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境？

“是的，超凡境。”對于弟子的提問，冷鋒寒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聽到想要的答案，呂存泰感覺熱血奔涌，都快不能自已了，有些顫聲地又問了句：“那我們門派當中有前輩修成超凡境嗎？”

冷鋒寒看著弟子期待的眼神，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說道：“走，坐下說。”。然后走到上次他和黃開元比武的那塊鷹嘴巖上，盤腿坐下。呂存泰也跟著過去，在旁邊坐下。

冷鋒寒沉思了一會，像是在組織語言，然后才說道：“我們這一派的祖師，是一位劍仙，也就是游龍仙師。”

呂存泰點點頭：“師父收弟子入門的時候，告訴過弟子。我們這一派尊數百年前游龍劍仙為祖師，但是我們這一支并非親傳，又因年代久遠，游龍祖師的事跡，甚至真實姓名，現在已不可考證。”

接著冷鋒寒語出驚人：“我曾經認為，游龍祖師是后世弟子杜撰，或者附會的。”

呂存泰瞬間瞪大了眼睛。

冷鋒寒沒有理會弟子的反應，繼續說道：“至于你問我，我們門派有沒有出過超凡境的高手，據我所知，只有游龍祖師一位。”

呂存泰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情，雖然掩蓋得很好，但怎么瞞得過冷鋒寒。

冷鋒寒也沒有安慰弟子，平靜地說道：“其實游龍祖師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還是后人杜撰附會的，都不重要。當世之人，拜神拜祖先，又有幾人真的了解他所拜的神和祖先，又有幾個真心景仰他所膜拜的對象。心中未必敬仰，但應存有敬意。‘游龍’是我們這一派劍道的立意，尊其為祖師也是理所應當，不管有沒有這個人。”

“至于能不能成就超凡境，就要看個人修行了。天下兩大顯宗——九霄宗和太一門，也不是人人都是超凡境，天下修成超凡境的散修，也并非寥寥無幾。狄征不也是散修嗎？”

聽到這個名字，呂存泰的臉色雖然保持平靜，但瞳孔卻是猛的一縮，顯示出他的內心極不平靜。

“你要與狄征為敵，那就不能被眼前這點困境難住。”冷鋒寒說的是“與狄征為敵”，而不是“找狄征報仇”，也許，他的潛意識里也覺得呂存泰沒有希望。

“弟子謹記師父教誨。”呂存泰平靜地說道，顯示了他對自己的控制能力。

“人的身體要到將近二十歲才完全長成，在這之前，都是打基礎的階段，身體的潛力不可以全部開發出來，否則會影響一個人的上限。而上品武者，就是第一階段對身體完成塑造，這個階段，最好在接近二十歲的時候完成。這是表層次的塑造，接下來的完人境則是開始深層次的塑造。到了完人境，修行才算起步。”

“據說，游龍祖師是在先天宗修成劍仙的，具體經過現在無從得知，但先天宗有仙緣是確實的。我的兄長，也是我的授藝恩師……”提起不知所蹤的兄長，冷鋒寒又沉默了一會。

“今天，我和黃兄弟試了試手，我的功力已經在他之上了。”冷鋒寒“轉移”了下話題。

呂存泰平靜的神色下，露出些許振奮。

“這個世上，人分三六九等，修行法門同樣也分三六九等。我們的‘游龍劍勢’，和黃兄弟所練的‘講武堂系’武術，都屬于不入流。但‘游龍劍勢’要比‘講武堂系’要高明一點。”

對于冷鋒寒這個說法，呂存泰是認同的。“游龍劍勢”小成之后，再對比自家的《虎勁功》，呂存泰確實感覺前者要高出一線。

“’講武堂系’理論上只能練到上品武者，而黃兄弟生生地練到了完人境，還這么年輕，不得不說句‘了不起’”。

“但他練到完人境，也只是剛跨過去而已，接下來的進境很慢。你不知道，跨入完人境，幾乎相當于一次新生。新生兒的成長是很快的。完人境雖然不等同于新生兒，但養練得法的話，‘成長’也不會慢。”

“如果‘講武堂系’是武者之術，那‘游龍劍勢’則可以稱為完人之術。‘游龍劍勢’有武者境的練法，也有完人境的練法。這是我剛晉升境界，功力就超過黃兄弟的原因。他完人境才領悟的，我在上品武者時，就開始練了。這也是我兄長，晉升完人境不久，就去先天宗求仙的底氣。”

“師伯，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見師父平時從不提起師伯，今天卻提了兩次。呂存泰也很好奇師伯這個人，就試探地問了一句。

冷鋒寒的神情有些惆悵，但還是開口說道：“你師伯，是我的本家堂哥，雖還沾親帶故，但已經出了五服。當年他剛晉升完人境，來找我父親煉一把準神兵。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那個時候，我是十六歲？還是十七歲？”

