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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我他

除夕夜,紅燈飄,爆竹響,除穢福到家,歲歲有余蘊,老少相賀言,共盼愿成時,四海五洲,無論貧富,共慶佳節。

無垠靛藍淵,潛龍露影,數萬尺身軀破浪而出,龍吟久響不絕。

萬里穹天,風雨飄搖,電蛇游動,雷光照在破開黑云而出的蜉船之上,百丈蜉船反爍金光,流彩環繞,即使沉浸在春節氛圍中,地上生靈無不瞻仰那黑云之內的虹芒。

蜉船保持著速度繼續前行,留下一位身著漆黑圓領官袍的健朗男人,腰間別劍立于空中,金黃劍韁隨風飄蕩。

“休得再靠近一里。”男人沉聲警告

昏暗中亮起一對燦金se豎瞳,低沉的呼吸聲顯示著情緒,雪白雙翼掃驅黑云,巍峨起伏的身軀上一片片金鱗虹彩流轉,絢麗奪目。

“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雪金se的巨龍口吐人言,聲音蒼老醇厚

男人雙手作揖低頭道,“拜見應老前輩,在下是北極煋洲劍修絳龍國五將其一的洪礪,不知是前輩您,多有得罪,不知前輩今日所為何事?”

“洪小子,睜著眼睛說瞎話是當老夫腦子銹掉了嗎?!妄想分天地氣運,誕萬物根源,你們人族何等貪嗔,為你方一族謀求萬世流芳,妄想掌握神力。”巨龍怒斥著洪礪,數萬凜冽罡風襲來

洪礪揮袖蕩開渾厚罡風,仰天大笑,“應老此言差矣,世間如今缺少萬族統領者,人族只是盡所有可能爭一爭這頂點,您今天是非要阻攔不可嗎?”

“一國之將又如何?就讓老夫看看你們人族有何能耐。”

巨龍周身雷霆激綻,蛇頸發力修長雙顎張大后回收微啟,人高一般粗的水柱破空而出。

洪礪左手扶鞘,右手握住革裹劍柄輕輕拔出劍尖指天立于胸前,三尺劍體布滿鱗狀鋼紋,左手輕點劍格后,右手松開劍柄掐訣指劍,寶劍以劍格為原點轉成盤,劍盾旋切水柱爆開水汽如同一朵巨大白花盛放,龍尾橫掃而來,洪礪借由水柱推力極速后退躲開這一擊。

水柱中斷,洪礪握劍腳踏空中擺出架勢,“勢”氣迸發,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威。

“你這娃子竟然會這劍招,有趣。”巨龍言中帶笑

“請前輩賜教。”

洪礪說完蹬空而起,巨龍仰天嘶吼舞動身軀撞來。

爪牙與拳劍的碰撞,話語權是勝者的。

龍息劍開,龍尾拳擋,洪礪在威壓下只能勉強抵御,攻擊手段密集多變,他根本找不到機會出招。

巨龍在周身放電后,那瞬間的疲態被洪礪抓住,雙指在劍身一抹,劍刃耀眼凝生出劍芒,暴起刺出,可只觸及龍鱗,未傷及分毫,反震洪礪握劍之手,龍尾攔腰將恍惚的洪礪抽飛墜落。

“洪小子,劍是好劍,招是絕招,只可惜你是乳臭未干,這斬龍劍招要造成傷害才能發揮威力,回去好好想想吧。”

“多謝前輩指點。”

——————

蜉船已遠離黑云百里。

烏瓦鳳檐,麟梁龍柱,裝潢奢華的主屋內,老少皆有的侍女忙得焦頭爛額,大床上滿頭大汗的婦人挺著大肚子右手死死抓扯著沉紅床單,痛苦萬分,床邊坐著身穿繡二十八金龍袞血紅圓領袍的男人,眉頭緊鎖仿佛感同身受。

“熹兒,一路走來辛苦你了,我對不起你。”

男人右手握著婦人的左手任由她使勁抓撓,左手掌托一球狀器物,似乎是一船彩氣來源所在,刻龍游,雕鳳舞,銘鼎文,金晶彩碧,瑰麗無比。

婦人已經沒有回答他的力氣,耳邊都是老侍女的鼓勵話語,目中恍惚迷離,天地萬籟無聲,靈氣倒灌入室,船周百鳥翔繞,金烏鳴天,曦光破云灑下。

老侍女激動地用綢布輕柔抱起還有些微絳紫的太子,慢慢跪在紅袍男人側邊,“恭喜緋帝與熹后,是位太子。”

