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開元的武藝，離超凡境又近了一步。”冷鋒寒平靜地對呂存泰說道。

“嗯？師父怎么知道？”提到“超凡境”三個字，呂存泰幾乎本能地提振精神。

“你也說黃開元的武藝重在一個【穩】字，一個求穩的人，怎么會貿然行險。況且，不管是崢嶺，還是伏熊山，對于完人境來說，都算不上險。”冷鋒寒的話直接推翻呂存泰的猜測。

“那黃先生還有必要跑到伏熊山去嗎？”呂存泰不解地問道。

“你知道蠻荒森林的天柱山嗎？”冷鋒寒沒有回答，反而又問了一句。

“聽說過，據說那里有仙人，只要是登上天柱山的人，仙人就會傳其仙法，賜其長生。小時候，聽大人講過這樣的故事。”呂存泰知道師父在為接下來的話做鋪墊，所以師父問什么，他就答什么。

“那你有沒有想過，去碰碰仙緣？”

呂存泰覺得冷鋒寒這句話不像是在開玩笑，收起對這個“故事”的不以為然，認真答道：“沒有想過，一來不確定此事的真偽，二來，路途太遠，又有妖獸，聽聞妖獸比完人境的人還要強。

難道，天柱山真的有仙緣？而黃先生準備闖蠻荒森林，去求仙緣？或者說，黃先生認定或肯定那里有仙緣，準備要去闖一闖。黃先生之所以一個人去伏熊山，是在為闖蠻荒森林做預演？”

“是也不是。”

“怎么說？”

“黃開元現在的武藝應該還不足以沖擊超凡境，你也說過，他是一個求穩的人，此去伏熊山，應該是為去蠻荒森林做預演的預演。”冷鋒寒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望向遠方，似乎在回憶什么？

“師父怎么如此肯定？天柱山，真的有仙緣嗎？”呂存泰問話的同時，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他仿佛看到了復仇之路，延伸到了終點。

冷鋒寒看了一眼呂存泰，沒有點破徒弟的想法，繼續說：“我不確定，但我相信那是真的。”只說了一句，冷鋒寒又停住了。冷鋒寒少有的不在狀態，又出神了，好像陷入了某些回憶當中，只一會兒，冷鋒寒回過神來，接著說道：“曾經有一個我敬如父兄的人，他當時也是完人境，他告訴我，他要去蠻荒森林的天柱山，挑戰先天宗的試煉，趁此勢沖擊超凡境。

沒錯，那里有仙緣，是一派名為【先天宗】的宗門。先天宗不問出身，任何人，任何妖鬼精怪都可以挑戰先天宗的宗門試煉。通過了，就可以成為先天宗正傳弟子。仙法會傳給你，但長生要靠自己。而且，先天宗的試煉本就是修行指引，只要你進行了試煉，就大有裨益，就算通不過，也沒有關系。

我本以為，等他回來，就是劍仙一流的人物了，可惜他再也沒有回來。他是從南望郡一路翻山越嶺，步行去往蠻荒森林的。蠻荒森林兇險，到蠻荒森林前的這一大段路，也并不不安全，越接近蠻荒森林就越危險。

他離開了也快二十年了，我再也沒見到過他，沒聽到過他的消息，想必，是兇多吉少了。我不知道他走到了那里？有沒有走到蠻荒森林？有沒有走到天柱山？有沒有參加先天宗的試煉？

當年，他一路輾轉山野之地，就是因為沒有把握進入蠻荒森林，所以才做的磨練和預演。

伏熊山的【險峻】，多少也能磨礪完人境的武藝。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黃開元只身前往，不帶仆人也就算了，畢竟不方便；但連生活必需品也不帶，讓我想起了當年那位兄長。在荒山野地里，沒有生活必需品，又能有多少時間來磨練武藝。那不是去練“武”，那是去練“活著”。

我想，他也是知道先天宗的。先天宗的故事，流傳了很久，我兄長如此肯定它是真的，并去尋找，必然有可靠的消息來源。而黃開元加入了行走司，還和超凡境修士一起執行過任務。有超凡境修士告訴過他，或者他向超凡境修士求證過先天宗的事，也很有可能。”

呂存泰已經信了冷鋒寒說的這些，特別是先天宗的存在這件事。說話都有些激動了：“如果先天宗真的的存在，那師父認為，黃先生會什么時候去？”

“呵呵，這我就不知道了。”冷鋒寒笑著說道：“以黃開元求穩的個性，應該會等到完人境圓滿之后再去，那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了？而且，吳公子這邊還離不開他。除非，你我有人晉升完人境。”

“晉升完人境…”呂存泰喃喃道，接著又鄭重地問道：“師父若晉升完人境，沖擊超凡境，會去先天宗嗎？”

冷鋒寒似迷茫又似堅定的回道：“我？…會吧。”

“你后悔嗎？”冷鋒寒突然問呂存泰。

呂存泰：“嗯？”

“黃開元指點過你武術，你若拜他為師，吳公子等人都是喜聞樂見的，黃開元似乎也有這個想法。他日若黃開元修得超凡境，而我還是上品武者，你不會后悔嗎？”冷鋒寒直視呂存泰的眼睛問道。

呂存泰迎著師父的目光，平靜地回答道：“不會后悔，我說過，黃先生過于穩當，教不了我【銳氣】，我想要一股至強的【銳氣】，可以斬破蒼穹！師父的劍，更適合我。”

“蠻荒森林不是順順當當可以過去的，有心去闖的人，又怎么會沒有銳氣，以黃開元本身的堅韌，再加上蠻荒森林的打磨，必然鋒銳無比。那會是更接近你想要的，斬破蒼穹的至強銳氣。”冷鋒寒的話，在考驗著呂存泰的決心。

“不，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蠻荒森林只會把黃先生打磨得更加堅韌。要學黃先生的堅韌，恐怕會先磨掉我的銳氣，這是我所不愿的。”

“過剛易折。”冷鋒寒不再考驗，而在勸戒了。

“不進則退，弟子不敢懈怠。”呂存泰的回答依舊平靜而堅定。

“師父覺得黃先生能夠闖過蠻荒森林，晉升超凡境嗎？”呂存泰轉移話題。

“晉升超凡境不一定要闖過蠻荒森林，闖過蠻荒森林也不一定就能晉升超凡境。只是對于我們來說，沒有進一步的指引，晉升超凡境不知路在何方？蠻荒森林雖然九死一生，但先天宗的指引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多少年了，再次聽聞有人如我兄長當年一樣，我這心里也是頗為感慨。不知道是他先？還是我快？”冷鋒寒沒有回答徒弟的問題，而是發了一番感慨。

呂存泰：“師父你…”

“哈哈！”冷鋒寒笑道：“為師要晉升完人境，并非遙遙無期，現在只需一個契機，一個可以用命去換來的契機。黃開元在完人境的門前，短暫停留就跨過去了。但，修行的路一樣是那么長，上品境的路少走了，完人境的路就要多走。黃開元一時半會，是達不到完人境圓滿的。為師在完人境的門前多磨礪了十年，一旦跨過去，接下來的路，比黃開元要短。

現在，為師仿佛要抓到那個契機了。”冷鋒寒的目光投向遠方，那里，是前往伏熊山的方向。

冷鋒寒收回目光，看著呂存泰，認真地說道：“存泰你要記住，一時的輸贏，要認；一世的勝負，要爭。武者，更該如此。”

呂存泰抱拳低首：“弟子謹記師父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