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三戰桃山口

李魯和王正帶著三班回到小南塘，隨即召開了兩個班全體會議，傳達上級精神，宣布成立小分隊。戰士們見上級這么重視桃山口的任務，增加了兵力，還成立了小分隊，頓時增加了信心，昨天戰斗失利造成的的低落情緒開始好轉。有的戰士說，一定要出這口氣，我們夜襲桃山口，打到村子里面，把偽軍一窩端。有的戰士建議“擒賊先擒王”，利用夜色掩護，摸到敵人駐地，干掉李相貴。

李魯對大家說：“同志們的想法都很好，希望大家多動腦子，多出主意，我和王正一定認真吸收大家的合理意見，制定一套好的戰斗方案。”

王正也表示要和大家一起努力，堅決完成阻止敵人重建桃山口據點的任務。

李魯就小分隊眼前的任務做出安排：繼續偵察，掌握敵情，準備隨時出擊。一是迫使敵人撤退，二是尋找戰機分步殲滅敵人。

李魯將小分隊人員調整分工：成立一個偵察小組，由張言任組長。成立一個突擊隊，一個掩護隊。突擊隊以四班為主，從三班調出五人充實到突擊隊，劉之文由副班長升為班長，擔任突擊隊的隊長；掩護隊以三班為主，挑十名民兵配合行動，由王正擔任隊長。張二喜仍帶領民兵配合行動。

李魯向大家談了自己的想法：敵人的大掃蕩快要開始了，我們一定要在敵人大掃蕩前把桃山口據點清理掉，拔掉敵人安在根據地門口的這顆釘子。前兩次的戰斗一勝一負，有經驗也有教訓。上次因為沒發現敵人的暗堡，我們才吃了虧。這次，是我們三戰桃山口，一定吸取上次進攻失利的教訓，把偵察的重點放在敵人火力配備和分布上，看看有什么新變化，重點把敵人暗堡周圍的地形弄清楚，把進攻路線選好。這是小分隊成立后的第一仗，我們一定要打好，實現旗開得勝。

大家都表示贊成，決心打好這一仗，讓小分隊有一個好的開局。

十多天過去了。

這天上午，偵察組回來報告，敵人的炮樓已經壘到二層頂了。今兒個一早，工地上放了上梁的鞭炮，其他情況沒有變化。

張言說：“經過這幾天的蹲點偵察，弄清了敵人暗堡的位置，它在木橋東頭，離木橋有兩三米。暗堡就像一個地窨子，進出都要鉆洞。”

李魯問：“從水溝下去，摸到木橋下面，再上去收拾暗堡可以吧？”

張言說：“可以，我們可以在夜間從水溝上游下到溝底，悄悄接近木橋，在戰斗打響時沖上去干掉暗堡。”

李魯點了點頭，示意張言繼續說。

張言接著說：“工地上的敵人總共有九個，暗堡里三個，哨所三個，流動哨三個，流動哨白天分散巡邏，晚上集中。他們實行兩班倒，白班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到晚上七點，晚班是晚上七點到第二天早七點。流動哨晚上接班轉一圈后，就在大石頭旁坐著。干活的民夫也跟著偽軍兩班倒。

李魯和王正商量，決定在今夜行動，凌晨三點襲擊敵人工地，趁敵人凌晨困乏時占領敵人的暗堡和南面的哨所，然后封鎖村口，再扒掉炮樓。

下午，李魯召開戰前會議，布置戰斗任務：由孫成和小李兩人傍晚進入水溝埋伏，凌晨三時爬上水溝占領暗堡，占領暗堡后用手電筒向東劃一個圓圈。突擊隊傍晚時進入工地東面的玉米地埋伏，看到信號后向南哨所和流動哨發起攻擊。如果偷襲不成，那就用手榴彈炸掉暗堡，突擊隊同時發起攻擊。王正帶領掩護隊傍晚時潛入工地北面的高地，戰斗打響后向前推進，占領有利地形封鎖村口，掩護突擊隊行動。民兵隊隨突擊隊到玉米地附近隱蔽待命。

傍晚，天漸漸黑下來。

突擊隊和掩護隊按計劃進入指定位置。

深秋的夜晚，天空瓦塊云遮住了月亮，云彩的逢隙偶爾露出一塊白色，使大地朦朦朧朧。

山風吹來，寒氣襲人。小分隊的戰士們蹲在地上，相互擠在一起取暖。

凌晨兩點五十分，孫成和小李兩人貼著水溝壁悄悄摸到敵人臨時搭建的木橋下，仔細觀察周圍的一切。

黑夜中只聽得水溝嘩啦啦的流水聲和遠處干活的人們不時發出一些工具碰撞石頭的聲響。

孫成掏出懷表，借著微弱的月光看了看時間，這是出發前李魯給他的，也是大隊長送給小分隊的禮物。看到時針已經快到三點，他向小李做了一個手勢，低聲說:“上！”

