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帝國游戲作者名: (智利)羅貝托·波拉尼奧本章字數: 6840字更新時間: 2020-09-21 12:45:02
8月22日
我們在塞壬酒吧吃的早飯。英格褒點了英式早餐,內含一杯奶茶、一個煎蛋、兩片培根、一份甜豆和一片烤番茄,一共三百五十比塞塔,比在酒店吃便宜多了。吧臺后面的墻上有一只木雕美人魚,紅色頭發,金色皮膚。天花板上垂掛著幾張舊漁網。除此之外,一切都變了。吧臺服務生都很年輕。十年前在這里上班的是一男一女兩個老人,膚色黝黑,滿臉皺紋,他們經常和我爸媽聊天。我不敢問起他們。有什么好問的呢?現在的服務生說的都是加泰羅尼亞語了。
我們在腳踏船旁邊的約定地點見到了查理和漢娜。他們正在睡覺。我們把墊子放到他們旁邊,然后叫醒了他們。漢娜立刻睜開眼睛,查理抱怨了一句聽不清的話又繼續睡了。漢娜解釋說他昨晚過得很糟,查理喝酒完全不加節制,不顧身體的承受力和健康。她告訴我們,早上八點的時候,他幾乎沒怎么睡覺就出去沖浪了。沒錯,他的帆板就在旁邊。漢娜拿自己的美黑膏和英格褒的比了比,過了一會兒,兩個人都背沖太陽趴下來,聊起奧伯豪森的一個家伙,是個對漢娜似乎動了真情的行政人員,而漢娜只是“把他當普通朋友”。我不太懂她們聊的,于是把接下來的時間貢獻給繼續觀察前一晚讓我十分不安的腳踏船。
海灘上的腳踏船并不多,大部分都被租走了,正在平靜的深藍色海面上搖搖晃晃地慢慢滑行。剩下的這些還沒被租走的船看起來也沒什么讓人不安的地方,老舊不堪,就算跟隔壁其他攤位的腳踏船比,也是被淘汰的款式,太陽在它們龜裂的表面上閃著光,上面的圖案早已剝落得差不多了。埋在沙地里的幾根柱子上拴著一條繩子,把游泳的人和腳踏船的區域隔開。繩子差不多高出地面三十厘米,有幾個地方柱子完全是七倒八歪的。我在岸邊認出了管腳踏船的人,他正在幫一群客人下海,周圍有數不清的孩子在玩水,他必須當心別讓船砸到其中哪個孩子的頭。客人大概有六個,全都站在腳踏船上,拎著塑料袋,估計里面裝著西班牙三明治和罐裝啤酒,他們朝海灘揮手告別,歡樂地擊掌。等腳踏船開過孩子們那一帶,管理員從水里出來,往我們這邊走過來。
“可憐人。”我聽見漢娜說。
我問她指的是什么,英格褒和漢娜讓我偷偷地仔細看看他。管理員皮膚黝黑,頭發很長,肌肉發達,但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疤痕——燒傷的疤痕,不是太陽曬的——幾乎蓋住他大半張臉、脖子和胸口。它們毫無遮掩地露在外面,粗糙的深黑色,像烤過的肉或者飛機殘骸里的金屬板。
我得承認,有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被催眠了,直到我發現他也正在望著我們,眼神里透出的冷漠當即讓我覺得厭惡。
從那一刻起,我就避免往他那邊看。
漢娜說,要是她變成那樣,被大火毀容,她就自殺。漢娜是個漂亮的女孩,藍眼睛,淺栗色的頭發,胸——漢娜和英格褒都沒穿比基尼的上裝——大而挺拔,不過我沒太費勁就想象出她被火燒的樣子,在酒店房間里尖叫,沒頭沒腦地亂撞。(為什么恰好是酒店房間?)
“也許他生來就那樣。”英格褒說。
“有可能,什么怪事都有,”漢娜說,“查理在意大利認識一個出生就沒有手的女人。”
“真的嗎?”
