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求救
- 泗水河畔之抗戰
- 杜普
- 4161字
- 2020-09-25 18:01:43
第二十一章求救
好不容易熬到黎明,李相貴招呼屋頂上的人下來,叫朱文帶人出去看看。
朱文出了大門,見胡同口的三個偽軍正依在墻邊睡覺,他走過去,一個偽軍大喊一聲“誰?”
朱文說:“好了好了,是我,看你們睡的像死豬一樣,沒讓八路給抓走啊?外面有動靜嗎?”
“沒有,八路軍撤退啦!”白六站起來說。
“跟我走,去工地上看看。”朱文說著向白六招了招手。
“是。”白六答應一聲,朝身邊的兩個偽軍揮了揮手。
朱文帶著白六和幾個偽軍來到村口,貼在墻邊向外張望一會,看看周圍沒有人,就壯著膽子出來了。
朱文來到工地西邊的暗堡,看到暗堡被炸的掀了上蓋,三個偽軍中一個半拉身子趴在暗堡出口,下半身埋在土里,另兩個幾乎被全部埋在土下,都已經死了多時了。
再往前走,遠遠看見三具偽軍的尸體倒在南哨所外面,哨所的棚子已經燒成灰燼,只剩下被火燒焦的四根木頭還杵在地上。
來到大石頭旁邊,見三個偽軍的尸體一個倒在凳子旁,另兩個在大石頭北面一前一后趴在地上,看樣子這三個人當時是一個沒來得及跑就被打死了,兩個是在逃跑時被打死的。
再看看傍邊新建的炮樓,已經變成一堆廢墟,木料幾乎全部給扛走了,砌墻的石灰被撒了一片,從村子里搶來的那跺秫秸箔也燒成了一堆灰。
朱文轉過身子向東面玉米地看看,他想看看八路軍是不是從那里出來的。他向東面走了幾步,只見幾只黑老鴰正在覓食,見有人過來,撲棱著翅膀飛上東面的堰壩上,發出“啊啊”的叫聲,使人感到瘆得慌。
眼前這一幕,加上黑老鴰這一陣瘆人的叫聲,讓朱文這一伙人不禁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哇”一聲,朱文吐出一口,扭頭就跑,后面的人嚇得跟著他趕緊往回跑。
李相貴聽完朱文的匯報,臉色由黃變白,好一陣說不出話。
停了一會,他說:“這下完了,宮本少佐給的期限是建不成了,九個弟兄送了命,丟了八九枝槍,還有兩挺機槍啊!”
朱文說:“我這個小隊是‘黃瓜打驢,去了一半’,剩下這十幾個人也撐不起來了。大隊長,咱撤吧”。
“胡說,這時候撤,那不是找死么,你想想,宮本能干嗎?”李相貴蹬起眼珠子說到。
“那咋辦?留在這里也沒用啊,說不準哪天八路軍又來一次,就咱這幾個人,還不是等著人家來端窩。大隊長,你可想個辦法啊!”朱文很無奈地說。
“哼,我還能不想辦法!這樣吧,你找人先把弟兄們的尸體埋了,注意警戒,讓弟兄們歇兩天。”李相貴說著對朱文擺了擺手。
“是。”朱文去忙活了。
李相貴在屋里吸著煙轉圈子。他在不停的分析:不讓據點重建,這是八路軍的目的。上次打掉我一個班時我就有這個想法,這次又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就這個熊地方,讓給八路又有什么呢?這個宮本,偏偏聽候棋盤的話,要我在這里受罪。算起來,從上次八路軍拔掉據點到這三次偷襲我,讓我在桃山口丟了六十多的人和槍,真是賠大了。
正在這時,一個偽軍拿著一張寫滿毛筆字的白紙過來,朝李相貴敬禮后說:“報告大隊長,在村口一塊石頭下發現八路軍寫給你的這張紙。”
李相貴急忙打開,見上面寫著:“李大隊長,我部奉命清除桃山口據點。你建我拆,互有傷亡,這樣下去,何日是頭?奉勸閣下為部屬想想,不再給日本鬼子當替死鬼,早點撤出桃山口。不然,我部堅決奉陪到底。”落款是八路軍。
李相貴看完寫的內容,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倒在椅子上。
李相貴感到很后悔,自己早已知道八路軍的這個目的,而自己沒有審時度勢,適可而止。反而給八路軍針鋒相對,并且還要搶進度,結果還是吃了虧。現在,八路軍得到了兩挺機槍和七支步槍,還有兩整箱子彈,戰斗力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而我現在剩下的人和槍也就是能看看大門了。
他后悔自己太急躁,第二次回來不該接著就動工,如果拖一段時間,多給宮本訴訴苦,就說因八路不斷騷擾造成炮樓遲遲不能完工。讓宮本知難而退,松一下口,我也就撤回去了。唉!真是糊涂啊!
