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行駛了十多分鐘，伯瑤的腦海中不斷重復李云浩發火的那一幕。原本理直氣壯的她，心里突然閃過一絲愧疚。

她顯然意氣用事了，倒不是說不該分手，而是應該用更加委婉一些的方式，畢竟相處以來他對她都還算不錯…算嗎？其實她也不清楚。

她從沒正式跟誰談過戀愛，李云浩算是他第一個男朋友，即便感覺不對，至少該走的流程他們全都經歷了。

到站的廣播打斷了她的思緒，伯瑤下了車，將剛才的思緒暫時拋到腦后。

約定的商場就在馬路對面，她和擁擠的人群一起穿過街道，路燈整齊劃一地站成一排，將整條街照的燈火通明，反而是商場的霓虹燈雖然多姿多彩，卻看起來有些暗淡。

伯瑤走進商場，一股冷風吹來，巨大的溫差讓她縮了縮脖子。拐角處的電梯剛好打開下來了一批人，她趕忙鉆進去，順利地來到四樓。

電影院門口的位置上坐滿了人，基本上都是成雙成對的，個個你儂我儂。伯瑤翻了個白眼，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

李明原剛好在這時發來一條消息：“電影快開始了，你到電影院門口了嗎？”

伯瑤：“到了，你在哪？”

李明原：“哦哦，我看到你了，你別動，我過去找你。”

伯瑤的確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男生正朝自己走來，但那個人根本不是李明原，而是王濤。

她立刻意識到這件事不對勁，下意識地轉身快速朝另一個方向走，卻撞上了迎面走過來的李明原。

憤怒讓她狠狠地推了李明原一把，她不喜歡這種被騙的感覺，沒好氣地質問道：“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后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語氣中帶著些許歉意：“是王濤…非要跟過來一起。”

伯瑤沒好氣道：“那約我出來是他的主意還是你的主意？”

“是跟我關系很好的那個舍友建議我約你去看電影的，可沒想到他大嘴巴告訴了別人，之后王濤就找我說一起出來…你也知道，拒絕他比我想象中的的困難。總之…對不起了，伯瑤。”

李明原眼神真誠，看上去不像在撒謊。

伯瑤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大老遠的來都來了，還跟李云浩鬧翻了，就這么什么都不做就回去感覺很糟，雖然有王濤這個令人反感的存在，也至少把電影看完再回去。

不過換個角度想，自己一個女孩子跟兩個大男人去看電影，會不會不太安全？不過影廳里那么多人，就算王濤心懷不軌，也應該不會出什么事。

“嘿，伯瑤。”王濤走到兩人身邊，親切地笑著跟伯瑤打招呼，后者全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拼命壓抑著內心的反感。

她敷衍地對王濤點點頭，然后跟在兩人身后走進電影院。

原本王濤想坐在伯瑤身邊，讓李明原靠邊坐，但伯瑤不同意，所以最終變成了兩位男士坐在兩遍，伯瑤尷尬地被夾在中間。好在位置很寬敞，雖然扶手是共用的，但伯瑤盡量不把手放到上面，免得跟兩人進行不必要的肢體接觸。

電影開始，寬大的銀幕很快吸引了觀眾的注意力，伯瑤也跟著電影的節奏逐漸放松下來，目光完全集中在正前方，直到有一只手伸進了她的領口。

她打了個寒顫，立刻轉過頭，對上王濤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他完全沒有把手伸出來的意思，反而繼續往下，眼看就要伸進她的內衣。

伯瑤后悔了。原本以為人多的地方是安全的，可她現在不能吵也不能鬧，因為只要有人往她這里看一眼，就會看到這丟人現眼的一幕。

她抓住王濤的手，用盡力氣把他的胳膊抽出領口，不料對方卻變本加厲，將兩人之間的扶手抬上去，接著用另一只手將她緊緊抱住。

她害怕極了，用腳踢了踢李明原求助，李明原轉過頭，王濤給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別管閑事。

伯瑤無助地望向李明原，她的嘴巴已經被王濤捂住，雙手也被對方壓在位置上無法動彈，整個人幾乎本躺在座位上。

李明原握緊了拳頭，但最終還是放下了。

他畢竟是個男生，還是個外地戶籍的插班生，父母告訴過他做事要低調些，這個學籍來之不易，是托了很多關系才拿到的，其中就包括王濤的爸爸。

王濤那伙人基本上給班里的每個女孩子都寫過情書，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廣泛撒網撈魚，然后約出來做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

其中上鉤的女生不在少數，但伯瑤是王濤最惦記的一個。她不屑的態度徹底引起了這幫人的興趣，而李明原不過是一枚棋子。

棋子就應該安靜地待在自己該在的位置。

伯瑤的手機響了，這是她在進電影院時故意調的，巨大的鈴聲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也把圖謀不軌的王濤嚇得一個機靈，趕緊坐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伯瑤松了口氣，趁著這個機會不顧一切地往外跑，王濤試著拉住她，但由于顧忌他人，力度明顯比之前小了不少。伯瑤甩手掙脫，盡管手腕被握得生疼，也比剛才的心驚膽戰好上太多了。

電話是李云浩打的，對伯瑤而言簡直是救命稻草。她立刻按下通話鍵，期間還不忘回頭看看王濤有沒有追出來。

人群擋住了她的視線，為了保險起見，她直接沖上手扶梯，一層一層飛快下樓，直到跑到街邊，坐上一輛出租車后，心里的石頭才落下。

手機依舊響個不停，伯瑤試著平穩了自己的呼吸，然后按下通話鍵。

“你在哪？”電話那邊，李云浩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像是剛哭過。

“在出租車上，現在回家。我不該說話那么傷人的，就算要分手，我也應該跟你心平氣和地跟你好好解決…對不起。”

李云浩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就不能不分嗎？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真的很愛你。”

伯瑤聽到最后那個幾個字的時候，一股情緒直接沖上心頭，想到她今天做的傻事，她只覺得鼻子發酸，眼睛瞬間濕潤了許多。

窗外的路燈飛速掠過，將喧鬧的人群甩在身后。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自己的表情，歡樂、平靜、寂寞、悲傷……但伯瑤根本無暇顧及。

這一刻，她終于能夠非常篤定地做出自己的選擇了，哪怕是錯的，她也義無反顧。

“李云浩，你說的我記住了，我說的也希望你記住——我也愛你，所以我希望們以后永遠都不要分開，好嗎？”

“好。”李云浩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