“我發誓。你問他。他們上過床。”
漢娜和英格褒一起笑起來。有時候我不理解英格褒怎么會覺得這樣的話好笑。
“大概那人的媽媽懷孕的時候吃了什么藥物。”
我不知道英格褒說的是沒有手的女人還是腳踏船的管理員。不管是哪個我都想糾正她。沒有人生來就長著這樣毀敗的皮膚。當然了,毫無疑問他的疤痕不是新的。可能有五年歷史,甚至更久。從這個可憐家伙(我沒有看他)的態度上看,他已經習慣了大家像看怪物或者缺胳膊少腿的人那樣對他產生好奇和興趣,習慣了人們不自覺的厭惡目光或者對這樣巨大的不幸心生憐憫。失去一只胳膊或一條腿等于失去自己的一部分,而被燒出這樣的傷疤意味著徹底變形,變成另一個人。
等查理終于醒了,漢娜說她覺得那個管理員很誘人。肌肉發達!查理笑了,我們一起到海里游泳。
下午,吃過午飯,我把兵棋準備就緒。英格褒、漢娜和查理去村子里的老區購物了。午飯時艾爾絲女士走到我們桌旁問我們過得怎么樣。她向英格褒問好時笑得真誠開朗,但是等她轉向我,我卻察覺到某種諷刺,她像是在對我說:你看,我關心你是否舒適,我沒有忘記你。英格褒覺得她是個美麗的女人,問我她多大年紀。我說我不知道。
艾爾絲女士應該多大了呢?我記得我爸媽說過她很年輕的時候就和一個西班牙人結婚了,我至今沒見過那個西班牙人。我們上一次在這里過夏天的時候她大概二十五歲上下,和現在的我、漢娜、查理同歲。如今她應該有三十五歲了。
午飯后,酒店陷入怪異的昏睡氣氛,不去海灘或者不到周圍轉悠的人都向炎熱投降去睡覺了。除了吧臺服務生還在斯多葛式堅忍地工作外,其他酒店員工也都消失了,要過了下午六點才能重新在酒店附近看見他們。黏稠的寂靜占領了所有樓層,不時被小孩悶悶的聲音和電梯的嗡鳴打斷。有時候會讓人以為有一群小孩走丟了,其實不是這樣,只是他們的父母都懶得說話。
要不是天熱到全靠空調才能稍微緩解一點,這會兒本來是最佳工作時間。自然光沒有大清早那么強烈,同時又還有幾個小時天光。康拉德,我親愛的康拉德更喜歡夜晚,所以他的黑眼圈和慘白皮膚有時候會嚇到我們也就不奇怪了,我們以為他生病了,其實純粹是缺乏睡眠。他沒法工作,沒法思考,沒法睡覺,卻還能為我們提供某些作戰的最佳變例,還有無窮無盡的分析、歷史性的和方法論的研究,甚至是對新兵棋的簡介和評論。要是沒有他,斯圖加特的兵棋圈完全會是另一個樣子,人數和質量都會下降。某種程度上說,他是我們——我、阿爾弗雷德和弗朗茨——的保護人,他會找來許多沒有他我們可能永遠不會看的書,興致勃勃地開辟各種話題講給我們聽。他缺少的只是野心。自從我認識他(據我所知在那之前很多年),康拉德就在一家三流建筑公司上班,他的職位是最低的,幾乎在全體職員和建筑工人之下,做著以前辦公室勤雜工和“沒摩托的差遣員”(他喜歡管自己叫這個)做的事。他用賺來的錢付房租,偶爾買兩件衣服,剩下的全部花在兵棋上,訂閱歐洲和北美的雜志,交俱樂部的會費,買一些書(不太多,他一般都從圖書館借,省下錢來買更多兵棋),還有一部分捐給城里那些他參與合作的兵棋粉絲雜志——實際上就是所有的雜志,一個不落。而且,可以說很多粉絲雜志要是沒有康拉德的慷慨捐助早就絕跡了,從這一點上也看得出他缺乏野心:那里面有的雜志消失了不算光彩但也不可惜,不過是些復印出來的爛紙,比起六角格兵棋盤,做雜志的那幫青少年更喜歡角色扮演或者電腦游戲。但在康拉德看來這并不要緊,他仍舊支持他們。康拉德很多精彩的文章——包括關于烏克蘭開局法的那篇(康拉德管它叫“馬爾克斯將軍(1)之夢”)——不光是發表在這種檔次的雜志上,甚至根本就是專門為它們寫的。
