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縮在床上,擁著被子望著冉黎。分明沒有行房,卻沒有一處不與他熨帖廝磨,極盡纏綿。我的雙手酸痛得厲害,甚至還在顫抖。
我以為冉黎不近女色,我便能安然無恙。哪知他以傳宗接代為由,咄咄逼人。
我以為天下女子何其多,我便能全身而退。誰知他拋出阿寧,逼我就范。
我妄圖左右冉黎的想法,卻處處被他占了上風。究竟是魔高一丈,我不能及。既然斗不過他,我也不想再嘗試控制他,只希望他規規矩矩地走完一生,不要再做出驚世駭俗之事,譬如看上我的祖母……
“好看?”冉黎坐在案前寫字,長衫松松垮垮地罩在他身上。
他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你在寫什么?”我問。
“寫奏章。”他道。
果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一步錯步步錯,若他沒有這樣的野心,又豈會早早地亡故?
“為什么要做大司馬?”我試探著問。
“大司馬?”他抬眼看我,“你又知道?”
又……知道。好像我知道他很多事情似的,我只是一時情急說漏了嘴,不知該如何圓謊。
好在冉黎沒有追問。
我這一日累極,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一邊想著桂花糕,一邊迷迷糊糊地睡了。
次日醒來,帳中的小幾上居然多了幾樣精致的糕點。
我心上歡喜,洗漱的速度也比平日快了些,然后挑了自己喜歡的花樣,兩指捏了一塊,往嘴里送。
昨夜疲憊,手抖得厲害,糕點未曾入口便落了地。
冉黎捉住我的手,將我按在他膝上,假惺惺地問,“手怎么了?”
我臉上熱得厲害,明知故問。
“你辛苦了。”他笑,捻起一塊糕點送到我嘴邊。
我狠狠咬住糕點,連同他的手指也一并咬住。
冉黎反是笑得愈發歡愉,“常年執劍的手,不及你……”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處處溫軟細膩。”
這人說的都是些什么葷話,我分明才認得他二十二日,怎么能如此說話?如此羞恥?
我咬得愈發兇狠,他卻不生氣,反是輕聲誘哄,“晏晏,別鬧。”
我盯著他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晏晏是我的乳名,除了家中長輩,沒有外男知曉。冉黎緣何了解我至此?
“甜?”他低頭問我。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由緊緊捂住嘴,我最喜桂花糕不假,而今卻吃不出這桂花糕的味道來了。
“晏晏。”
他的嘴唇忽然靠近,貼著我的額頭,吻著我的眼瞼。手背上亦是他細細密密的親吻。
他一遍一遍喚我“晏晏”,叫得我心上都軟了。受他蠱惑一般,我癱軟在他懷里。
只要我腹誹他,算計他,準沒有好下場。但凡我服軟順從,小心取悅,他便溫和體貼。
回京路上一連七八日,日光溫軟,天色明媚。冉黎也不似從前般黑著一張臉,我甚至覺著他的容貌也俊美了許多。
我忽然想到,畢竟前人連一張畫像也沒留下。他的容貌,是否也是我心中所想?
初見的憎惡與憤恨,造就了他兇神惡煞的模樣。這幾日的親密與曖昧,刻畫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我同冉黎同乘一騎,慢悠悠地走馬觀花,他指著天邊道:“黑云壓城,夜里有雨。”
天空放晴,哪里來的雨,我不信。可未至傍晚,果真電閃雷鳴。
冉黎道:“去前面的驛館歇息。”
前面什么時候有了驛館?
我望著陰沉沉的天際,又看到混沌之中漸漸清晰的驛館,突然明白過來。
冉黎能控制混沌之境。
我能做的,他都能做,唯一不同的是,他了解我,勝過我了解他。
我試圖與他爭奪混沌之境的主權,無異于以卵擊石。
可是……去驛館做什么,與住在營帳有何不同?
“一路勞頓,好好洗漱休息。”他的聲音在我耳畔,兵器已經抵在了身后。
我緊張了起來,他知道我身上已經干凈了。
“你知道,我想要。”冉黎笑,絲毫不加遮掩,“我知道,你不想。”
既然知道,還能說出這樣無恥的話,做出這樣無恥的事。
驛館有浴湯泉,是我不曾見過的寬敞與冷清。既然不是我幻想出來的場景,那便是冉黎為之。
他捉著我一路疾走,急不可耐。原來他喜歡這般不正經的地方!
無人可見的溫熱泉水之中,我發絲凌亂
夜里果然下起了暴雨,伴著雷聲滾滾,掩蓋了一切嘈雜。
案上,窗下,門后,鏡前,被他困在小小床榻間。
我從未見過如此羞人的畫面,冉黎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