李相貴又拿起這張紙看了看,嗯!字寫的也漂亮,他卷了卷掏出火柴點著燒了。
李相貴想起李縣長的一句話:“世上難事多,最好的辦法就是拖!”
對,拖,拖的宮本松了口,我就撤。
李相貴心里有主意了,他吃過早飯,好好的睡了一覺,他要補上夜里耽誤的覺。
下午,李相貴喊朱文過來,交代他回城里向白青怡說說這邊的情況,讓白青怡放心。又交給朱文一封封了口的信,讓朱文親手交給白青怡。最后,他要朱文明天回來時帶上電話兵,把上次被八路軍毀掉的電話線再架起來。
朱文回到縣城,先去見了白青怡,一五一十把桃山口的情況說了一遍,白青怡聽完,長出一口氣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況且八路軍志在必得,也只好挨打了。”
朱文一聽,白青怡一口唱戲的戲詞,又好氣又好笑。我的小隊死傷近一半,我大老遠跑回來給她訴說一通,這娘們卻無關痛癢地來這么一套,老子真是白廢吐沫了。想到這里,他站起來想離開。
白青怡又說:“大隊長有書信嗎?”
“噢,有,有。”
朱文邊回答邊掏出李相貴寫的信封,遞給白青怡。他剛才光顧著埋怨白青怡了,差點把信忘了。
白青怡接過信,看了看,并沒立即拆開,她看了看朱文說:“還有什么事嗎?”
“沒---沒有啦。”朱文很不自然的說。
“那你就走吧!我也不送了。”白靑怡下了逐客令。
朱文一看,剛才是自己要走,現在是人家攆著走,覺得很尷尬,不由得面紅耳赤,急忙轉身走了。
白青怡這時才拆開信封,只見李相貴潦草的寫了兩句話:“此地不宜久留,想辦法讓我回去。”
白青怡看完李相貴的這兩句話,坐在桌子旁仔細琢磨李相貴叫自己想辦法,她明白,這是李相貴讓自己去找宮本。哼!你個熊玩意,前邊還吃醋,這回倒是讓我主動送上門了。
白青怡想到宮本。這個留著人丹胡子的小鬼子,三十五六歲,中等個子,胖乎乎的,帶著個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其實這個小鬼子陰險狡詐,詭計多端。他是個特務,也是個中國通,在泗城是最高行政長官。
宮本愛聽戲,本地的山東梆子能哼上幾口。今年初夏的一個上午,正好李相貴不在家,宮本派人來叫她去憲兵隊唱戲。她誠惶誠恐,不知是福是禍。來人不容遲疑,拉著她就上了車。到了憲兵隊,直接把她帶到后院的一處房子里。
她進門一看,這是一個帶套間的大房子。三間客廳擺著桌椅,里間是個臥室。
她正在打量這個屋里的擺設,只聽門口一陣腳步聲,接著就見一個日本軍官從門口進來,他笑嘻嘻地對她說:“白小姐,久仰,久仰大名,今天請你來喝茶,切磋一下戲曲,一起同樂。我叫宮本,很喜歡你唱的梆子,請你賞臉。”
說著,還躬身施了一個禮。
宮本的客氣和彬彬有禮,使她緊縮著的一顆心慢慢松了下來。她說:“太君客氣,您想聽那一出戲?”
