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這低年級的瞎搞！傳的什么球？”于鐵柱在心里罵罵咧咧，開場就白白浪費一個回合。

汪豪也沒想到致知中學這邊配合如此生疏，看著球直往懷里蹦跶而來，心里樂開花：“開場還沒10秒，這就白撿一個搶斷？”

一抹黑影從邊上躥了出來，原來李伯延在于鐵柱喊“傳球”之前，就預判到張簡陽會這么傳。

這兩人平時在學校球場上可謂是“連體嬰”，張簡陽層出不窮的奇葩招式，基本都刻進了李伯延的腦海里。他手一抬，球商本來就高的李伯延能猜到差不多會往哪兒傳，致知中學最強初中后場不是白叫的。

李伯延趕上了張簡陽的球，從于鐵柱和汪豪兩個大個子中間抄走。他又像一條黑色游龍，幾個快速變向，就像過清晨的馬路般殺到無人的籃下，將球打進。

“嗚呼！”張簡陽的慶祝聲淹沒在觀眾的聲浪里，致知中學兩個初中小鬼這么快就得分，對場上所有人來說還真算是“驚喜”了。

“你剛傳的是不是太歪了？我人還沒到呢！”于鐵柱不依不饒，回場時訓話張簡陽。

張簡陽毫不留情嘲諷：“接不到球怪誰？就你那個速度，到那個位置也沒進攻空間了……”

突然他的球衣后領被李伯延扯走：“別拌嘴了，防你人去！”

于鐵柱默默捏緊了拳頭。

和賽前說的一樣，二中兩個初中生完全抱著當綠葉的心態走過場，他們過了半場就把球交給高年級，自己在旁邊干站著。

汪豪內線要到球，鼓足干勁背打于鐵柱，兩人后背對胸口撞在一起，激情四射，場館里似乎都回蕩著渾厚的肌肉碰撞發出的沉悶聲音。

汪豪強行出手，于鐵柱下肢力量很足，沒有起跳，也沒有失位，嚴嚴實實防了下來。黃學愷眼疾手快，把籃板收入囊中。

“這隊長其實還行嘛，基本功挺扎實，”張簡陽看了于鐵柱的動作，感覺那副結實的軀體不是花架子，“先不和他計較那么多，老李說得對，打贏比賽要緊！”

“快點！推反擊！”于鐵柱又指揮黃學愷傳球，黃學愷眼看何書霖已經跑到了對面三分線附近，技高人膽大，當即大范圍轉移球。

“學長們說得沒錯，對面這個胖子就喜歡傳這種騷球……”王希堯看到球遠遠飛過半場，早有準備，搶前一步，跳到空中截住了球。

二中進攻又很快反推了回來。

回合在意外的時機被打斷，幾個高年級把木地板踩得“滋滋”作響，所有人跑位一片混亂。

劉辰狡黠地往另一邊空場跑，王希堯也順利把球傳到了空位中的劉辰。

負責盯防的李伯延和張簡陽也是沒想到自家的球這么快就被斷掉，沒來得及回防，這對劉辰來說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投籃機會。

“傳過來！”這時，汪豪又在籃下和于鐵柱纏斗在一起，兩個高個子是誰也不服誰。他高舉一只手，神情堅決地朝劉辰喊著要球。

劉辰抱球站著，猶豫了一秒，在李伯延趕來時將球傳了出去。

“喂喂，干嘛不投？”李伯延嘴上這樣說，心里有些慶幸，他們剛才很可能就被瞬間反超了。

“我不想隊里起內訌，先讓他們高年級的打吧……”

雖然是對手，李伯延無法認同劉辰的想法。汪豪憑著蠻力鑿了老半天，空中對抗依然沒把球放進去，好在隊友周淼跟進，二次進攻把握住了。

比分變成2-2。

李伯延再拿到球時，不理會內線“兩大護法”舉手示意，而是面對劉辰使出激將法：“平時在準心不是這樣打的啊？這比賽變成三打三就沒意思了……讓他們看看初中生的厲害吧。”

