覺得石塊越來越重,越來越熱。
應運生朝著北方村子前進了一半,汗水浸透衣裳,口干舌燥,摘了幾顆野果,繼續前行,心想要隨身帶水才行。
應運生足八歲,已經能較為輕松的搬起自己腦袋大的石塊了,他把石塊背在背上,向北跑到一塊低洼平原,地上有眾多長巨龍爪印,一圈又一圈的溝壑里長滿了鮮花,應運生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就知道父親肯定是想讓他將石頭搬到這里來。
春去夏來,竹樓已經褪去青翠,十歲的應運生忍受著少見的炎熱和蚊蟲難以入睡。
白晝驚雷,雨聲漸大,應運生無法入睡,他想象著完成約定后的自己,緩緩合上了眼睛。
竹樓猛的搖晃,應運生驚醒走下床,屋檐雨漏,地板潮濕,驚人的水流聲入耳,走出房間雷光下竹樓下泥水翻騰不見稻田,竹樓搖搖欲墜,應運生有些不知所措,記事以來,從未遇過大水,竹樓也未褪顏,蚊蟲更是不會靠近。
“爹,原來你走了,一切都恢復原樣了。”
應運生坐在陽臺上,望著大水發呆,任憑水浪拍打竹樓,自己水性還不好,可能今晚...
應運生眼里的那道虹彩,依然在不知多遠的地方閃耀。
竹樓咔咔作響發出悲鳴,應運生站起翻上屋頂死死抓牢。
竹樓垮下入水,隨著湍流向前,一路撞斷樹干磕碰巖石,應運生在大雨中微睜眼睛,尋找著大水淹不到的地方。
雷光間,應運生從屋頂跳起,抓住了一根樹枝,爬上了一棵樹上抱著樹干不敢亂動,應運生保持姿勢直到天明。
大水退去,地面被洗刷干凈,應運生滑下樹,走在泥濘的地面上,原本是家的地方已經完全看不到家的影子。
應運生脫下溫暖的濕衣裳掛在殘斷的樹枝上,赤luo著轉身走去,萬石群海倒是沒有大水的痕跡,應運生背起一塊石頭向北走去,村子那邊的地勢倒是相對低了不少,村里人會不會有事呢?
應運生擔心地走到疊山處,溝壑里是滿滿當當的泥水,之前丟在溝壑里的石塊都看不見蹤影了,看見遠處村子安然無恙,應運生松了一口氣,將背上石塊丟進水里。
“何許人也,肆意破壞避水龍道!”
應運生驚嚇坐在了地上,還以為石塊砸到了活物,聞聲看去對面站著一位道袍青年,臉上不生氣的時候肯定很平易近人。
應運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青年瞇著眼睛看著他,見他身上并沒有元氣波動便放下警惕。
“你是誰家的孩子,我帶你回家,此處危險。”青年繞邊走來
“回家。”應運生默念著
“別怕,我不會和你父母說的,下次不要靠近這里了。”青年走近
“我沒有家了。”應運生眼神冰冷
青年停下腳步,眼中的少年讓他有種不好的感覺。
“抱歉,你家不在村子里嗎?”
“不在。”
“節哀順變,以后可以來村子里,我們可以關照你。”
“謝謝您的好意,我一個人沒事的。”
“等下!”青年欲要挽留,被身邊的老人攔下
兩人看著光腚少年飛快離去。
“村長為什么攔我?”青年問
“你仔細看水里。”老人捋須而言
青年低頭望去,泥水之下的石塊有著微淡的白金元氣。
“是南邊的龍銘石海。”
“沒錯,那個孩子就是應仙所說的治水人。”
“就是他能治理村子的水患。”
“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干好分內之事就好。”老人轉身離去
此后青年眼看著那少年,無論酷暑嚴寒,狂風暴雨,一天比一天的搬來更多的石塊,避水龍道竟然不見了蹤影。
少年搬石的路上嚇跑了野狼,救下了到遠處砍柴的樵夫,穿著草編的褲裙提魚來到樵夫家里,向樵夫學了怎么制作家用物件,樵夫還相贈了獵取野獸的技巧。
少年一傳十十傳百在村里也出名了起來,被稱作口吐人言的狌狌。
今后應運生凡是聽聞有人求救,都會出手相助,無論是非對錯,只救人xing命。
秋高氣爽,蛙賀豐收。
應朗玥這天夜里來到了龍銘石海,應運生用幾塊巨石壘成一個小洞作為睡覺生活的地方。
已經有三個應運生那么大的應朗玥一瘸一拐走近,“運生,對不起。”
“朗玥姐?”應運生翻開毛皮被醒來,驚訝道
“妖孽!以為躲到真龍領地,我就不敢靠近嗎?”一名握劍男人緊跟著落在外面空地,不屑道
“運生,我來只是怕再也見不到你了,你退后,我來對付他。”應朗玥轉身對著男人呲牙咧嘴
“朗玥姐,你受傷了,讓我跟他聊聊吧,不是一定非要爭斗才行。”應運生走到她身邊,手輕撫她的臉頰,無論相隔多遠,她也是自己的家人
“我聽你的,千萬小心,萬不得已,我會出手。”應朗玥小聲說著
“好。”
皎潔月光下,應運生走出洞,男人見到他的模樣,頓感有趣。
“原來如此,你小子明明是個靈修,放任靈獸傷人,是何居心,莫非你其實是邪修?!”男人抬手劍指應運生,身上元氣凝成細小飛劍
靈修,那是啥?應運生沒聽明白,這就是他生氣的原因嗎。
“這位仙家,她是我的家人,為何大大出手,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應運生抱拳而言,雙方雞同鴨講
男人倒是不在意,“家人?這畜牲殺我同門,你與魔為伍定為同罪,當斬!”語畢劍出
元氣賦體的應朗玥沖出洞,爪子拍散元氣飛劍,眼看她就要被男人刺中,應運生伸出左手下意識地用手背拍斷劍刃,右手推掌,男人倒飛倒在地上。
“咳咳,是我小看你了,竟然隱藏實力讓我掉以輕心,今天我就要為民除害。”男人迅速站起吐了鮮血,丟掉了斷劍
“剛才實在抱歉,我們有話好好說,沒必要拼個你死我活。”應運生抱拳致歉
“虛偽。”男人身上元氣如同沸騰一般,一步逼近,“吃我一拳!”