說著，兩人一前一后爬上水溝，躬腰來到暗堡洞口。

孫成正要進入暗堡，忽然腳下碰到一捆秫秸，發出“刺啦”一聲響。

原來，偽軍們在暗堡周圍橫七豎八擺了一圈秫秸，當有人碰到它，就會發出聲響。

孫成被秫秸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急忙彎下腰想扶住秫秸。正在這時，忽聽暗堡里面發出一聲:“誰？”

這低沉的一聲問，在黑夜里具有那么強的穿透力！

孫成不由得向后退了兩步。

突然，一道亮光從暗堡里射出，接著就是有人上來的聲音。

孫成一看敵人從暗堡里上來了，急忙往暗堡另一側轉去。沒想到，腳下又被秫秸絆了一下，“刺啦刺啦”的聲音更響了。

“有人！干什么的？”暗堡口一個偽軍大聲喊到。

孫成一看，敵人快上來了。偷襲已經不可能了，那就強攻吧。

他朝小李喊了一聲:“臥倒！”

說完，把早已捆好的三顆手榴彈扔進暗堡。只聽得暗堡里“啊啊！”亂叫，接著“轟隆。”一聲，暗堡的棚蓋一下飛上了天。

爆炸聲響起，嚇得工地上干活的人四處亂跑，南面哨所的偽軍也嚇得不知所措，當他們看到暗堡燃起火光時，便抓起槍就跑。

說時遲，那時快。早已埋伏在玉米地的突擊隊員聽到爆炸聲一躍而起，沖出玉米地，跳下堰壩，飛一樣沖過開闊地。

李魯帶領一伙沖向哨所，劉之文帶領一伙沖向大石頭，乒乒啪啪一陣槍響，把哨所和流動哨的六個偽軍全部打死。

爆炸聲，槍聲，震醒了村子里的偽軍。

李相貴從睡夢中被驚醒。他抓起手槍喊朱文，問外邊發生了什么事？

朱文披著上衣，提著褲子從東屋出來，邊走邊答應，跑到李相貴住的北屋門口。

李相貴問朱文:“是不是八路軍又來了？有多少人？”

朱文說:“還不知道，我馬上去看看。”

朱文帶著幾個偽軍出了院子。來到村口一看，只見東面工地上有幾處火光，卻聽不見自己人打機槍的聲音。他有些疑惑，工地上九個弟兄呢，還有兩挺機槍，怎么一點機槍的動靜都沒有？還能是兩挺機槍都讓八路軍奪走了？他又仔細看了看工地上，火光處有幾個人影在跑動，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他回過頭來命令:“給我守住村口，有過來的八路就打！”

說完，自己回去向李相貴匯報。

“啪啪啪。”村口的偽軍向工地這邊打槍了。

黑暗中，他們趴在地上朝有火光的地方胡亂射擊。

李魯帶領的突擊隊，在消滅了工地上的敵人后，準備向村子里邊推進，想把敵人壓在街里，好讓張二喜帶領民兵拆除炮樓。

剛沖到木橋附近，就聽到敵人從村頭向外打槍，他們急忙隱蔽在一個土堆旁，集中火力朝村頭射擊。

王正帶領的掩護隊，一邊封鎖村子通往工地的兩個胡同口，一邊集中火力壓制村頭的敵人。

李魯在土堆后面看到掩護隊火力壓制了敵人，他讓孫成和小于分頭去暗堡和哨所尋找敵人的機槍。

不一會，孫成把暗堡里的輕機槍拿過來了，他說:“機槍被埋在土里了，我用手電筒照了照，看到只露出一截槍筒，我就把它扒出來了，不知還能不能用？”

李魯蹲在地上，端起機槍看了看，又把槍筒倒過來用手拍了拍，然后拉動槍機推彈上膛，架在土堆上打了一個點射“達達達。”

“好家伙，沒問題，還能用。”

說著，把機槍遞給孫成。

這時，小于也弓著腰抱著一挺輕機槍過來了，他說:“隊長，這是在哨所掩體里找到的，還有一箱子彈，我拿不了，只拿過來這一些。”

