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延見二中的兩個初中生走過來打招呼，只得向張簡陽挨個介紹：“這是王希堯，這個劉辰，在準心一起玩過，都是初三的。”

“準心是你家開的吧……每個人名字都能記得住？”

張簡陽又想現在孩子營養都得多好，只是高兩個年級，他就得仰著腦袋看人了。

“那啥……”王希堯有點靦腆地問，“你們今天也是上場意思意思吧？”

“意思意思？”

都是初中生，王希堯和劉辰主動套近乎：“說實話，我們也不想和高年級一起打球，他們根本就不把我們當隊友，要不是因為比賽規定……”

“這話說的，籃球是5個人打的，既然要上場，怎么可能孤立你們？”張簡陽有些疑惑。

“他們說我們不拖后腿就謝天謝地了……”劉辰往二中板凳席那邊看了一眼，胡耀名表哥汪豪正和自己的同學談笑風生。

“不管怎樣，加油吧……”李伯延察覺到二人有難言之隱，也不好多說。

“你們怎么還在這聊天？還不去熱身？”林紫蕓又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身邊，李欣悅則將一個水瓶塞進李伯延懷里。

“哥，你昨天配了半天的飲料，出門忘帶了！”

“哦哦，我就說今天忘了什么事！”

張簡陽見透明瓶子里裝滿顏色神秘的液體，好奇問道：“這啥飲料？藍牛嗎？”

李伯延搖了搖手指，一本正經科普起來：“功能性飲料可不是瞎喝的，小心喝壞身子。你說的藍牛含有牛磺酸和咖啡因，其實那是給加班社畜提神醒腦用的。”

“還有那種維他命水、邁動之類的，適合不出汗但又要補充體力的時候喝，比如陪女生逛街……”

李伯延話音剛落，碰到林紫蕓、李欣悅和張簡陽疑惑的眼神，馬上又把這句話收了回去。

“我這瓶飲料才是真正的運動型飲料，配方保密，原理和煎餃、佳得喜、寶礦里差不多，都富含電解質，流汗的時候喝最合適了，老張待會打累了也來幾口！”

“哦……好！”張簡陽心想到底是富家公子，喝個水名堂都這么多。

“你們心態很輕松嘛？”致知中學高中校隊隊長于耀祖走過來，按住張簡陽的頭，此人身高一米八五，大家都叫他“于鐵柱”。

于鐵柱冷眼瞅著張簡陽和李伯延：“也不知體育老師怎么想的，派這么兩個小鬼首發？還不如把姚俊寶拉上來替我打中鋒，我打前鋒也行啊……”

李伯延知道比賽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不能起內訌，扒拉開張簡陽：“每個人位置不同嘛，我們會配合的，今天一起加油！”

“你們別拖后腿就行，多傳球，”于鐵柱頭也不回就去練球了，還清清楚楚撇下一句話，“校長真是腦抽了，想這么個規則……”

“嘶……這天下學長一般黑啊？”張簡陽就納悶了，剛才還在同情二中的初中生呢，這下就輪到他們了。

“正常正常，”李伯延苦笑道，“大家不都這樣，初中生瞧不起小學生，高中生不愿意和初中生一起玩，網上不是有很多大學生和小學生一起打游戲被逼瘋的嗎？年齡代溝大概就是這樣。”

“但我覺得我們不差啊？論實力……”

張簡陽話沒說完，早發現林紫蕓臉色不對勁。于鐵柱這個鐵憨憨吐槽校長的時候，大概不知道校長的寶貝女兒就在邊上。

“林大小姐，你別……”李伯延也被林紫蕓陰沉的臉嚇到了。

林紫蕓突然莞爾一笑，將手掌平放到下巴，往里劃了一下，張簡陽和李伯延瞬間緊繃了神經。

“喂喂，她是要我們做掉對手，還是先做掉學長？”