矛盾的是,康拉德反而鼓勵我為大發行量的出版物寫稿,甚至正是他說服我走上了半職業化的道路。我與《前線》《模仿游戲》《戰俘營》《宣戰理由(2)》《將軍》等雜志最初的往來都是多虧他。康拉德認為——關于這個問題我們曾經花了一整個下午時間計算——如果我能和十家雜志有固定合作,有些是月刊,更多的是雙月刊,還有一些是季刊,我就可以辭去工作專職寫作并保持不錯的收入。我問他為什么自己不這么做,畢竟他的工作比我的更糟,同時他寫得和我一樣好甚至比我更好,他回答說出于他羞怯的天性,跟不認識的人建立商業往來對他來說哪怕不是完全不可能至少也是難以應付的,此外,有些月刊要求有一定的英語水平,而康拉德看見英語只能勉強猜猜意思。
在那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我們定下為實現夢想而需要達成的目標,立刻開始工作。我們的友誼更加牢固了。
后來就到了斯圖加特錦標賽,是科隆承辦的區際比賽(相當于德國冠軍賽)的先導賽事。我們半嚴肅半開玩笑地向對方保證,如果命運讓我們對陣,無論我們的友誼多么牢不可破,都要毫不手軟。當時康拉德剛在兵棋粉絲雜志《骷髏頭(3)》上發表他的烏克蘭開局法。
一開始比賽進行順利,我們沒費什么功夫就雙雙從淘汰賽第一階段突圍。第二階段康拉德對壘來自斯圖加特的十八歲神童馬蒂亞斯·穆勒,他是兵棋粉絲雜志《強行軍(4)》的編輯,是我們認識的手最快的玩家之一。那場比賽非常艱難,是整屆賽事里最難的一場,最終康拉德敗下陣來。但是他沒有因此灰心喪氣:他以科學家的熱忱向我解釋說,這場慘敗后他終于看清了烏克蘭開局法的初始缺陷和隱藏優點,還有最開始如何使用裝甲部隊和山地部隊,能或不能使用重點突破戰術(5)的地點,等等。總之,他變成了我的顧問。
我在半決賽遇上馬蒂亞斯·穆勒并淘汰了他。我的決賽對手是來自“模型”俱樂部的弗朗茨·格拉博斯基,他和我還有康拉德都是好朋友。就這樣我獲得了代表斯圖加特參加區際賽的資格。在科隆,和我對壘的都是保羅·胡赫爾(6)或海米托·格哈特級別的人,六十五歲的格哈特在德國的兵棋玩家里年紀最大,每個獻身這項愛好的人都視他為榜樣。陪我去的康拉德給那幾天在科隆參賽的玩家起外號起得很開心,但是一到海米托·格哈特面前他就完全僵住了,小聰明和熱鬧勁無影無蹤。每次提起,他必稱老先生或者格哈特先生,當著海米托的面他基本沒開過口,顯然是害怕自己說出蠢話。
有一天我問他為什么這樣敬重海米托。他回答說他覺得那是一位鐵人。就是這樣。哪怕是銹了的鐵,他微笑著補充道,終究還是鐵。我以為他指的是海米托的從軍經歷。康拉德說不是,我指的是他玩兵棋的膽量。大多數老人都習慣看看電視或者和妻子散散步打發時間。海米托不一樣,他敢于走進一間擠滿年輕人的大廳,敢于坐在桌前面對復雜的兵棋推演,敢于忽略很多年輕人投來的嘲諷目光。具有這般品格、如此純粹的老人,康拉德認為現在只有在德國還能找到,而且也快絕跡了。也許是,也許不是。不管怎樣,海米托的確是個出色的玩家,后來我有機會驗證了這一點。我們在接近決賽的時候對上,格外艱難的一輪,在那盤設計并不均衡的棋局里,我很走運地分到了最差的陣營。那場玩的是《歐羅巴堡壘》(7),我這邊是德意志國防軍(8)。圍在我們桌旁觀戰的所有人都沒想到最后我贏了。
賽后海米托邀請了一些選手去他家。他妻子準備了三明治和啤酒,聚會持續到深夜,充滿奇聞逸事,非常愉快。海米托曾經在第三五二步兵師九一五團(9)第二營服役,不過,據他所說,他們的將軍排兵布陣可不像兵棋里我所指揮的代表他們部隊的算子那么好。聽到這樣的夸獎很榮幸,但是我覺得還是得向他指出棋局的關鍵其實在于我的幾個機動師的位置。我們為馬爾克斯將軍、埃貝巴赫將軍(10)和第五裝甲師舉杯。聚會快結束的時候,海米托很肯定地說,我將是新的德國冠軍。我覺得科隆幫的人從那一刻起就開始討厭我了。對我來說我覺得很快樂,尤其是因為我知道我贏得了一位朋友。
