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娘發絲凌亂左手持劍疲憊不堪，右臂已經血流不止無法拿劍，親信只是身上幾處劃傷，游刃有余。

“不錯不錯，伍娘你真強啊，還好我技高一籌，不然今天就是我死你劍下了?！庇H信舞耍著雙刀根本沒看著她，“所謂的大義凜然，武德充沛可活不長久。”

“你忘了一句，話太多也活不久?！蔽槟锿铝丝诎导tse的血，“小姐只是想要遵循自己的內心活下去，你難道沒有想過嗎，為什么一定要阻攔我們？”

“當然想過??！做夢都在想，可憐兒——————人生來就命數已定，逆天而行何其可笑，到頭來還不是只能認清現實?！?

“別為懦弱無為找借口。”

“看來你似乎還有力氣再戰，來來來，小姐已經跑不掉了，我看你還能活多久？”

五位細探交頭接耳已經私下開始押注。

憐兒用盡一千個公西顥的力氣，可其他套繩完好如初，憐兒攤坐在落葉堆上，這次是真的放棄了，眼淚嘩嘩地流。

三位細探已經瀕臨極限，小姐天生就惹人憐愛，如今這般可憐模樣實在讓人自責不已。

一道黑影輕輕落在憐兒身前，三人本能的拔刀相向。

憐兒呆呆的看著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皮草泥人，皮膚黝黑，眼睛卻異常好看，翩翩睫毛一開一合，又臟又臭的毛糙頭發長到拖在地上。

“爾需吾助之也？”

憐兒本能性的點點頭，想到了那個口吐人言的狌猩就是眼前這個煤球。

煤球兩抓住懸著的套繩一扯，竟然就從雙手間猛然斷開。

“你在干什么！”細探大喊道

這種情況聞所未聞，能徒手扯斷金芯索，恐怕只有城主能做到，而眼前這個黑不溜秋的生物是什么？

“汝，與吾言乎？”煤球松開斷成兩半的金芯索，睜大眼睛歪頭問道

三名細探收刀轉身瘋狂逃離這個異常生物，生怕自己也被扯成兩半。

煤球很快斷開所有金芯索，憐兒覺得自己在做夢，不可思議的站起身來，看著眼前身上有著五顏六色泥土的煤球，憐兒想起娘親說過能口吐人言都是修煉有成的大妖。

“感謝前輩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前輩可在兩年后前往顥帝城討封，晚輩定盡量滿足前輩所需?！睉z兒雙手作揖躬身行禮

煤球前輩腳一蹬，帶起無數落葉，從眼前消失不見。

憐兒展顏而笑感嘆前輩果真修為高深，為之前想吃了前輩而道歉。

伍娘揮砍著，但再也砍不到親信分毫，他挑開伍娘手中滿是卷刃的劍，一腳將伍娘踹倒在地。

三名細探慌張跑來。

“你們怎么回事！不是讓你們看好小姐嗎？”親信有些莫名煩躁

“有！有，口吐人言的異獸！”細探向身后指去大喊著，可又緩緩收回向前指去，眼里滿溢的驚恐

親信回頭看去，果真有個烏漆嘛黑的似人生物低頭看著伍娘。

“爾需吾助之也？”

“隨便吧。”伍娘沒聽清他說了什么，她已經累得快睡著了

煤球彎下身子，正要碰伍娘，親信刀光閃過，煤球泥手鉗住刀刃，親信進退兩難。

“嘿！有意思，力氣不小啊。”親信甚是欣喜，反手朝它腦后劈出另一刀

煤球左手再次精準鉗住刀刃，親信的右拳緊隨其后轟來，煤球松開右手，左手瞬間掰斷刀刃，右腳后撤，右手化拳以背揮去，攔腰擊中的親信橫飛而出折斷幾顆小樹，最后撞破一棵古樹才停了下來，塵屑飛揚，不知所狀。

煤球一愣，有些意外的慌張，低頭看著右拳沉默幾息后松開左手的斷刃，輕輕背上伍娘在不敢動彈的細探們眼中離去。

憐兒聽到巨響趕來，遠遠看見灰塵中的親信七竅流血臉上還有笑意，凄慘異常。

煤球背著奄奄一息的伍娘走過她留下一句，“跟我來?！?