說著，把子彈放在地上，又把機槍遞給李魯。

李魯接過機槍，檢查了一遍，說:“很好，這挺也正常，小于，你先用著吧！”

李魯用手指了指水溝，對孫成說:“一會，我組織火力把村口的敵人打跑，你們現在從這里下去，摸到村口，待我這邊停止射擊后，你們爬上水溝架起機槍來，把敵人封鎖在街里。記住，打一兩個點射就停下，敵人出來就打，注意節省子彈。”

“是。”孫成帶著一個戰士下了水溝。

“打，集中火力，把村口的敵人趕進村子！”李魯高聲喊道。

“啪啪啪，噠噠噠。”步槍、機槍一起朝村口射擊。

村口的偽軍一看對面火力猛烈，爬起來調頭就跑。

李魯見村口敵人停止了打槍，馬上命令停止射擊。

孫成聽到身后槍聲停止了，便從水溝爬上來，對著村口架起機槍打了兩個點射。

“噠噠噠”，“噠噠噠”，機槍把偽軍們趕到街里去了。

李魯見敵人已經退到街里，對工地上不再構成威脅，便叫張二喜帶著民兵拆除炮樓。

炮樓已經壘到二層封頂的高度，民兵們帶來的大錘厥頭使不上勁，拆的很慢。張二喜見炮樓又堅固又高大，民兵們帶的工具又不好使，急的他直轉圈子。黑暗中，他看到不遠處有幾根木頭躺在地上，跑過去一看，是新砍伐的樹干，用手一摸，有碗口粗，看上去有四五米長。他彎腰搬著試了試，覺得很有分量。

張二喜禁不住興奮起來，他決定用木頭撞擊炮樓墻壁，這樣就拆的快了。他急忙招呼同伴們過來抬起木頭，然后照著炮樓的射擊口邊沿撞過去，一會就撞出一個大缺口，再沿著缺口撞下去，炮樓很快就倒塌了半邊。

張二喜說:“這個辦法行！他壘的快，咱拆的更快。”

不一會，民兵拆完了炮樓。

李魯吩咐王正掩護大家依次撤退，他帶著戰士和民兵們撤出工地，返回小南塘。

朱文從村口跑回來向李相貴報告，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八路軍來啦，工地上不見弟兄們的動靜，全是火光，看來弟兄們全完了。”

“來了多少八路軍？”

“多著呢，好幾個地方朝村口這邊打槍，有七八十人吧！”

李相貴一聽，嚇得不知說什么好。

這時，村口響起機槍聲，“噠噠噠，噠噠噠。”

李相貴說:“這是八路軍打的，是點射，咱的人不會。”

他對朱文揮了揮手說:“出去看看！”

“是。”朱文貼著墻邊出了大門。

一會，朱文回來報告:“八路軍用機槍封鎖了村頭，弟兄們都被迫退到街里了。”

“還有多少個弟兄？”李相貴問。

“七八個吧，老六在那里頂著呢。”朱文答到。

“老六好樣的，你去說，給我頂住，我有賞。”李相貴命令到。

“是。”朱文轉身跑了。

白六今天下白班，槍聲把他從睡夢中驚醒。他急忙跟著朱文跑到門外，又跑到村口，朱文讓他守住村口，他就帶領幾個偽軍趴在地上朝外打槍。當八路軍的子彈一個勁的射向村口時，他一看情況不好，急忙連滾帶爬退回到街里。

朱文又跑出來傳達李相貴的命令，白六就帶著幾個偽軍躲在墻角看動靜。

“噠噠噠。”又是一陣機槍聲。

李相貴在想，八路軍老是打機槍，這一定是工地上的弟兄們全部死了，機槍落入八路軍手中。現在他們只打槍不進村，看來目的不是來端我的窩。他們不進村，我也沒力量打出去，守到天亮再說吧。

想到這里，李相貴漸漸地恢復了狀態，他壯了壯膽子，提著手槍來到大門外，讓哨兵把朱文叫回來。

一會，朱文急急忙忙跑回來，說:“八路的機槍壓制了弟兄們，我們前進不了。”

“不要想前進了，這樣對峙下去，我們也占不了便宜。要防止八路軍從背后摸進來。”

“那咋辦？”朱文又害怕了。

“讓街上的弟兄全部撤到這個胡同口，留下三個人頂著，其他人回來爬到屋頂上，門口再放一個人，給我守住這個院子。”

“是。”

李相貴布置妥當，就回到屋里待著，他盼著天快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