李伯延推了張簡陽一把，讓他別貧嘴了，趕緊去場上熱身。

致知中學這邊率先上場的三個高中生除了憨憨于鐵柱，還有傳說中的“靈活死胖子”黃學愷，此人自稱模板約基奇。

但張簡陽注意到，致知這邊人氣最高的當屬高二學生何書霖。這個外表俊秀、戴眼鏡的男生沉默寡言，異常低調，熱身開始就一直在底角投三分，有個同伴幫他撿球。

由于命中率高得離譜，何書霖每投進一球，邊上就有崇拜的迷妹尖叫一聲。

“連續進幾球了？”

“我數著呢！第12個了！何書霖好帥噢！”

張簡陽只當沒聽見，走到球場另一邊底角，沉住氣，等何書霖出手后，也緊跟著出手。

“嗖！”

“啪！”

“嗖！”

“啪！”

雖然球場上人很多，但大家都注意到了兩人并沒有達成共識的較量。

何書霖神態淡定，繼續保持連進紀錄。一米八的他起跳后出手點很高，出手速度也快，拋物線異常平穩，這種干練果敢的投籃實在少見。

張簡陽像“把脈”一樣摸清了何書霖的投籃節奏，看準對方的投籃時機，和他同時出手。

張簡陽的球拋物線更高一些，所以在空中逗留的時間稍長，這就變成了緊跟在何書霖后面進球，這對何書霖而言自然是不小的壓力。

于是觀眾聽到的進球聲就變成了“啪啪”、“啪啪”、“啪啪”……

“那個初中生誰啊？這么牛逼？”

“竟然能和我們學校第一射手命中率差不多？”

人堆里議論紛紛，顯然這些高年級的平時都不關心低年級的比賽。

張簡陽也是占了便宜，這右側底角是他最準的一個點，如果放到左側底角，也就是何書霖站的地方，他沒準堅持不到第5個球。

就在張簡陽集中注意力，要把這場較量撐到底時，于鐵柱在籃下一彈腿，手從籃網下方伸出籃筐，將兩個球全捅了出去。

他沖兩人擺了擺腦袋：“馬上開打了！過來集合！”

“噓……”沒看過癮的觀眾都紛紛起哄，只有張簡陽心里吃了一驚，他沒想到于鐵柱能跳這么高。

“對面汪豪和周淼都是打內線的，這場黃學愷跟著我搶籃板，何書霖站到外面找機會投。至于你倆，我不管你們有什么本事，對面都是高中生，你們只管盯好自己的人，”于鐵柱說話很不客氣，“不要漏人，不要失誤，多跑動和傳球，有空位投……也行。”

“這也太小瞧人了……”張簡陽用胳膊肘捅了下李伯延，“老李，開場送他們個驚喜咋樣？”

“你別亂來，還是贏球重要。”

“知道知道。”

校領導皆已入席，三位體育老師客串裁判各就各位，球館已是觀眾的海洋。張簡陽看誰都是模糊人臉，他最后本想看看陳宇或張大同來沒來，但壓根找不了人。

林紫蕓和李欣悅就坐在主席臺下的觀眾席，那個位置最靠近球場中央，所以張簡陽還能看見她。

兩人目光碰到一起，林紫蕓又默默比了一個“做掉他們”的手勢。

“我去，今天殺氣這么重……這要輸了，我以后在學校沒好日子過了……”

張簡陽稍一愣神，裁判哨響，在振聾發聵的喊聲中，于鐵柱和汪豪雙雙魚躍到空中。

于鐵柱更強壯的軀干給汪豪施加了壓力，他在空中碰到球，用手指猛撥向黃學愷。

黃學愷鎮壓著自家內線，他不愧師承約老師，幾乎沒接球，就用漂亮的手法把球彈給了已經過半場的張簡陽。

于鐵柱、李伯延和何書霖同時往對方半場跑，只看有沒有快攻得分的機會。

“傳球！”于鐵柱一邊沿著場中央往里，一邊張手管張簡陽要求。

于鐵柱面前的汪豪已經站好了位置，他接球后還可以把球傳到往底角去的投手何書霖。

張簡陽似乎做慣了這個動作，腳停身子沒停，前傾后將球大力推傳出去。

于鐵柱可能沒料到初中生的球速會這么高，反應不及，球直接奔著對方汪豪懷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