“好?！睉z兒流著眼淚答應跟了上去

細探們帶著親信的尸體黯然離去。

三人登上石山，煤球帶她們走向山腰的石洞，用腳移開用藤條胡亂將一根根粗壯枯竹并排編起的巨大竹板，洞里木制家具齊全，但都是粗糙手工削磨制成，煤球將伍娘放在床上，遞給憐兒一個木碗和小木棒，從石窟里取出一堆草，他又分出幾株放在碗里。

“你將這些莖葉搗碎成渣塊，敷在有出血的傷口，這些不夠，我再去找些，還有不要給她喝水?！闭f完他便飛奔出去

憐兒默念記下，飛快搗鼓著，扶伍娘坐起，脫去滿是血口的衣裳，雙手將草渣按在肩上傷口，伍娘疼得魂都回來了，咬牙不讓自己叫出來聲來，憐兒才停止不久的眼淚又不爭氣地落下。

“奴婢沒用，沒能保護好小姐?！?

“不說了，都過去了，好好養傷。”憐兒搖搖頭

形消的落日最后映照出遠山的輪廓。

“啪嗒”

煤球光腳落在外面石頭上，一手有大塊干凈的細麻布包著什么東西，一手抓著一大把剛才的草藥，快步走近放下布包里面鮮紅棗果滾出，“你不是有刀嗎，幫我把布割成手掌粗的布條，我來弄敷料?！?

煤球飛快搗鼓著，伍娘也不在意男女之別，凝神調息，穩住體內氣血，煤球搗好草藥便小心翼翼地貼在她身上傷口。

“我弄好了！”憐兒動作利索

“好！你來接手，我來生火！”

憐兒點點頭接過木碗和木棒，煤球找來一塊干燥木板和一小節干燥樹枝，他要鉆木取火，憐兒才意識到包袱還在洞外山下，里面有火折子可以不用這么麻煩，但估計現在可能被小動物叼走了，只好打消念頭。

憐兒把剛剛搗好的按在伍娘傷口上，旁邊盤坐著的煤球手掌間的木棍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旋轉，憐兒看著他，自己手里也不落下，想起那暴斃的親信，可眼前的煤球身上沒有一點元氣的波動，不是修行中人怎會有如此強悍力量。

煤球將冒有火星的樹枝放在事先準備放好干草葉的火坑，不斷輕輕吹亮火星，干草葉堆冒出滾滾灰煙，很快火苗竄出，煤球添上細小樹枝，再慢慢增加樹枝粗細，直到火燒得很旺，趕在天空完全歸夜前驅散黑暗，照亮洞穴。

煤球取來布條在火堆來回上面燙烤后，拿去給伍娘把敷料固定好，煤球做了一遍，便讓憐兒來包扎，自己負責搗草藥，忙活了兩刻鐘，才包扎完成。

“你先休息一下，這里有棗子，你們可以先吃，我再去抓幾條魚來?！?

手上突然沒了事情做，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煤球說完便跑去洞外，憐兒坐在火坑旁看著火光下被草藥汁水染成綠色的雙手。

“小姐，那棗子是好東西，快吃幾顆填補氣血?！蔽槟锶崧暭氄Z道

“那我喂伍娘你吃幾顆先?！?

“小姐不吃，我不吃。”

憐兒咬著一顆棗果，將一顆舉在伍娘嘴邊，伍娘微微咬下。

“小姐放心，那少年救了我一命，待我傷勢恢復一些，我們就離開此處，希望不會牽連到他?！?

憐兒點點頭，喂給伍娘下一顆，又下一顆。

“小姐，小姐？”

憐兒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這一顆給自己吃。

煤球少年在河里洗凈身體回到樹洞，兩根長樹枝叉滿了魚，分別用小樹枝串好卸插在灰土上烤熟。

“少俠，小女是顥帝城顥天堡公西憐，復姓公西，可憐的憐，這位是我的陪護人伍娘，只因公西顥為我私定終身，我只能逃離出來，沒想到他做法絕情，感謝少俠出手相助。”憐兒實情相告，不想也不敢謊瞞

“我明白了，僅僅是為了抓你回去就能痛下殺手，不用叫我少俠?！鄙倌昴闷鹨粭l剛烤好的魚，取下石縫里的陶罐，撒上些許鹽巴遞給她，“我叫應運生，應運而生的應運生，謝謝你，我心里好受了些，其實當時我觀望了一會，沒有第一時間出手?！?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又怎會怪罪于少俠?！睉z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烤魚，起身走到木床邊，用手掐了塊魚肉下來，果不其然被燙出聲來，伍娘也不再客套太多，任由憐兒喂著，應運生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默念幾句后幾口一條魚，腦袋也吸食干凈，卻并不難看，反而讓人覺得他吃的很開心。