男人聞聲點點頭,全然不顧手中器物碎裂掉落在地,雙手接過放聲哭喊的襁褓,欣喜萬分地看向床上熹后,可熹后臉上痛苦不減。

“還沒結束!”婦人咬牙嘶鳴

隨著另一道清亮哭喊響起,眾老侍女這才意識到還有位殿下緊隨其后,可還來不及慶喜,蜉船已急忙停下,無狀威壓暗暗襲來。

“夏緋!出來見吾!”蒼古的聲音響徹云霄,鳥散云集

“報!稟告緋帝,洪礪將軍已戰敗,不知所蹤。”門外傳來總舵長的洪亮聲音

身穿紅袍的夏緋將懷里太子放到妻子身旁,虛脫的婦人輕輕抓住他的袍袖,他微笑搖頭輕輕按下她的手。

“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男人于眾人注目走出主屋,一步仙然飄落在下甲板上,正袖作揖躬身說道,“應老,您打破律令來此,是為何事?在下斗膽再問一句,那位將軍可尚存?”

“那娃子悟xing不錯,在地上參悟呢,老夫此行只為汝子,你給是不給?”

“前輩能否給晚輩一個理由?”夏緋挺直腰板如臨大敵,“難道您真的要與人族為敵嗎?”

“老夫若真如此,還需與你多費口舌嗎?”

“那您的意思是?”

“兩子,贈吾其一。”

“人族能否用其他事物代替?”

巨龍哈聲吐氣,龍髯飄飛,電游牙隙。

夏緋知曉意思,“那容晚輩割舍。”

“可,老夫就等你一刻。”

夏緋走進屋內,眾人跪拜,多數人額頭死死挨著地板,聞后落淚。

“熹兒。”

“我們的孩子為族人獻身,夫君,給他起個名字吧。”

夏緋從滿眼淚水的侍女手上接過后面才聽見這個壞消息的小可憐蟲,邁出一步后他懷里的小家伙竟然慢慢安靜下來不再哭鬧。

夏緋似哭非笑,“就叫你夏霓好了。”

小不點睫毛微顫,腦袋輕輕搖晃。

他懷抱夏霓在長子的痛哭聲里走回到甲板,巨龍威迫的額面壓近,氣息撲面而來。

“你果然選了他,合情合理,放我舌上就行。”巨龍微啟尖牙

“敢問前輩,這孩子會怎么樣?”夏緋表現得毫無感情

“放心,老夫自有安排,他還不夠我塞牙縫的,閉上嘴快快放好,不然那些個老不死過來,事情可沒那么簡單了。”

“多謝前輩解答。”

夏緋緩緩將夏霓放到水汽縈繞的舌尖上,上面的倒刺足有一臂長,在夏緋放手的瞬間小家伙再次放聲嚎哭,龍顎猛合,轉頭向南揚聲飛離。

夏緋剛抬起的手,放了下來,龍尾掃來的烈風吹得他眼眶酸脹。

——————

南蕪祁洲

大年三十,占地千里的顥帝城內人聲鼎沸,鑼鼓喧天,不勝數的百尺紅綾在城池中央高峰上的顥天宮墻檐飄揚。

堡內賓客盈門,美酒佳肴,載歌載舞,熱鬧非凡,大殿主位正坐著位魁梧大漢,另三位容貌各具特色的豐腴美婦簇擁在男人身旁。

“佳旖,憐兒怎的還未露面,時候差不多了,她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場合。”男人低眉對正在斟酒的夫人斥道

“妾身明白,還請老爺息怒,給妾身一點時間帶憐兒過來。”

“快去快回。”男人為了消氣在身后掐了一把她柔軟的大腿根部

婦人輕輕微笑放下碧玉酒壺,行萬福禮告退。

后院里的唯一大些的屋子里傳來爭吵聲。

佳旖推開門,“憐兒,還不速速準備好。”

胭脂只涂了半臉的粉段紅裙小女孩,撅起嘴轉頭看向婦人開心跑來,“娘!我不想去!”

“小姐,萬萬不可,今天是小姐的十四誕辰,十分重要,惹得老爺生氣了,就。”說話的是剛才與憐兒爭吵的貼身女傭,面容看上去有二三十歲了

“生氣就生氣!我不會生氣嗎!看起來在慶祝我生日,實際上拿我當道具用,他不仁,我不義。”憐兒緊緊抱住佳旖

“憐兒是從哪學來的這些?”佳旖蹲下理了理她臉頰上的發絲

“是我,用東西跟兩個笨蛋哥哥借書,從書上學的。”憐兒眼神躲閃

佳旖知道她在說謊,“那憐兒知道必有忍,其乃有濟嗎?”

