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風聲呼嘯，黃開元揮舞著一根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兩掌才能抓滿的鐵棍，虎虎生風。黃開元以鐵棍為主體，掄轉成圓，揮舞之間，自然地使出了抽打、劈撩、斬切，這一些《虎頭刀》、《虎尾鞭》的招式。鐵棍左右輪轉，又有《虎勁功》左右開弓之法。進退顧盼之間，是《虎形術》轉腰運背的身法。

黃開元的棍法，或許應該說是棒法，棍和棒，還是有差別的。不過，黃開元也不甚了解，只當自己在使棍，就姑且稱作棍法吧。

黃開元運棍成圓。圓，無始無終，將一切招式動作串聯起來，不使中斷。圓，更與《抱元戲》相合，《抱元戲》也是勢勢成圓，也許它原來叫《抱圓戲》，只是“元”與“圓”諧音，“元”字更有意境。

暗合了《抱元戲》，無始無終的圓，更是隨始隨終，黃開元的棍法更加千變萬化，卻又皆在圓中。千變不離一圓，萬化出于一圓。最后縮圈成點，一棍刺出，將數丈外的院墻，震起一圈灰塵。圓亦是橫，縮圓為點，化橫為直，棍點頭。

最后這一下，是神箭打的第一式開弓射箭。仿佛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黃開元感覺，這也許就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圓滿無瑕的武藝。

棍為百兵之祖，最容易上手，很多初學者都是先從棍入手，熟練了再學其他兵器。黃開元沒學過長棍，但是他學《虎尾鞭》的時候，一直是用短棍來練的，直到黃長生去世前，才摸到鐵鞭。不過，就算一個沒練過武的人，給他一根棍子，他也能耍幾下，更何況黃開元這種高手。

黃開元練棍，還是受了呂家武術的啟發。呂家的弓、箭、矛，現在呂存泰又學了劍，武道勁路是一“直”走下去。黃開元練的武術，橫勁更多一些，《抱元戲》、《虎頭刀》、《虎尾鞭》都是以橫勁為主。

要從橫勁入手，黃開元首先想到的就是“橫掃一片”的棍。“百兵之祖”的名號果然不是白叫的，第一天上手，黃開元就發現了刀和鞭，與棍的相通相融之處。短短幾天，就把所有武術在一條棍棒上融會貫通。

之前，黃開元沖關完人境的時候，是以《抱元戲》為根基，融合其它四門武術。《抱元戲》幾乎可以融合各種武術，但融合程度也有分高低，比如《虎勁功》就比《虎頭刀》難。與其說是“融合”，不如說是“吞噬”，用《抱元戲》“吞噬”這四門武術的過程中，也適當地舍棄了一些難融合的細節，雖然也補充了一些新細節。

這些加減對黃開元來說，自然是利大于弊的，弊端隨著武藝的不斷磨練也會漸漸消除掉，只是需要時間。現在黃開元領悟的“圓棍法”，既和《抱元戲》天然相合，又和其他兵器高度相合，和《虎形術》也合得來。等于是“圓棍法”的加入，讓黃開元的各門武術，更加融洽了。

好像《抱元戲》是夫，“四虎”是妻，現在有了孩子“圓棍法”。這個家庭更加的和諧穩固了。以前是夫妻倆擰成一股，現在是一家人煉成一塊。

晉升完人境的時候，黃開元有一種“不得勁”的感覺，后來，時間過得越久，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弱了，但并沒有完全消失，黃開元一直有一種無法使出全力的感覺。在悟出“圓棍法”之后，這種違和感，逐漸變得微不可查，直至完全消失。至此，完人境宣告完成。

黃開元如果照著原來的武術就這么練，大概要幾年的功夫，才能再次把全身的勁力練得通透無礙。而“圓棍法”把這個時間大大提前了，也可能，黃開元不斷地打磨武藝，必然會帶來“圓棍法”這個結果。

全身勁力再次整合為一，停滯不前的功力似乎又有所增長了，雖然增長得很慢，幾乎微不可查，但時間久了，還是能夠感受到。旬月以來，黃開元手上的棍棒，越來越粗。等這股涓涓細流蓄滿全身，大概就可以前往先天宗，尋求晉升超凡境的契機了。

天氣漸漸寒冷了，天上不斷有零星雪花飄落。吳掌柜家的院子里有一口井，黃開元站在井沿上，揮舞著一根一把抓不滿的鐵棍。由于揮動的速度快，鐵棍看上去，就像一個不斷向各個方向拉伸變形的大球，將黃開元罩在里面。