伍娘吃了一條多便吃不下了，她控制好吐息，便端坐著睡去。

吃剩的魚骨丟出洞外，自然有狼獾撿食，應運生添了幾塊不像是利器劈開的木柴，拿著一根小樹枝翻著燒紅木芯，憐兒詢問了有無水喝，應運生帶她去到一塊木板蓋著的大石頭邊，她移開木板用半邊葫蘆在中空的石頭水缸里舀水洗凈手，再舀一點沁涼入喉，洞外遠處狼群嚎叫，憐兒喝完就連續打了幾個寒顫。

余光瞥見洞外不遠處有兩個“月亮”在靠近，放下葫蘆瓢轉頭看去，月光透過淺薄云層灑下，洞外赫然走來一只巨狼，約有四五個自己那個大，大鼻子聞了聞地面，憐兒瞳孔極速縮小，飛快往洞里深處跑拿起尺刀，死死盯著巨狼。

“還以為你受了重傷，原來另有其人，真是可惜，還以為會美餐一頓。”巨狼說著流利的南國官話緩步走來，聲音柔和像一位慈愛的婦人

“朗玥姐，謝謝你的關心，大老遠過來應該是有其他事情吧？”應運生丟下前端炭化的樹枝，起身去角落翻找東西

憐兒放下手中的刀，應朗玥在洞口旁坐下閉上眼舔了舔爪子。

“平常你救些凡人我不管，但你現在救了修行中人，還是顥帝城城主的女兒，因果太多，后果之重，你想象不到?！睉诗h狼嘴一味的舔著，也能發出聲音來，說完瞇著眼睛看著火光照在身上的憐兒

應運生拿出一堆各式各樣的裘皮，把最大最柔軟的那張塞給憐兒，其他的裘皮鋪在靠外一些的地面上，“救了別人性命，那便是好的，大家都是人，怎會還有貴賤之分？”

應朗玥走進洞，在地上的皮草上躺下，下巴放在柔軟的裘皮上，大大的長毛尾巴圍著身體微微晃動，“怎么沒有，就如你與她們的強弱差異，人族是形成了巨大群體的種族，強者為尊，自然也要用分級來聯系彼此，這就是人族存續至今的關鍵。”

“外面世界的規則原來是這樣啊，村子里就沒有這種分級，大家互幫互助?！睉\生重新坐在火堆邊，轉頭向右似乎看著不存在的東西，“看來我還要努力搬石頭才行，還有很多，很多道理都不懂，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真的要去嗎，在這里一直生活下去不好嗎？”應朗玥抬頜看著他

“嗯，我無法無視那個東西?！?

“那你進度到哪了？”

“還有一年左右就搬的差不多了。”

“那要么你現在就出發，要么就趕這個城主女兒走。”

憐兒聽聞將腦袋包進身披的皮草里坐在火坑旁看著這一人一獸。

“為什么？”應運生問

“因為你不是那城主的對手。”

“明白了，那我爭取不和他打。”

“你是想交出她來勒索報酬，好主意??！”

憐兒一聽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不是的，我想讓那個城主明白公西姑娘的心意，為什么不能互相理解呢？”

“沒用的，他知道，但我只是一個道具，不是他的女兒。”憐兒臉色平淡

“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啥了？”應朗玥無奈道

“還是要打一架才行?！?

“運生！你有沒有聽我說話?！睉诗h生氣道

“明天的我比今天的我更強?！睉\生說著繼續添柴火星四濺

“是是是，我家運生可強了?！睉诗h起身躬背舒展著身體，柔順的毛發微微炸起，“我今天來就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絳龍國南下戰爭即將爆發，那個城主被詔集去皇城，暫時沒空來殺你，但他肯定會派出手下高手直奔這里?！?

“這樣啊?！睉\生點點頭

“什么叫這樣啊，不管你了，我走了！”

“誒！這么快就回去了嗎？”應運生驚訝得站起身

“我忙得很，哪像你天天就只知道搬石頭?！崩诗h走出洞口偏頭看向他，“別死了，打不過就跑。”

“放心吧，朗玥姐?！睉\生再次點點頭，“路上小心?！?

