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晴停下動作，冷漠地審視著地上這一攤尸體，不能稱之為人類，只能說是某種生物組織的聚合體。

徹底死了嗎？

手中的刀朝地上的一塊碎片刺了刺，眼看對方徹底沒了動靜，她才放下全身的戒備，面無表情地看著周圍的一片狼藉。

烏文曦吃痛地捂著胸口，全身上下的骨頭似乎都被打散一般，讓他動彈不得，只能靜靜地待在原地，向莫晴投去擔憂的目光。

即便自己的確被瑞莫的話所激怒，但身為整件事的當事人，莫晴所受到的傷害應該比他還多。

他必須承認，一開始自己不過是想通過莫晴找到伯瑤，希望能夠將自己心中的遺憾繼續，卻沒想到最終是這樣的結局。

可那又怎樣？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輕清楚心里真正需要的那個女人是誰。

只是，他們究竟能走多久，這才是他最不確定的問題。

現在瑞莫死了，也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

“教授，請你一定要看一下這個，1032號實驗的瑞莫被擊殺，這對我們整個項目而言都是史無先例的，您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女人戴著干練的黑框眼鏡，雙手熟練地切換到1032號實驗的第五現實場景中，被稱為教授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輕，他粗略地瀏覽了一下回放錄像，將畫面暫停在了莫晴擊殺瑞莫的這個畫面。

在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后，教授的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聲音因為興奮而有些顫抖：

“淡藍色的精神力，純度接近最高極限，不錯嘛，終于培養出最強武器了！看來今晚要開瓶香檳慶祝一下。”

女人的表情卻略顯沉重：

“教授，我覺得現在慶祝還太早了，雖然我們得到了理論上的最強實驗體，但她的自主性太高，幾乎不受任何暗示和控制。而且這個世界的烏文曦也相當獨立，根據大數據分析所示，這是唯一一個瑞莫還未描述完本源就被擊殺的記錄。”

“什么？竟然如此特殊？”

教授將這個世界的檔案記錄投到眼前的大電子屏幕上，將莫晴誕生后的人生軌跡瀏覽了一遍，很顯然這個女人經歷了很大的精神和肉體上的折磨，并且跟另一個精神力較強的個體在同一個肉體共存，導致了一系列的異常。

“可惜了，本以為是個好消息，沒想到事情變成了這樣。要知道，我們培養的那么多條時間線里，能出現如此純度的靈魂實屬少見。

看來獲得力量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試著強行控制看看，如果實在不行就上報給我，寧愿銷毀也不要讓她發現真相進行叛變。”

女人點點頭，“既然這樣，那就先不急著向上面匯報，我們等實驗體的情緒穩定下來再說。”

教授完全贊同女人的觀點：

“沒錯，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按照這個特殊實驗體的意愿去進行吧，不過一定要注意，不要把事情做的太刻意，否則很容易被察覺，因為我們前期的準備工作非常細節，所以后續的水準也要跟上。”

“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那這個世界的瑞莫還需要安排重生嗎？”女人準備做最后的確認。

教授擺擺手，

“不必了，將他的行為檔案留下來，在其他實驗室進行同步傳輸，作為第一個創造出如此特級試驗品的存在，他在退休的同時也是所有瑞莫的楷模。讓其他實驗按照這個思路去進行吧。”

“好的，我這就去辦。”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道，隨后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快速地拷貝1032號實驗的行動檔案，用不讓其他人察覺的音量嘆了口氣。

作為這個實驗的監督者，她熟悉其中每一個人的來龍去脈，如今瑞莫就此死亡，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太過突然了。

莫晴的出現雖然是偶然，但這樣的偶然在其他編號的實驗中也出現過，只不過那些莫晴要么被伯瑤同化，要么自己精神力脆弱徹底消失，沒有一個能夠撐得過第一次循環。

不過這也不是她能決定的，實驗本就是相對開放自由的，他們作為監督者能夠控制的變量實在不多，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產生最強靈魂而存在。

五維生物侵略之后，幸存下來的人類傳送到了安全的維度，并自此展開了瘋狂的科研和復仇計劃，目的就是培養一個能夠于“黑暗之母”抗衡的存在。

瑞莫確有其人，只不過在很久之前就被他那些所謂的隊友抓獲，成為了這個實驗的重要核心。

他們復制了瑞莫的DNA，并成功用克隆技術將其復制，又將當年的景象和記憶適當地加入，然后把這樣經過處理的瑞莫放到空白的維度空間里。

就像面對空白紙張的畫家，只要有筆就會開始創作，而這個空間就是瑞莫的畫卷，他根據自己的記憶和情緒創造五大現實，一個一個，一條一條，將他體內吞噬的靈魂碎片——

當然這些也是教授提前放進去的，關于當初第一代幸存者的大腦拷貝，足以支持初期的所有建設了。

女人整理思緒，雖然對瑞莫的死十分惋惜，但她從心底同情這個男人。當初如果不是他犧牲自己得到了強大的力量，那五個幸存者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建立龐大的實驗基地，只為生產出打敗五維怪物的超級戰士的存在。

而精神力這個原本很難掌握的東西，也逐漸地變得有跡可循，并且可以通過培養去生產創造。

罷了，如果莫晴能夠結束這場實驗，那所有的悲劇和輪回都將不再上演，如今人類的目的就是打敗數千年前的那位侵略者，即便現在的生活安逸且穩定，但大家仍然不能否認，就算逃到了另一個維度，那些生物也有卷土重來的可能。

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靜觀其變了。

——

墻上的血管化成粉末漂浮在空中，腐敗的味道正在逐漸散去。

莫晴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啊，這個世界正隨著瑞莫的死而崩塌，此地不宜久留。

她扶起倒在地上的烏文曦，不由分說便帶著他朝外面走去，即便身體在巨大的消耗下感到些許疲憊，現在也絕不是能夠休息的時候。

至少她的推理沒錯，規則已經被改變，等待他們的是嶄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