應運生和應朗玥還沒反應過來,應運生的胸口就被他拳面抵住,臂上元氣疊壓三次后揮拳而出,橫飛的應運生砸進洞內,生死未卜。
應朗玥被數把元氣飛劍刺中,體內元氣流動被擾亂,根本站不起來。
“被你小子打中一掌,算你運氣好。”男人撿起斷劍甚是可惜
應運生從洞里走出,擦去嘴角血跡,雙拳緊握,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如此生氣,不同于以前跟朗玥姐吵架的時候,現在是發自真心的生氣。
“不可能,我的三重疊山拳,凝發境以下非死即傷,你怎么可能還能行走?”男人如臨大敵
“你傷我家人,就沒有什么要說的嗎?”月光映出應運生燦金眼瞳
“魔頭。”
男人眼中的應運生越看越詭異,自己的拳技都會殘留元氣在對方身上,可這邪修胸口上卻未見分毫,男人摒棄雜念傾力滅之。
應運生仔細觀察著他的動作,偏身躲過一拳,一掌按在他的肩上,男人神奇的平移躲開。
差點以為自己要殞命的男人大口喘著氣,這邪修不是一般難對付,用了邪法完全看不到他的元氣流動,完全無法預判他的動作,相當棘手,還是暫時撤退回去搬救兵好了。
男人剛轉身,卻發現自己無法脫身,回頭一看應運生抓著自己的手臂,男人大叫著揮肘向后揮去,應運生另一手擋下死死抓住不放,男人被擒住雙臂,元氣飛劍凝出尖指應運生,應運生抬腳前踹,男人以臉在地上滑行,看不見應運生,飛劍便沒了準頭,被應運生輕松躲過。
男人爬起,血泥滿面,生氣程度不亞于應運生,以元氣推動,暴she沖向應運生,誓要殺了應運生。
應朗玥拼命掙扎著,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再次眼看應運生被更為恐怖的元氣拳頭擊中,但這次是看不清樣貌的男人旋轉著飛遠,應運生只是后退幾步。
應運生扶著腦袋,鼻子滴著血,眼前景象微微晃動,地上的男人一動不動,應朗玥走到身旁貼著他,讓他吸收一點自己的元氣,片刻應運生便感覺好些了。
“我對不住你,運生。”應朗玥細聲道
“朗玥姐,事情解決了嗎?”應運生問
“是的,他死了。”應朗玥流淚道
“誒?”應運生低頭看去,右拳粘著血,明明剛才自己有收力的,只是想打暈他
“是我的錯,不該牽扯到你。”應朗玥心情悲痛
“不,不是你的錯,朗玥姐,是我自己控制不住力量,只要能保護你怎樣都無所謂。”應運生看著地上的男人,心中有種不好的東西浮現,立刻被應運生抹消掉了
“運生。”
“我沒事,你也沒事吧?朗玥姐。”
“嗯,小傷而已。”
“他為什么要這樣對你?”
“他們想抓我煉制元丹,我殺了他的同伴。”
“我明白了。”
一人一狼在村外墓地埋葬了這個男人,村長沒有過問太多。
“運生,我走了。”
“家不在了,但我還在。”
“嗯,等我變強了,我就會回來的。”
“好。”
應運生目送應朗玥離開,表情復雜的看著旁邊墳前面插著的斷劍。
“還沒問你的名字是什么,你的家人一定盼著你回去吧,下輩子不要再隨便殺人了,請原諒我。”
日月交替,應運生依然舉起巨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村民們眼看著小丘慢慢拔高成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