“娘,我沒聽懂。”

“意思是一定要能忍耐,才能成就大事。”

“娘,我明白了,我去。”憐兒坐回梳妝臺前看著銅鏡里自己,“伍娘,對不起,我不該跟你拌嘴,麻煩你幫我打扮得好看些。”

伍娘甚是感動,“小姐不涂胭脂會更好看。”

“那是自然,那兩個蠢貨哥哥平常看得眼睛都直了。”憐兒揚起下巴哼聲道

“瞧你那傻樣。”佳旖會心一笑

片刻,佳旖給她撫平袖沿,翻折領口,“嗯,已經出落得楚楚動人了。”

“娘!”憐兒的耳廓紅艷欲滴

“好啦,我們走吧。”佳旖收起笑容

“嗯。”憐兒沉聲應道,眼神堅定

大殿內已經有喝高的賓客叫嚷著小壽星為何還未露面不會是被野小子拐跑了吧,之類的。

“顥兄,天下誰人不知公西顥的三女兒絕se無雙,今日兄弟們撇下家里的團圓飯也要來一睹芳容,給足面子了吧?”華服榮冠的單眼皮男人舉杯玩味笑道

公西顥聽聞青筋暴起眼神寒利,可撇見佳旖從側邊走來對著自己行禮便轉變為笑,“諸位稍安勿躁,馬上就是今晚的重頭戲。”

公西顥雙掌重重拍響,美貌不凡的女伶們會意絕音,場上舞女聞聲退回中央場地兩側微微低頭蹲下,門口走來九人方陣,將憐兒圍著,待她們走到中央場地,阮鼓蕭瑟齊奏響。

周圍八人散開,憐兒抬手舞轉,水袖飄流,妙曼身姿增醉幾分,眼似曇花,眉若遠丘,腕鈴隨動輕響,柔荑指尖勾人心魄。

曲終,人們還沒回過神來,等到憐兒掂裙禮畢起身,才慢慢鼓掌喝彩,都覺得不枉此行。

“哈哈哈哈小女獻丑了,憐兒,過來入座。”公西顥拍腿大笑

“好的,父親。”

憐兒在魚龍混雜的視線里,平視著前方緩緩走上臺階入座側位。

“哎呀顥兄,真是大飽眼福,都說眼見為實,今日一見沒想到貴女比傳說中還要絕美,真是羨煞旁人啊。”單眼皮男人忍不住開口道,“北極煋洲的絳龍國太子準備向天下納妃,欲要舉辦婚選大會,顥兄你會讓寶貝女兒參加嗎?”

憐兒無視他的言論,在公西顥的座旁坐下,趕緊端莊地吃幾口平常吃不到的好東西,美味到想哭。

“那當然!那夏虹煜天下聞名,集天下氣運為一身,前所未聞的修煉神體,必能帶領人族走到想象不到的高度,要是憐兒能嫁予他自然是最好。”

眾人獻上祝福一飲而盡,憐兒眼神冰冷,從兩年前就與父親在這婚配事情上爭吵不休,以至于從萬眾寵愛到現在形同陌路,要自己嫁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還是當妃子之一,開什么玩笑,就算跪下來求我去當皇后也絕不可能,我要成為唯一。

憐兒陪笑掩袖輕抿一口,強忍著反胃惡心,放下酒杯,偷偷讓伍娘拿了裝水的酒壺,來應付一下。

皓月當空,宴會圓滿結束,賓客盡歡,難得有些醉意的公西顥在兩位夫人攙扶下回到臥房。

后院

憐兒用熱水洗凈臉頰,換上一套合身的仆人衣裳,背上裝有兩根火折子和些許金銀干糧的包袱,雙手推開門,佳旖站在院中抬頭明月映在她眼中,伍娘背著長劍和包袱站在院門表情復雜。

憐兒深吸一口氣,“娘,我要離開這里了。”

“嗯,我已經聽伍娘說了,娘不攔你,我讓伍娘在路上保護你。”

“娘!這是我一個人的事。”

佳旖徐徐走來,撫摸她的鬢角,微笑道,“憐兒真的長大了,但外面世界有多危險,不是你能想象的。”

“娘不用擔心,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怕,我很強的咧!”憐兒舉臂展示

“可怕的是人心啊,你太善良了,切記不要逞強,多為自己著想,多為娘著想。”佳旖蹲下身子抱住憐兒

“娘,我記住了,我不擔心爹會對我做什么,但伍娘就不知道了。”

“放心,我會處理的。”