“什么是神兵？”一般師父說話的時候，呂存泰很少插話。聽師父鄭重其事說“神兵”，直覺告訴他，這個“神兵”應該不是自己認知當中的神兵利器。

冷鋒寒難得露出向往的神情，隨后才答道：“神兵，是血煉而成的兵器。一般用活人的血祭煉，而且必須是高手的血。想要煉成真正的神兵，最好是用超凡境修士的血祭煉。”

“神兵就像劍仙的飛劍嗎？”呂存泰感覺今天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傳說的世界仿佛就在眼前，一雙眼睛都明亮了幾分。

看到弟子難得流露出“孩子氣”，冷鋒寒也稍感欣慰，這個孩子把自己逼得太苦了些。

冷鋒寒耐心地說道：“飛劍當然是神兵，但神兵也可以是刀槍戟棍，不一定是劍的形制，至于能在天上飛的神兵，那也不是一般的神兵。”

“聽我父親說，神兵除了特別的堅硬、堅韌之外，其真正的不凡之處在于，神兵能存得住炁。這個‘炁’，是先天一炁的‘炁’，不是空氣的‘氣’。不過，‘炁’和‘氣’一直被混淆，‘先天一炁’也有門派稱之為‘元氣’，不同的門派有不同的見解，總之，可以理解是構成這個世界最本源的能量。”

“據說，隨身佩帶一件神兵，人身上流失的元氣會被神兵所吸收，并同時反哺回佩帶之人的體內，形成一個循環，幫助佩帶之人延年益壽。”

“能長生不老嗎？”呂存泰好像變成了一個“不懂就要問”的好學生。

“哈哈。”冷鋒寒心情不錯，很久沒有說這么多話了，又說道：“除非成仙，否則誰能長生不老，就算是圣境也不能。神兵，大概是兵器中的超凡境吧，不可能完美地鎖住元氣的流失。不過，在戰斗中，如果手上有一件神兵幫你減緩元氣的流失，完全可以讓你的戰斗力成倍增長。”

“你想想，如果你練功的時候，拿的是一件神兵，那你的最佳狀態會保持更長的時間，效果事半功倍。”

“可是，這樣會不會過于依賴神兵了？長期手握神兵，會讓自己的修行更順暢，相當于長期處在順境，缺乏逆境的打磨。其中利弊又該怎么把握呢？”呂存泰在短暫的熱血上涌之后，又恢復了清醒、冷靜。

“……”對于弟子突然“唱反調”，冷鋒寒在一瞬間的錯愕之后，眼神里也流露出對弟子的欣賞，時刻保持清醒，只有極少數人能夠做到。

冷鋒寒一反平常的嚴肅，笑著調侃呂存泰道：“哈哈，你又沒有神兵，想那個干什么？”

也許是冷鋒寒大不同于平常不茍言笑的樣子，呂存泰稍微楞了下，好似苦笑地回答道：“是弟子想多了。”

冷鋒寒也沒有繼續打趣弟子，而是和顏悅色地說道：“如果有神兵，自然有‘有神兵’的練法，不能過于依賴，也不應該敬而遠之。”

呂存泰點了點頭。

冷鋒寒接著說道：“不過，神兵比超凡境還要稀罕，我們也確實奢求不到。”

“是因為能煉出神兵的匠師太稀少嗎？”呂存泰一問就問到了關鍵點上。

冷鋒寒點了下頭，答道：“這是最主要的原因，據我父親推斷，能煉出神兵的匠師，自己本身的修為，恐怕也要達到超凡境才行。”

呂存泰想到師父也會鑄劍，心底好像生出了那么一絲期待，又問道：“那…什么是‘準神兵’？”

“唉…”冷鋒寒卻是先嘆了口氣，才說道：“其實，所謂‘準神兵’也不過是普通兵器，只是模仿神兵用血煉之法鑄造，比起一般兵器確實要堅硬、堅韌一點。”

“如果一個武人使用用自己的血祭煉過的兵器，人和兵器之間會有一種難言的默契。可能會讓自己發揮得更好，也可能會在與人交手時，發現以往難以發現的破綻。但這個東西玄之又玄，靈不靈驗還要靠運氣。”

“不過，有匠師修成超凡境，但，幾乎沒有武修和法修改行成為匠修的。血煉之法，到底是修成超凡境的途徑？還是超凡境才能掌握的技能，我父親終其一生也未能明白。”

父親，兄長，一個是親父，一個視如父，冷鋒寒提起這兩人，語氣中總有難掩的惆悵。

“師父能煉出準神兵嗎？”呂存泰全程觀摩了冷鋒寒鑄劍的過程，雖然是外行，但也能看出師父的技藝不俗。

“試試看，在去先天宗之前，我試試多煉幾件，不過，我只會煉刀劍。”看來，冷鋒寒也把段家兄弟算在內了，而“黃兄弟”大概要改用刀了。

“血煉神兵，準神兵，要用掉多少血？”呂存泰也把自己算在內了。

冷鋒寒微笑道：“放心，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