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呢？如果你的故事是真的，那這個世界以及五大現實又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長話短說，因為在我聽來，你說的每個字都像胡扯。我們不是來聽你編故事的，而且這種普信男逆襲的經歷已經過時了。”

烏文曦不耐煩地打斷了瑞莫，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如果千百年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某個從未見過的世界出現的世界末日，那他寧愿立刻毀滅。

莫晴沒有說話，因為此時此刻她完全贊同烏文曦的觀點。

世界末日，悲慘實驗，還有什么比這更魔幻的？

也許是因為經歷了太多而感到麻木，自從知道五大現實和死神的存在，莫晴就對生活中的一切出格的事情見怪不怪了，或者更早一點，在伯瑤的意識中掙扎的時候她就已經對這個該死的世界失去了最基本的興趣。

這么多年來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她對生存的渴望和堅持。不管是遭受欺騙還是背叛，她永遠不會放棄自己，也永遠不會自甘墮落。

面對烏文曦的指責，瑞莫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不可遏制地大笑起來：

“是嗎？這樣的故事在這個時代已經成為老套且不可信的代名詞了嗎？哈哈哈哈，也是，人性本就如此，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這就是無可救藥的你們。

這就是為什么他們會背叛我，曾經的同伴也會在背后狠狠地捅上一刀，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存在，心里只有想盡辦法把對方拉下神壇。

烏文曦，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你唯一的價值就是在你經歷悲慘的時候讓我獲得復仇的快感。原本以為在這么多年之后我早就能釋懷了，卻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的仇恨卻更加清晰。

你應該慶幸，不管是瑤還是伯瑤，你都徹徹底底地得到了她們的心，就像是某種命中注定的可怕詛咒，無論我如何干涉都不能挽回。

不過很可惜，我還是找到了你的弱點。看著我和莫晴云雨交融的那些晚上，你應該相當不好受吧？作為死神茍延殘喘，甚至跑到第三現實希望能夠得到她的好感，現在你知道為什么我沒有讓你如愿以償了嗎？”

瑞莫說到這里，烏文曦的臉色已經非常陰沉，莫晴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能量被他瘋狂抽取，一場大戰不可避免。

而她并不打算勸烏文曦停下。

烏文曦一躍而起，每一拳都重重地打出，即便是在對方的地盤，他也絲毫不會因此而退縮。

這千百年來的怨恨，正好在今日徹底發泄，哪怕自己灰飛煙滅，他也要將眼前的這個男人撕碎。

瑞莫冷笑著閃躲，神情自負得像是天神在藐視地上的螻蟻。

周圍的房間徹底變了模樣，丑陋的血管不再被幻象所掩飾，毫無保留地顯現出來，房間的四壁完全化成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樣子——凹凸不平的類似肉球般的形象，看起來就像是在某個生物的體內。

烏文曦很憤怒，憤怒到完全忘記這種負面情緒是瑞莫最好的養料，隨著對方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的拳頭很快就顯得力不從心。

一旁的莫晴還在努力思索，如果瑞莫說的都是真的，那故事的原本模樣究竟是怎樣？

在救下了他曾經的隊友后，他們因為某種原因背叛了他，之后的結果可想而知，實力強大的瑞莫不會允許背叛，所以將他們的靈魂去除了記憶放到了這個世界進行循環和折磨。

從他剛才對烏文曦所說的那些話就可以看出，他讓烏文曦存在的理由就是無止境的折磨以及滿足自己的報復心態。

這么看來，真相也許就在眼前了。

瑞莫是這個世界的“神”，雖然不知道他在什么情況下創造了這個地方，但真正的主宰其實是他，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只要殺了他，就能徹底結束循環？

規則是被設定好的，要想打破規則，最好的方式就是干掉規則的本源。

莫晴抽出那兩把沉寂了一陣子的匕首，腦海中不斷回憶關于劉煬的那些畫面——那個曾經給自己虛假美夢的男人，是她動手的唯一障礙。

呵，自以為是的強者，將他人的命運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強者，到頭來不過是將自己困在牢籠之中罷了。

想到這，莫晴完全沒了絲毫的猶豫。

她身姿矯健，體內的力量瞬間爆發，殺意在頃刻間圍繞著她的全身，這一刻，她需要的不是憐憫，而是恨意。

什么命運，什么背叛，她從出生到現在起，經歷的所有都像是噩夢！

如果伯瑤從未存在，那她又何必承受這般苦難？

現在，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將由她徹底了結！

——

瑞莫察覺到了莫晴的殺意，當那股巨大精神力匯聚而成的淡藍色光芒籠罩她的周身時，他就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這一次，他會真的解脫嗎？

不，他還要做最后的測試。

巨大的沖擊力將莫晴彈開，整個建筑內的暗影被巨大的力量拉到了他的體內。力量源源不斷地涌出，他的身體也因這強大的壓力而經受不住地變形。

那張臉被黑暗這地覆蓋，猩紅色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身上變成了粘稠的焦油狀，像是牙齒一樣鋒利的刺從中伸出。

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他一直想要掩蓋，卻無法掩蓋的樣子。

“來吧，讓我們決一死戰。”瑞莫的語氣中沒有出現半點憤怒，反而有種慷慨赴死的哀傷。

莫晴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她像黑夜中的一道閃電，曲折卻精準無誤地割開了眼前這個怪物的身體。

她沒有想過自己失敗的結果，那種殺手的本能讓她絕對不會思考那些多余的事情。

混沌的大腦在此刻徹底清晰，那些風花雪月和所謂的愛情全都如同水中倒影一樣不切實際。

她一定是沉溺在虛假中太久，才會導致自己忘記了過去的悲痛。

只有痛苦才是最真實的，才是值得銘記的，就算這句話不對，但對她來說也就是這樣了。

——

烏文曦吐了口血，距離上次將瑞莫消滅已經過了多年，現在的他早已大不如從前。

他看著莫晴義無反顧地撲向瑞莫，身體想要幫忙卻無法動彈。

剛才的幾個回合中，他已經徹底敗下陣來，即便不想承認，若不是莫晴出手，他可能會徹底交代在這個骯臟的地方。

他見過莫晴孤注一擲的模樣，不管是在救急所還是再次來到第四現實拯救他的時候，那身姿足以讓他明白，她不是伯瑤。

就算長了相同的臉，她們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是時候放下了。

——

在瑞莫徹底倒下時，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句話：屠龍者終成惡龍。

原本是人造人，出生時就被設定好一切，平淡無奇地想要闖出一番天地，以為得到了力量就能得到所有，于是創造了這個世界，寫下了所謂的命運……這樣的他，難道做的不是同樣的事情嗎？

好在，埋下多年的伏筆終于引來了結局，這個世界產生了新的希望，這一刻，死亡對他而言，是解脫，是自由。

畢竟，他也找到自己真正愛著的女人，即便死在她的刀下，也不覺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