李伯延深吸一口氣，渾身肌肉似乎緊繃起來。

“要來了……”劉辰知道李伯延這是要開啟單打模式。

李伯延眼神飄忽，兩手穿針引線，將好端端的一顆球玩出了幻影。他的重心稍一變動，就能讓對面心臟猛地抽搐一下。

“太快了，實在是太快了……這不是初中生應該做出的動作……”這種對球沉穩的掌控力，讓劉辰懷疑李伯延天生長著一雙超大號的手掌。

李伯延將球幾乎是向劉辰身后摔去，兩步就過掉了他。周淼見狀跟過來協防，李伯延跟上球用另一只手做了一個“山姆高德”，這種充滿野性的控球讓二中隊員都猝不及防。

周淼來不及轉過身子，下盤不穩時，李伯延剛撥回來球，又推了一巴掌，從周淼胯間穿了過去。

李伯延練過兩人，引發全場一陣驚呼。

他從邊線直插禁區，迎著汪豪就要上籃。

“你小子運球很可以，但要過我這關，找死！”汪豪也不急著起跳，他完全有把握等待李伯延出手的瞬間封蓋下來。

李伯延“獨狼”的稱號也是名不虛傳，面對比自己高足足20公分的高中生，單手托球就要上籃了。

汪豪高高躍起，他不止要堵住李伯延的投籃曲線，就連身后的傳球視野也一并封殺。

就在他的手掌快碰到球時，李伯延突然收了下去，往懷里一劃，傳了個直角球。

原來李伯延吸引全場注意力的時候，張簡陽也沿中間路徑殺向禁區接應。他深知這些高中生不是隨便就能對付的角色，李伯延一意孤行只會吃虧。

但李伯延自上一場比賽之后，也學會了在場上察言觀色，早就不是當初的“獨狼”了。張簡陽很高興他能想到把球傳出來，但他高興得有些過早了。

像張簡陽這樣剛上初中的孩子，和高三學生怎么說也有體質上無法逾越的鴻溝。

汪豪前腳剛起跳沒防到李伯延，在李伯延出球的瞬間，落地后又趕到了張簡陽面前。

這種前所未有、全方位碾壓的壓迫力，伴隨對方的呼吸、體味和熱量撲面而來，這些MR球館都無法模擬的因素，張簡陽還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

他接到球后已經要出手了，但汪豪也跳起來干擾了。他在場上需要跑三步的距離，汪豪只需要兩步就能趕到身前。他奮力起跳后的出手點，還沒對方干站著舉起手高。

陳宇沒法讓張簡陽看到賽場這殘酷的一面，那就是無法逾越的年齡差距。

球脫手而出，即將離開手指時，張簡陽知道會被迎頭大帽，索性兩根手指繼續一發力，把球往更上方撥去。

這樣一來，投籃就變成了一個高吊球。

籃下站著于鐵柱、黃學愷和周淼，球掉下來的間隙，汪豪也擠了回去。

于鐵柱跳得最高，但他抓不到球，于是想將球直接點進筐里，但被干擾一下，球連筐都沒碰到。這幾個高個子像出水的鯉魚一樣陸續起跳，保持著微妙的時間差，不停把球點到空中。

觀眾們屏息凝神，像在水族館里觀看一場海豚拋球表演。

張簡陽感覺自己是蹲在他們跟前，眼巴巴看著球上下起伏。作為控衛最重要的一項素質，即使在競爭最激烈的情況下也要保持冷靜的判斷。

“就是現在！”球再次落下時，按照幾個人起跳的頻率，只有于鐵柱身后的周淼還能繼續跳，張簡陽悄悄頂了他一屁股，躍向空中托住球，結束這場持久爭奪。

大家看到他仿佛在空中停滯一般，腰間發力，把球直直甩向底線的何書霖。

盯防何書霖的鄭冬陽只覺耳邊一個黑影掠過，沒覺得那是傳球，本能躲閃了下。

“嗖！”何書霖等這一刻太久了，由于球速快得不像話，他掌間的痛感差點影響了投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