黃開元站在井沿上，轉換身形，走圈繞圓。這個時候，井沿沾上了冰雪，常人若在上面走動，容易打滑跌倒。但黃開元在上面疾走如飛，如踩在直道上那樣平穩。最后還是一下棍點頭，一棍刺出，下面距離近一丈，還沒有積雪的土地上，沖起一道淺淺的煙塵。

天色未黑，黃開元停棍收功。以前都是練到天黑才收功的，今天早了些，黃開元到廚房做了幾個菜。黃開元聽過一句話，叫“君子不近庖廚”，他對此是嗤之以鼻的。以前黃長生在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是黃開元做飯，如今他也偶爾下廚，做幾個菜和吳掌柜小酌一杯，特別是有事想和吳掌柜商量的時候。

晚飯的時候，黃開元吃了幾口，就開口說道：“吳叔，有個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吳掌柜大概知道黃開元要說什么，抬頭回了句：“你說。”然后接著吃飯。有些大家族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也許是因為人多，所以規矩也多。像黃開元和吳掌柜只有兩個人，就隨意多了。

“我明天要去一趟伏熊山，過一段時間再回來。”

“伏熊山？要離開安平縣？”

“嗯。縣里的崢嶺，雖然也有幾處險地。但，一來冷鋒寒師徒也在那里，我再去，有幾分挑釁之嫌；二來，伏熊山更大，更高，能練膽的地方也更多。而且，就在郡里，以我的腳程，來回一天都不用。”

吳掌柜知道黃開元一定會上懸崖練武，激膽氣以精武藝。但是，跑到伏熊山去，還是有點意外。

崢嶺之所以叫“崢”，并不是因為它特別高，而是因為它山勢筆直、陡峭，周圍的地勢又比較平坦，把崢嶺凸顯得看上去很高。若論山勢險峻，崢嶺還更勝伏熊山，武者練膽，此地甚好。但伏熊山高大雄偉，多處被云霧籠罩，又有另一番壯麗與兇險。

“嗯，要不要讓平公子幫你安排一下？”黃開元要去，吳掌柜也不會攔著，還會想辦法給他提供幫助。他也不認為黃開元練膽氣會發生危險，只是年紀大了，自然的不喜歡冒險罷了。

“不了，這次我就帶一條鐵棍去。最近這段時間，我的武藝有所精進，對自身的身體機能，更加控制自如，可以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而且，這也是我這趟修行的一部分。我這趟出去，就麻煩吳叔你跟吳公子說一聲了。”黃開元把這趟修行，簡單的說給吳掌柜聽。

“唉，那你自己路上小心，平公子那里，我會跟他說一下。”吳掌柜不喜歡冒險，也不喜歡黃開元冒險，但，黃開元精進武藝的事，他是一定會支持的。

第二天，黃開元就離開了安平縣，前往伏熊山。這一次不僅沒有帶仆人，連行李也沒有，而且還是走路。黃開元就這樣扛著鐵棍，步行走向伏熊山。黃開元邁步的頻率跟正常走路一樣，但是，腳掌一蹬，腳趾一摳，腰胯一擰，肩背一崩；再一松，腰胯反擰，乘著這股彈勁，將身體投射出去。《虎勁功》弓箭步，《虎形術》轉腰運背，配合使出，讓黃開元閑庭信步，卻快逾奔跑（相比普通人）。

黃昏時分，崢嶺一處懸崖邊。“今天早上，黃開元一個人離開了安平縣，去往伏熊山，什么也沒帶，只提了一根鐵棍。”呂志梁對著自家侄兒，以及冷鋒寒，一邊從食盒里拿出飯菜，一邊說道。

“嗯。”兩人點點頭，然后接過飯菜，沒有說什么。

“唉。”二人吃完，隨行的仆人收拾好餐具雜物，呂志梁便和他們一起下山去了。當初，呂志梁是希望呂存泰拜黃開元為師的，畢竟，黃開元的境界擺在那里。但他也相信自家侄兒的選擇自有道理。

“黃先生的武藝，一直更偏向一個“穩”字。這次前往伏熊山，應該是想借伏熊山的險峻，磨礪一股銳氣出來吧。”呂存泰雖然“改拜”冷鋒寒為師，但說起黃開元，還是保持著當初的那份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