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以夷制夷”的
班超

班超，東漢著名的軍事家、外交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豪言即源于班超智勇定樓蘭的事跡中。他出使西域，戎馬一生，為平定西域、促進民族融合，做出了巨大貢獻。班超是東漢實現西域治理的關鍵人物，在東漢王朝無力西顧之時，他孤身奮戰，堅守西域三十年。

班超（32—102年），字仲升，出身書香世家，深受其父班彪、其兄班固的影響，自幼博覽群書，少有大志。為維持生計，班超曾整日替官府抄寫文書，每每輟業投筆慨嘆，大丈夫應當像傅介子、張騫那樣立功西域，以期封侯。于是，在國家危難之際，他投筆從戎，欲在西陲之地建功立業。

（一）出擊北匈奴，經營西域諸國

西漢中葉以后，中央政權統治力量大大削弱，匈奴再次控制了西域。匈奴“斂稅重苛”，使得西域“諸國不堪命”，盼望得到漢朝的保護。東漢政權建立不久，鄯善（今羅布泊附近）、車師前王（今吐魯番）、焉耆（今焉耆）等十八國就曾派人到漢朝京城請求設置都護。但是當時東漢王朝統治尚未鞏固，無力對付匈奴，漢廷并未答應他們的請求。明帝時期，中原生產日漸恢復和發展，為了保障北部邊疆的安全，重新打通西域的商路，東漢決定出擊北匈奴。

永平十六年（73年），明帝派竇固西征，班超任假司馬，率軍進擊伊吾（今新疆哈密），初戰告捷。在進擊北匈奴的過程中，東漢王朝感到與西域各國有著共同的利害關系，有必要聯絡西域各國。于是，班超受命到西域進行游說，以配合軍事行動。班超與郭恂率三十六人向西域進發，至鄯善時，鄯善王起初對他們噓寒問暖、禮敬備至，但是后來態度大變，懈怠傲慢。班超機警地覺察到這可能與匈奴通使鄯善有關。于是，班超召集與其同生共死的三十六名將士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遂率部下盡誅匈奴使者。鄯善王知此事后大驚失色，表示愿意歸附漢朝。當班超行至于闐（今新疆和田）時，于闐王依仗對絲路南道的控制及匈奴人的庇護，對班超一行頗為冷淡。為驅趕漢朝使節，于闐王竟聽信巫師讒言，向班超討要馬匹祭祀。班超機敏應對，提出要神巫自己來牽走馬匹，等神巫到來則當機立斷將其頭顱砍下，并送還于闐王。班超向于闐王曉以利害，于闐王遂歸附漢朝。時疏勒受龜茲役使，班超料定疏勒國內必定民怨沸騰，遂派手下田慮前去招降疏勒王兜題。兜題不肯，田慮趁其不備將其劫持，遂另立前任疏勒國王的侄兒忠為王。

至此，班超憑借智勇，先后使鄯善、于闐、疏勒三個西域王國歸附漢朝，使東漢王朝勢力首次深入西域南道。同時，也使得漢朝威儀再度遠播西陲，聚攏了西域諸國的向漢之心。班超的開拓之功，不僅展現了他在軍旅中的膽識與韜略，也為他以后經營西域奠定了基礎。

永平十八年（75年），漢明帝去世，焉耆國（今焉耆）趁漢大喪，圍攻西域都護，殺死了都護陳睦。即位伊始的章帝詔命獨守邊陲的班超班師中原。而班超在西域的個人聲望早已深入民心，聽聞班超即將班師中原，西域地方首領及民眾極力挽留班超，疏勒都尉黎弇竟拔刀自刎以示不舍之情，班超率部至于闐時，沿途百姓更是緊抱馬腿、熱淚盈眶。盡管深知東漢王朝無力西顧，獨守西域之后的處境將會更為艱難，但班超不忍棄西域父老于不顧，毅然決定重返疏勒。

（二）“以夷制夷”初探索

建初三年（78年），班超率疏勒等國士兵一萬多人，進攻姑墨（今新疆阿克蘇），大獲全勝。此后他上書章帝，正式提出“以夷制夷”、“屯墾戍邊”的建議，并詳細分析了西域各國形勢及自己的處境，倡導“以夷狄攻夷狄”。此外，為保障西域駐軍的軍需供給，班超認為可在莎車、疏勒等田地肥廣、草牧饒衍的區域屯田，以便實現“兵可不費中國而食自足”。章帝嘉許這一建議，并將毛遂自薦輔佐班超的徐干任命為假司馬，派他帶領一千人去增援班超。徐干一行人西行昭示著章帝對于西域態度的轉變，已非東漢初年“東西南北自在”的放任自流。

其后，班超一邊屯田，一邊征討西域諸國。建初九年（84年），莎車國叛向匈奴。班超巧施調虎離山之計，故意傳出自己要撤回的消息，龜茲王大喜不迭，立即下令莎車出兵阻擊班超。班超將計就計兵分兩路夜襲莎車，驚恐萬狀的莎車王被迫俯首稱臣。永元二年（90年），因班超拒絕和親而耿耿于懷的大月氏，發動七萬大軍東侵班超所駐之地。面對大軍壓境，班超臨危不亂，沉著冷靜分析局勢，下令堅壁清野、嚴守陣地。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遠道而來的大月氏軍隊糧草告急，被迫撤軍。同年六月，東漢王朝也發動了一系列大規模的討伐匈奴的行動，沉重打擊了北匈奴勢力，配合了班超在西域邊陲的經略活動。永元三年（91年），龜茲、姑墨、溫宿等諸國因失去北匈奴的支援而陸續歸附東漢。至此，除焉耆、尉犁、危須三國之外，東漢基本統一西域大部。

（三）一統西域

漢廷因班超平定西域，功勛卓著，任其為西域都護，并在此基礎上重置了戊己校尉。此后，西域都護府駐地龜茲它乾城，戊己校尉領兵五百駐守車師前部高昌壁，戊部候領兵駐守車師國后部候城。徐干居疏勒國，以成掎角，牢固地掌控著西域的局勢。

永元三年（91年）班超再度率龜茲、鄯善等八國的軍隊共討焉耆、尉犁、危須三國。至此，西域五十多個國家都歸附漢朝，西域南北兩道得以暢通無阻，班超終于實現了立功異域的抱負。和帝永元七年（95年），班超受封為“定遠侯”，邑千戶。永元十二年（100年），六十八歲的班超上書祈求能夠實現“生入玉門關”的夙愿。永元十四年（102年）班超之妹班昭再次上書，朝廷終于征還班超，一個多月后班超在洛陽病逝。

自明帝永平十七年（74年）班超抵達西域，到和帝永元十四年（102年），班超立足異域近30年，為實現西域一統大業鞠躬盡瘁。他屯田西域的舉措“不動中國、不煩戎士而軍用足”，“以夷制夷”的策略，成為歷代治理西域的成功措施，被后世所沿用。法國布爾努瓦曾言：“在不知疲倦的征戰中，班超對中亞的影響幾乎是無所不在，而他進行的征戰又幾乎是常勝不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