我的確贏下了那屆冠軍賽。半決賽和決賽玩的都是比賽版的《閃電戰》(11),這個兵棋足夠均衡,地圖和對陣雙方全是虛構的(大藍和大紅),如果兩個參賽玩家勢均力敵就會出現超長時間的棋局,一定程度上還可能陷入僵局。但這不是我那天的情況。我只花了六小時就解決了保羅·胡赫爾,經康拉德計時,最后一盤我耗時三個半小時,我的對手最終宣布自己是亞軍,優雅地投降。
我們在科隆多停留了一天。雜志的人提議我寫一篇文章,康拉德則興沖沖地去當游客拍攝街道和教堂。那時候我還不認識英格褒,但生命對我來說已經顯得十分美好,當然了,毫無疑問,我還要多等一陣子才能等到真正的美。不過當時我覺得一切都很美。兵棋玩家協會恐怕是全德國體育協會里最小的一個,但是我是冠軍,沒人能質疑這一點。太陽照耀著我一個人。
在科隆的最后一天發生了一件后來影響重大的事。作為郵遞型游戲(12)愛好者,海米托·格哈特在陪我們去汽車站的路上送了我和康拉德一人一套郵遞型游戲的裝備。原來海米托一直與雷克斯·道格拉斯(康拉德的偶像之一)用通信的方式玩游戲,雷克斯是偉大的北美玩家,最負盛名的專業雜志《將軍》的明星作者。海米托向我們坦言他還從來沒能贏過,緊接著他建議我給雷克斯寫信約一局。不得不說剛開始我對這個主意不太感興趣。通過信件來下兵棋這種事我更愿意同海米托或者我自己圈子里的人玩。不過,長途汽車還沒開到斯圖加特,康拉德就已經說服我相信給雷克斯·道格拉斯寫信并與他對壘這件事有多重要。
英格褒正在睡覺。睡前她讓我不要從床上起來,要一整晚都抱著她。我問她是不是害怕。這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也沒多想。我就問她:你害怕嗎?她回答說是的。為什么?害怕什么?她不知道。我就在你旁邊,我對她說,你不用害怕。
后來等她睡著以后我爬了起來。房間里所有別的燈都關著,我只開了挨著棋盤放在桌上的臺燈。下午我幾乎沒怎么工作。英格褒在村子里買了一條黃色石頭的項鏈,這里人管它叫菲律賓石,海灘上和迪廳里的年輕人都很喜歡戴。我們同漢娜和查理一起在露營區一家中餐館吃了晚飯。查理快要喝醉的時候我們趕緊離開了。真是個毫無意義的傍晚。飯店里很熱,人擠人,都要溢出來了;服務生大汗淋漓;食物不錯,但絕不是天上才有的美味;我們一直在聊漢娜和查理各自最喜歡的話題,分別是愛和性。用漢娜自己的話說,她是一個準備好去愛的女人,不過聽她談論愛會讓人奇怪地覺得她其實是在談論安全感,甚至像在談論轎車和家用電器的具體品牌。查理則大談特談腿、屁股、肚子、陰毛、脖子、肚臍、括約肌,等等,全都很受漢娜和英格褒歡迎,兩人不停地哈哈大笑。我真不知道是什么讓她們興致如此高漲,也可能那是緊張的笑聲。至于我,這么說吧,我安靜地吃了整頓飯,心思放在別的地方。
我們一回到酒店就看見艾爾絲女士。她在酒店的餐廳里——這里到了晚上就變成迪廳——站在樂隊的臺子旁邊,正在和兩個白衣男人說話。英格褒胃不太舒服,可能是中餐館的食物所致,于是我們在吧臺點了杯菊花茶。我們在那兒看著艾爾絲女士。她像西班牙女人一樣搖頭晃腦比比畫畫。她對面那兩個白衣男人連指頭都沒動一下。那兩個人是樂手,英格褒說,她在訓斥他們。其實我完全不在乎那兩個人是誰,但是我知道他們肯定不是樂手,因為我昨天晚上見到過樂隊的人,要比他們年輕一點。我們走的時候艾爾絲女士還在那里,綠色半裙和黑色上衣包裹著她完美的身材。白衣男人無動于衷,只是低下了頭。