應朗玥似乎還想要說什么，猶豫了一會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仰天嚎叫一聲躍起，頓時不見了蹤影，地面傳來那龐大身軀下山的震動。

憐兒再次對眼前的這位少俠感到欽佩，竟然能和大妖做朋友，而且感情甚至比普通友情更加深厚。

“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了，她是我的姐姐叫應朗玥，我們一起長大，是我的家人，所以她能走上山來，其他開了靈智的妖魔靠近不了這座龍銘山的?！?

“嗯，有應少俠你在我們很安心?！睉z兒客氣道，心里感嘆他的體貼，“方便問一下少俠你們剛才聊的離開這里是什么緣由呀？我暫時還不困，很好奇少俠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很無聊的?！睉\生臉色黯淡

“怎么會！肯定非常的精彩！”憐兒鼓腮反駁道

“真的想聽嗎？”

憐兒猛的點頭，伍娘笑而不語。

“我還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我的事，你已經見過朗玥姐了，我就講講吧?！睉\生的臉上出現了笑容，“朗玥姐和我是被應龍養大的孩子...”

應運生的講述洋洋盈耳，洞外月明星稀，蛙蟀爭鳴，故事結尾，憐兒坐累了慢慢躺下，看著應運生覺得很安心，不知不覺沉沉的睡去。

“咚！...咚！...”

憐兒感受到響動從一個彩色迷幻的夢中醒來，眼角的淚還未干去，眨了眨眼看見旁邊已經在火堆上用石塊搭了個簡易灶臺，上面端放著一口石鍋米粥，洞外已經完全明亮，持續傳來慢慢迫近的巨響。

“早安小姐，可否睡好？”伍娘坐在床上，氣色不錯

“早安伍娘，比在堡里睡得好，你身體怎么樣了？”憐兒揉揉眼睛開心道

“多謝小姐關心，我以無大礙，清晨應少俠給我洗換了布條，此山元氣充沛，只需靜養即可?！?

“那就好，應少俠他去哪了？”

“應少俠給我們煮了野菜粥，喝了三碗后說是去搬石頭了，小姐你快喝點先驅祛寒氣，再去找應少俠也不遲?！?

“好?！睉z兒害羞回道

憐兒起身疊好裘皮，放回原處，用木制長勺盛了碗由殘留火星保溫良好的的野菜粥，瞇著眼暖洋洋地喝著，有著簡單的美味，洗凈木碗后用涼水簡單洗漱一下，再從衣襟里拿出母親送她的手帕擦干臉蛋，神完氣足地吐了口氣，微笑著簡單揉洗手帕，掛在洞里的木架上后，和伍娘說一聲后開心的跑出洞向著巨響傳來的方向。

下山路上，灌木叢生，越往下走樹木越高大一點，山頂上的層疊巨石只是青苔稀覆，昨天憐兒路上瞥見的銘文每塊巨石上都有，一字就有一人高，字印處殘留著細微元氣，聽應少俠說是養育他長大的巨龍利爪所刻，刀頭燕尾，蒼勁有力。

走了很久，巨石上許多的語句憐兒都在很多書里讀過，大地震顫一塊九丈許的巨石闖入眼簾緩緩移動著，在山腳邊停下后，巨石向一側傾倒壓倒幾顆小樹，一個豆大人影從塵土里走出來，抬頭看到憐兒朝她笑著招了招手，然后轉頭箭步蹬出，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奔躍上山，來到憐兒身邊不過三息。

背后和頭發被石屑染白，腳上有一層泥土邊緣已經干裂開了，應運生雙手在身上裘皮衣服上拍了拍，塵土飛揚，低頭從內側拿出兩個殘破包袱才靠近一些遞給憐兒。

“只剩這些了，憐兒姑娘你看看少了些什么。”

憐兒雙手接過微笑著搖搖頭，“多謝應少俠費心尋找，包袱里沒有重要的東西，丟了也無妨，還有，叫我憐兒就好，應少俠過于客氣了?！?

“憐兒，憐兒你也叫我運生就行。”

“嗯嗯，我正有此意?！睉z兒笑靨如花

“那我繼續去搬石頭了，憐兒你可以隨處逛逛，但不要離我太遠?！?

“我可以看你搬石頭嗎？”

“當然可以，不過要離遠一點，會有落石滾下?！?