“好嘞!”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佳旖拭淚松開憐兒,笑著看著她,握出一把精致的帶鞘環首尺刀和一小塊磨刀石放在她手上,“路上保護好自己,去吧。”

“我知道,娘,我會的。”憐兒轉頭將刀和磨刀石放入背后的包袱里

伍娘給她打開門,憐兒剛跨過門坎便回頭燦爛笑道,“我會經常,經常,經常寄信回來的,等躲到那大會過去,我就回來,娘!不要太想我。”

“傻女兒,搶了我要說的話,知道了,離遠了再寫信,不然馬上就被抓回來了,快走吧,時間寶貴。”佳旖揮揮手站在原地,不敢再走上前

“那我出發了!”憐兒轉頭便眼淚落下

伍娘默默抹淚,向佳旖深深鞠一躬,佳旖施萬福回禮,伍娘跟上憐兒,兩人走遠佳旖才走到門口,目送她們翻過外墻,抓上早已布置好的百米繩索緩緩下降。

“路上小心。”

晨曦破云,透過窗紙照進屋內,公西顥由衣裳不整的兩位夫人更衣后打開屋門。

屋前跪在地上的佳旖,頭上發絲凝出微微露珠,身體已經有點凍僵,才注意到老爺走了出來,緩緩伸出手和額頭貼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沉默不語。

公西顥看著她,大概猜到憐兒又離家出走了,更不用擔心,她跑不出城的。

“老爺真的要讓憐兒去參加婚選大會嗎?”佳旖聲音顫抖

公西顥停步并沒有回頭,“能做那個人的皇后,哪怕是妃子,都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憐兒比那位未來天下一帝大一歲,已是差點沒希望了,怎么,你有什么見解嗎?”

“妾身想了一宿,覺得能成為那位大人的夫人,必然也是世間佼佼者,憐兒天資尚可,但說不上卓越,性格也多有嬌傲,完全配不上如此位置,只會落選回府,還望老爺多加考慮。”

“哼,婦人之思,不識大體,她不會就請夫子禮師教便是了,不學我自有辦法,她的資賦是被我打壓過的,我會不懂?女子底蘊太強必不被世間認同,罷了,與你說這些也無用,閉口服從就行。”公西顥揮袖離去

“是,老爺。”佳旖的眼淚滴落石板,騰起裊裊白汽,“憐兒,娘沒用,只能給你掙得這點時間了。”

吃過早膳,公西顥來到書理閣處理城內政務,見時候差不多要在午飯前抓回憐兒,便叫來一位親信,問他有無憐兒被抓回的消息。

“稟告城主,二十八門皆未有發現,城內細探也在全力搜索很快就能找到小姐,只是虛宿門看守說昨天深夜伍娘帶著一位臉被燙傷眼被燙瞎的丫鬟,說是送回家鄉找個農夫嫁了,他還收到了兩壺好酒,在下覺得有蹊...”

一聲巨響帶著拳風,

親信撞破閣門倒飛出去,在地上打滾幾圈后起身抱拳行禮。

公西顥拳中筆桿粉碎揮落,他重新拿起一只筆,強壓怒氣坐回木椅,“再晚點匯報,你就可以和那看守葬在一起了,她們應該向北逃去,速速找回,憐兒要毫發無損,其他人都無所謂。”

“遵命。”親信笑抹嘴角血液,身形閃消

——————

南蕪祁洲更以南的客棧,伍娘要了一間上等客房的住一晚,伍娘被憐兒命令到床上一起休息,許久沒洗換的被褥味道有些臭餿,離家在外只能將就,雖說南方極少飄雪,但沒有保暖措施又怎么挨過漫漫冬夜。

“小姐,我們為什么從北門出卻往南方去呢?”

兩人躺著面面相覷,憐兒得意一笑。

“從北門出,那人暫時不會親自來抓我,肯定認為我會向北跑,但現在我們的行李并不能抵御北方的嚴寒,所以先向南去,躲到春天回暖我們再北上遠離。”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伍娘,聽店家跟別人聊天說,往南有座不斷升高的山,山上還有一只能口吐人言的狌猩,都說吃了狌猩能讓人腿腳輕快,是不是對我們正好呀!”

