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一瞬間，瑞莫就從剛才所在的位置移動到烏文曦的面前，右手惡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烏文曦并沒有把心中的驚訝表現在臉上，他根本沒有想到籠罩著自己的屏障竟然輕而易舉地被打破。看來在第五現實，自己完全不是瑞莫的對手，即便現在依然能夠從死亡世界吸取能量，也無法抵擋對方的攻擊。

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說過了，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以我現在的力量，殺你簡直輕而易舉，無聊至極。”瑞莫那雙明黃色的眸子露出一絲挑釁，嘴角揚起一定的弧度，就像在欣賞自己手中的獵物。

他要折磨這個男人的意志，破壞他的計劃，讓他失去一切，從他的負面情緒中得到快感，最后讓他充滿絕望和仇恨地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這便是他最大的愿望。

烏文曦的眉頭微微皺起，那段他最不喜歡的記憶不合時宜地出現在腦海中：

穿著白色長衫的女人和一個戴著山羊頭骨的陌生男人站在麥田邊，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女人害羞的模樣。

她的臉微微泛紅，長發散落下來，在風中翩翩起舞。

下一秒，那個男人摘下了頭骨，由于角度問題，女人的背影將男人遮住大半，烏文曦看不清他的臉，但卻將兩人接下來的動作記的一清二楚。

男人摟住了女人的腰，手指輕輕抬起了她的下巴，女人沒有拒絕，他們的雙唇緩慢地、溫柔地貼在一起，在金黃色的陽光下，狠狠地刺痛了烏文曦的心。

“曾經，我以為你的目的是吞并其他現實，你憎恨我只是因為我擋了你的路。直到我發現你是為了那個已經消失的女人，我才知道你的行為有多可笑。”

烏文曦盯著瑞莫的眸子，絲毫不擔心激怒對方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

瑞莫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烏文曦聽到自己脖子上的骨頭在壓力的作用下咯咯作響，如果對方繼續增加力道，他的腦袋很快就會從身上掉下去。

周圍的黑影開始朝他聚集過來，它們對負面情緒的敏感超過了任何人的想象，哪怕一丁點緊張和害怕，都會成為她們爭相恐后去搶奪的美味佳肴。

商場的燈光閃爍起來，沾滿血跡的墻壁上滲出令人不快的暗紅色脈絡，看上去就像把人的血管平鋪在上面。詭異的是，那些血管還在有規律地跳動，像是活的。

“也許我應該改變主意，就在這里殺了你。雖說少了些情趣，但至少能為我們維持了近千年的怨恨畫上句號。你說呢？”

瑞莫語氣平靜如水，受傷的力度卻在不斷增加。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辨。

烏文曦看到了瑞莫眼神中的得意，用已經有些損壞的嗓子費力地說道：

“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你，至少你得到過她，也擁有過她，而我呢？不過是被無情拋棄的那個。就算我知道那不是她所能決定的，也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這就是我恨你的原因，可你呢？你憑什么恨我？”

“憑什么？你難道不知道嗎？她愛你。你是在故意提這種問題逼我說出這樣的答案嗎？沒關系，反正你很快就會痛不欲生，我不介意跟你說說心里話。”

瑞莫松開了手，得到解脫的烏文曦迅速修復了自己的脖子——他可不想以死亡的方式回到第四現實，然后看著無面女在火車上推著貨車走過來嘲笑他。

“看來你改變主意了。”烏文曦總結道。

瑞莫搖搖頭：“你永遠都是這副不怕死的模樣，我很好奇當你的腦袋落到地上之后，嘴巴是否還能繼續挑釁我。”

烏文曦被逗樂了：“我猜先掉腦袋的可能會是你，要不要打個賭？”

話音剛落，他的手掌就飛快地抓住瑞莫的腦袋，硬生生地將他的頭按到地上。骯臟的地磚由于巨大的撞擊力碎裂開來，聚集過來的黑影瘋狂逃竄，它們顯然感覺到了和剛才完全不同的某種力量。

瑞莫將頭抬起，反手拉住烏文曦的胳膊往外一折，骨頭裂開的聲音清晰可見。

烏文曦并不介意這個，他迅速將身體歸位，源源不斷的力量正涌入他的體內。他原本不想用這招，但忍氣吞聲并不是他的風格。

他和瑞莫廝打在一起，似乎必須要在今天拼出個你死我活。墻壁上的血光被撞破，暗紅色的液體瞬間噴涌出來，弄臟了兩人的衣服。

黑影們躲在遠處觀察，身為雜兵的他們只要稍有不慎卷入戰斗就會被兩人強大的力量撕成碎片。

烏文曦猛烈的進攻完全不起作用，而瑞莫的反擊也完全不能傷他分毫，兩人就這樣不知疲倦地扭打，誰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周圍的世界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碎裂的天花板坍塌下來，露出漆黑的天空。偶爾有白色光芒飛過，又很快消失在視野中。

——

柜臺明顯沒有上鎖，玻璃展示柜上還有被擦過的水痕，可老板的卻不見了蹤跡，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烏文曦絕對不可能忘記鎖自己的柜臺，一定是有什么緊急的事情把他叫走了，但即便再怎么緊急，也不可能連上鎖的時間都沒有…除非，他突然之間被人綁架了？

莫晴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無語，這是商場，不是什么荒郊野外，而且烏文曦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有錢人，就算真的是綁架，柜子里的東西又怎么可能完好無損地放在那？那可是動不動就成百上千塊的高級貨。

耳畔突然響起了竊竊私語，弄得莫晴一下子警覺起來。她環顧四周，根本沒看到說話的人，但那聲音仿佛就貼在耳邊，細微到無法辨認內容。

“你的愿望沒有實現。”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就在耳朵邊上，低沉而沙啞，讓人毛骨悚然。

莫晴沒有回答，而是警覺地走向人群，她看不見那個東西，但這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別白費力氣了，你擺脫不掉我。你的愿望沒有實現，這里也不是你原本的世界，死神騙了你，你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

莫晴站在原地，她發現這個聲音根本不在耳邊，而是從她的腦子里發出的，根據這句話的內容來講，對方很有可能連她的想法都知道。

周圍的溫度開始下降，莫晴感到有些冷，可周圍的行人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依然自顧自地在柜臺間閑逛。

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個聲音所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它為什么會在自己的腦子里？烏文曦的失蹤跟它有關系嗎？

莫晴突然感覺脖子一緊，她猛地轉頭，一雙詭異的紅眼睛正貪婪地看著她。

她在二號車廂見過這玩意兒，誰能想得到這東西還能出現在現實中呢？

這團惡心的黑影此時正趴在她的肩上，它滿是獠牙的嘴里伸出像蛇一樣的細舌頭，眼看就要舔上她的臉，她條件反射地一把抓住黑影的脖子，硬生生地將它扯了下來，狠狠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