憐兒和應運生并肩走下山來到巨石前，她手掌貼在巨石上稍加牽引能感受到古龍真氣的厚重，憐兒后退幾丈抬頭看去較為平整的石面上刻有一言。

“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必勤于思而學于活也”

“運生你是怎么修煉的，只是搬石頭嗎？”憐兒還未從震撼中緩過來，下意識地問出了口

“也不是修煉，只是強身健體而已，請再離我遠一點，會有石頭掉下來的?！?

“好的！”憐兒再向后跑了幾丈

應運生用力抬起巨石的一角，松手跑到巨石下，雙臂上舉支撐著倒下的巨石，應運生頭頂著巨石調整自身到相對中心的位置，直起腰來，巨石拔地而起，巨響過后，巨石前端磕碰到山上的石頭碎下幾塊，山體余震未息巨石再度跳起，應運生保持這樣的速度將巨石一步一步搬上山。

憐兒將體內微少的元氣匯聚于雙眼，注視著應運生，即使是普通的人身上在吃了飯后都吸收微量的元氣在體內，但從初次見面到現在都不曾看到他身上有元氣過，為何他還是能移動這磐石，憐兒百思不得其解。

一塊石塊從山上一路滾下，到憐兒面前不遠處停下，憐兒向上看才意識到，這座山是應運生一塊一塊堆起來的，石洞在山的側面山勢陡峭，而這邊完全是一個大緩坡，綿延幾里，究竟用多少石頭才堆砌而成，憐兒上前彎腰抓住那滾落的石塊，有自己腦袋大小，抬起瞬間憐兒向前踉蹌摔倒，地上細小碎石刺破憐兒的手掌，石塊的重量遠超她想象。

憐兒爬起身，低身重新抓住石塊閉眼感受著上面的元氣流動，想起了偷聽公西顥跟蠢貨哥哥們說過的粒組萬物，氣驅所動，憐兒緩下吐息吸引周邊元氣入體，竟然有薄量真龍元氣被牽引緊貼手掌，石塊頓感溫潤如玉，引入體內的少量元氣讓憐兒身子輕松許多，石塊抬起也不覺太重了。

可才上走十幾丈，憐兒便放下石塊重新調息穩定元氣后再前進，如此反復，越向上越頻繁的停下調息，調息時間也越來越長。

憐兒坐在石塊上用衣袖按去臉上的汗珠，衣服背后也已濕透，愈發覺得應運生驚為天人。

“好厲害！”比剛才更臟一些的應運生輕輕落在憐兒旁邊，十分驚喜，“我開始比這小的石頭都搬不動，真的好厲害！”

“謝謝你讓我明白了自己弱小的原因，是我不夠努力?！睉z兒莞爾一笑，“我要像你一樣，搬到自己搬不動為止。”

“嗯！那你一定可以走到更遠的地方?！睉\生閃過一絲悲傷，笑意溫暖，“中午我多捕幾條魚，父親說力竭而補，方可盈余?！?

“可以教我怎樣捕魚嗎？”憐兒頓時來勁，滿眼欣喜貼近應運生

“沒問題！”應運生

冬日當頭，應運生將今天第三塊巨石穩穩放在山頂，撿了塊石片簡單刮下上半身體表的泥污，來到已經走了一小半山路的憐兒身邊。

憐兒已經精疲力盡，手放在眉毛上擋著太陽，腦袋枕著石塊躺在地上，面露難色的看著灰頭土臉的應運生，“我也變成泥人啦?！?

應運生會心一笑，露出滿是污垢的黃牙，憐兒看著他也笑了起來，發自內心的開心。

“肚子很餓了吧，我先背你回去?！睉\生伸出手

“嗯，我走不動了，中午就沒辦法和你去了?！睉z兒抓住他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他小手上的翻皮老繭刮蹭著憐兒手上的傷口，卻意外的感覺不是很痛，應運生放開手轉身蹲下，憐兒輕輕的趴上應運生的泥背上，應運生托起著憐兒的大腿起身邁步緩緩前進。

“運生你不覺得無趣嗎？每天一直這樣?！睉z兒細聲問著

“不覺得，我明天肯定能比今天的搬的更多，很快就能搬完了，然后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去哪里呢？”

“去看看那個是什么。”

“你想過會是什么呢？”

“應該是我的故鄉?！?

“那我和伍娘，陪你一起去。”

“好?！?

應運生心情復雜，難掩開心，背著已經睡著的憐兒走回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