“我和你一起唱《桃花庵》的幾個小段如何?你扮演陳妙禪,我扮演張才。”宮本說著露出淫笑。
她見宮本點這出戲,知道這個小鬼子用心不良。
這出戲是說明朝年間,秀才張才在廟會遇見尼姑陳妙禪,兩人一見鐘情,私定終身。張才隨妙禪到尼姑庵,兩人瞞住師傅在妙禪屋內廝混,后張才病死,妙禪將張才埋在屋后。這時,妙禪已有孕在身,待生下孩子,將孩子送人。當地有錢人施家買得這孩子,十幾年養育成人,后進京考得頭名狀元。這孩子偶然被張才夫人竇氏遇見,輾轉尋根問由,弄清孩子原來是張才兒子,隨向養父說明。最終兩家商議,達成‘一門兩不絕’的協議,給孩子兩門娶親,在張家生子姓張,在養父家生子姓施。這期間,竇氏與妙禪也和好,認為姐妹。
這個戲在張才和陳妙禪相識的那一場,有一段曖昧的唱詞,還有張才上樓后與妙禪因坐椅子兩人有拉扯的動作。
她知道今天宮本點這出戲是要占她的便宜,但也沒辦法。聽李相貴說過,這個宮本殺人不眨眼,他看上的女人如有不從,輕者關在牢里,受盡折磨,最后生死不明。要是他煩了的,說殺就殺。縣城南關有個姓孫的大地主,他的一個未出閣的女兒陪母親去仲廟燒香,正好與來這里閑逛的宮本相遇,宮本見姑娘長得漂亮,便讓手下人以私通八路的罪名將母女帶進憲兵隊。來到憲兵隊后,先將其母親關入大牢,后把姑娘帶到他的屋內,在對姑娘強暴時被姑娘咬破手臂,宮本惱羞成怒,開槍打死了姑娘。后來讓孫家花大錢給姑娘收尸,又花錢贖回老婆。
想到這些,她不由得心里一陣緊縮。她明白,這個宮本可是得罪不起,弄不好會丟了自己的小命。再一想,自己現在跟的李相貴,一開始也是以勢壓人,才把自己弄到手的。既然自己走上了這條路,那就順其自然吧,如若這個小鬼子真對我好,自己也吃不了什么虧,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這里,她說:“行!我聽太君的。”
宮本見白青怡答應了,很高興,嘴里不住的說:“吆西,吆西,白小姐請!”
只見宮本轉身從旁邊桌子抽屜里拿出一本刻印的《桃花庵》,一下就翻到“茶樓相遇”一頁。順手伸到她眼前笑著說:“那就從這里開始吧,我唱不好,先來念一段,白小姐,請聽好!”
宮本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念起了戲詞,大意是贊美陳妙禪長的美,張才我多么渴望與你喜結良緣。他一邊念,一邊用手比劃,比劃著就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初夏的天氣,本來她就穿的單薄,宮本的手像帶了電似的,使她一下跳起來。
“別---別---別這樣!”她紅著臉用手推開宮本的手。
宮本扔掉手中的戲本,兩手張開,把她摟抱在懷里。
她還想掙脫。
宮本猛地一下把她抱起,走進臥室扔在床上,接著就像餓狼一樣撲在她的身上。
自那天起,三天兩頭,宮本就叫她去憲兵隊,名義是唱戲,實際是去陪他睡覺。
前一陣,宮本還讓李相貴去泰安受訓,有一個月的時間,幾乎天天讓她陪著。有幾次,白天去了,晚上還要她住下。她勸宮本以后別讓她留在憲兵隊過夜,這樣別人會告訴李相貴的。宮本不以為然,并且說以后要她離開李相貴,來他這里當個特工,前途大大的。
她對宮本的話將信將疑,既憧憬當特工的未來,可以讓眾人仰慕。又擔心宮本說的不靠譜,只是有了她這個新歡一時心血來潮,說說而已。她一邊想借宮本的勢撈些好處,一邊盡力維系與李相貴之間的感情,讓李相貴覺得她與宮本只是逢場作戲,不得已而為之。她一直小心游走在宮本和李相貴這兩個虎狼之間。這期間,宮本給了她不少的金銀首飾和大洋,她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李相貴這邊,她盡量表現的體貼入微,減少李相貴心中的委屈。
現在,李相貴在桃山口呆不下去了,弄不好還會丟了性命。他讓朱文來訴苦,還讓我想辦法,看來我只好去求宮本了。但不知宮本回來沒有?這個小鬼子,這次外出這么長時間,事先也不給我說一聲。有二十多天了吧!莫非是他又有了新歡,把我忘了?但憑我的感覺,他對我還是很喜歡的。也許是上峰有重要事情走的急,沒有來得及給我說一聲。
想到這里,白青怡決定明天去一趟憲兵隊,這次是她主動要去見宮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