“小姐快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好喏。”

憐兒擠進伍娘懷里,兩人掛著笑意入睡。

翌日清晨,伍娘去樓下取回押金,店家正在與一黑衣人對答,伍娘頓時精神萬分,沒成想細探已經追到此處了,看來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掃查。

伍娘箭步向前,抬手在后拔劍斬去,細探也不是泛泛之輩,抽刀接下這一劍,兩人在客棧砍殺起來,店家嚇得蹲下躲在柜臺后瑟瑟發抖,十幾個來回,細探不敵伍娘,被淺淺砍傷幾處,便逃離去報信。

伍娘沒有追去急忙上樓,憐兒聽到動靜已經收拾好東西,手里還握著尺刀,看到是伍娘松了口氣放下尺刀,迎上前來。

“小姐,細探被我打退,已經去通風報信了。”

“伍娘你有哪里受傷了嗎?”

“沒有,那細探不是我對手,小姐,現在我們該往哪里走?”

憐兒思索片刻,“看來不能住旅店了,往森林里去吧。”

“奴婢也是這么認為。”

兩人出了客棧,用半數金銀買下一匹棕黃駿馬,憐兒再拿出一點賠償店家用作修理客棧,便疾馳而去。

路上細探不斷襲來,雖說都被伍娘跳下馬打退,但十分消耗體力。

“伍娘,你還好嗎?”憐兒專心看著前方

“小姐,我沒事,他們完全不出殺招,只為耗盡我精力,然后方便抓小姐你回去。”

馬兒突然抬起前腳嘶鳴,背上兩人差點摔下馬背,馬兒后退幾步,眼睛猛眨,鼻息粗重,兩人抬頭望去,透過光禿樹枝縫隙可見不遠處一座高聳石山藏在晚霞里,沒有了馬蹄聲,在鳥語蟲鳴里有沉悶的響聲隱約可聞,尚有節奏。

“怎么不跑了,是累了嗎?”樹上站著一位穿著精致黑衣的男人笑道,他腳下數匹駝著細探的黑馬從陰影里冒出包圍住她們,“小姐,乖乖跟我們回去吧?”

“有其他路可以選嗎?”憐兒傻笑問

“當然不行啦。”親信笑答

“小姐快跑!”伍娘抓起她將她向前拋

憐兒落地便全力沖刺,親信揮手示意,細探們駕馬追去,但都在馬上伍娘旁恐懼不前,看著憐兒逐漸遠去,各自下馬追去,伍娘踩背飛起,直刺親信,親信拔出雙刀放聲大笑,“伍娘!早就聽聞你劍術了得,終于有機會切磋一場了!”

“要不等待我休息完全,擇日再戰?”伍娘瞬息五劍點出

親信扭頭躲掉最后一劍,雙刀架住后招,“這叫什么,趁熱打鐵?對!趁熱打鐵。”

“你的卑鄙和你肚子的墨水相差甚遠啊。”

“哈哈哈結果是我想要的就可以了。”

兩人兵刃相接,險象環生,伍娘漸漸地陷入絕境。

憐兒跑到山腳望著鬼斧神工的山峰,似乎藤蔓叢生的巨石上還有刻字,不明的巨響也聽不見了,憐兒卸下包袱,拿出尺刀轉身應戰。

“小姐,城主有令不能傷你分毫,但你執意違抗,我們只能得罪了。”

“來吧,要么放我們走,要么帶我的尸體回去。”

尺刀出鞘,反映夕暉,但細探又不是死侍,怎會以拳搏刃,他們早就預料到小姐會反抗的情況,八位細探從腰間取出捕獲異獸用的金芯索套繩在頭頂旋舞。

八股套繩飛來,憐兒使出當場自創的刀法,亂砍一通,可只劃開套繩表層并未切斷金芯,自己卻被套住脖子和右手,剛想伸出左手解圍,就被細探抓住時機一并套上,雙手被旋拉收起,剩余套繩從上套在腰間,可謂配合默契。

眾人將套繩末端系在四面八方的樹干上,憐兒只能小范圍的活動,使盡全力也掙脫不了。

細探留下三人看守,其余五人回去支援親信。

“到此為止了嗎,這就是我的命?”憐兒仰天長嘆,望著愈發紅艷的天空,眼看天上鷹銜魚飛過,“不,你公西顥怎能擅自決定我的命,伍娘還在為我戰斗,我怎么可以放棄!”

憐兒身體下沉,腳下走樁步法是偷看公西顥晨練學來的,脖子上的套繩正是被砍過一刀的那根,憐兒深吸一口氣,不顧繩勒脖頸,拼命跨出下一步,繩索緊縛讓憐兒漲紅臉上血管暴起,看得三名細探手足無措。

“給我!斷!!”

憐兒重重踩下那一腳,脖子上的套繩環斷開,金芯將她雪白頸膚劃破,滲出鮮紅血液,但眼神閃亮異常,憐兒從未有過這種感受,感覺自己現在可以打一千個公西顥!

版權:創世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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