(1) 埃里希·馬爾克斯(Erich Marcks,1891—1944),納粹德國陸軍炮兵上將,進攻蘇聯的巴巴羅薩計劃第一版行動計劃書《東進行動草案》的起草者,提出國防軍的目標是在九至十七周內抵達名為“AA戰線”的作戰邊境。后死于盟軍諾曼底登陸時的空襲。
(2) 宣戰理由(Casus Belli),拉丁語軍事術語,意為發動戰爭的原因。許多兵棋和以戰爭為主題的游戲都在“外交”階段設計了玩家宣戰時需選擇宣戰理由(或無理由開戰)的規則,不同的宣戰理由有與之對應的不同的戰爭目標。
(3) 骷髏頭(Totenkopf),直譯為死神的頭骨,是由人的骷髏頭和兩根交叉的骨頭組成的代表死亡的標記。這一詞常與19世紀和20世紀的德國軍事相關聯。第三帝國時期,希特勒的黨衛軍曾使用過該標記作為自己的標志。
(4) 強行軍(Marchas Forzadas),軍事術語,指在惡劣環境和緊急情況下高速度、長時間連續行軍,強調行軍強度。
(5) 重點突破戰術(Schwerpunkt),原詞意為重點或重心,是“二戰”中德軍閃電戰的重要戰術考量之一,在攻擊發起前夕將兵力集中于一個狹窄的正面,使攻擊正面比集結面更窄,突破中用“形成重點”后造成的壓倒性武力優勢貫穿敵人的陣線。“二戰”初期德軍曾憑借倚仗該戰術的閃電戰橫掃幾乎整個西歐。
(6) 有趣的是,這位保羅·胡赫爾的姓氏與德國20世紀最負盛名的詩人之一彼得·胡赫爾相同,而且兩人的姓名縮寫后均為P. Huchel。
(7) 《歐羅巴堡壘》(Fortress Europa),是阿瓦隆山游戲公司于1980年推出的兵棋,游戲再現的是盟軍從登陸日到1945年3月之間在西歐戰場的行動。代表盟軍的玩家必須選擇一個地點完成登陸,攻出灘頭堡,反攻法國,突進入德國。代表德軍的玩家必須阻止盟軍的進入或者從法國有序后撤,拖延盟軍的時間,直到在冬天發起反撲。對應的歷史背景是:“二戰”期間納粹德國提出歐洲堡壘計劃(Festung Europa),即希特勒和德意志國防軍為鞏固對歐洲大陸的占領、防止來自英倫三島的進攻而實施的計劃,包括大西洋壁壘的建造以及德國空軍為對抗英美軍的戰略轟炸展開的帝國保衛戰等。后史學家多使用此概念描述軸心國為防衛同盟國登陸歐洲大陸而采取的軍事措施。
(8) 德意志國防軍(Wehrmacht),1935年至1945年間納粹德國的軍事力量,包括海、陸、空三個軍種。
(9) 盟軍諾曼底登陸時,德軍的第三五二步兵師被部署在奧馬哈海灘進行防御作戰。奧馬哈海灘之戰是該師組建后的第一戰,九一五團是其預備隊。雖然最后沒能守住海灘,但第三五二師造成了盟軍登陸期間最慘痛的損失,一度被英美權威戰史資料列為德軍的精銳部隊。
(10) 海因里希·埃貝巴赫(Heinrich Eberbach,1895—1992),納粹德國陸軍裝甲兵上將,曾率領第二裝甲師參與莫斯科戰役,盟軍諾曼底登陸后他接替受傷的馮·施韋彭堡將軍統領第五裝甲師。
(11) 《閃電戰》(Blitzkrieg)是阿瓦隆山游戲公司1965年推出的一款經典兵棋,以“二戰”爆發初期德軍用閃電戰橫掃西歐的歷史為背景。游戲中,兩個玩家分別統領代表盟軍的“大藍”(Great Blue)部隊和代表德軍的“大紅”(Big Red)部隊。
(12) 郵遞型游戲(Play-by-Mail),通過信件溝通進行紙上游戲,前身是數個世紀以前人們通過郵寄方式下棋。1980年代(即本書成書時期)第一本郵遞型游戲的專業雜志《旗艦》(Flagship)的出現讓這種游戲形式達到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