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剝蔥
- 靜訓傳
- 簡汐
- 3070字
- 2020-09-01 11:31:09
“真的?謝謝叔寶哥哥。”靜訓驚喜地抱過凍得瑟瑟發抖的小灰兔,她對這種毛茸茸的東西最沒有抵抗力了。
“哦,原來這樣啊?叔寶哥哥怎么不跟我說,我也抓活的。”程咬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活物哪有那么好抓,你叔寶哥哥不才抓了兩只?你已經很棒了,回去讓你干娘給你做燉兔肉好不好?”自從聽了靜訓的話,安叔覺得自己應該更加正視這孩子,這孩子身上有不少閃光點呀。
“太好了!終于有肉吃了!”程咬金高興地手舞足蹈,家里雖然掙了些錢,家里的條件也有所改善,但大多數的錢被兩個娘親收起來了,尋常還是很少有吃肉的機會。
安叔將所有的獵物都背在自己身上,秦叔寶抱著兩只活物,程咬金背著靜訓,一行人興高采烈地回家了。
當王氏和寧氏看到他們打了這么多的獵物后,也開懷不已。王氏將東西歸置了一下,留下兩只野雞兩只兔子,剩下獵物還是交給安叔,“勞煩你將這些送出去賣掉,換些銀子回來。”
安叔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結果袋子說:“好,我這就去,這會兒城中的老爺們肯定也想吃上一口野物補一補,想比能賣個好價錢。”剛要將袋子背在背上,突然覺得有一道巨大的力量將他往后扯,扯得他差點兒仰面倒下。回頭一看,頓時苦笑不得:“咬金,你這是做什么?”
程咬金死命地抓著袋子不讓安叔走,哀求道:“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獵到的獵物,沒花家里的錢,娘你就留下它們吧,而且吃肉還能不少糧食呢。”
王氏好說歹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威逼利誘,什么招都用上了,程咬金就是不松手,因為他知道,他娘的所有承諾都是空話,最后無一例外兌換不了,不如將肉吃到嘴里實惠。
最后還是安叔看不過去了,對王氏說:“要不留下一半吧,在窮也不能委屈了孩子。”
王氏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好吧,那就把野雞留下來,把野兔都買了,這玩意不僅能吃肉還有皮子賣呢。”
程咬金歡呼一聲,迅速地將野雞都撿出來,邊撿邊跟靜訓說:“要不我們用野雞毛做個毽子玩兒?”
王氏陰測測地說:“這么多呢,要不扎個雞毛撣子吧?”
陳咬金看著他娘惡狠狠地眼神,拖著裝滿野雞的袋子就往外跑。他娘要的雞毛撣子肯定不是要撣灰,而是要揍他。
安叔不再耽擱,背起裝著野兔的袋子就往外走,準備在沒完全凍上之前把他們都賣出去。
這邊,程咬金將野雞拎到廚房后,就殷勤地在寧氏身邊打轉,一會兒問:“干娘你累不累啊?”一會兒問:“干娘要不要幫個忙啊?”
寧氏哭笑不得,伸手將他趕出去:“今天中午可沒肉吃,等吃過午飯才能收拾,你去外邊玩兒去吧。”
見一時半會兒吃不到肉,程咬金垂頭喪氣地走了。唉,吃口肉咋就那么難呢。
“叔寶哥哥,兔子是吃什么的啊?”靜訓好奇地問,當初她在大興宮的時候養過一只貓,可都是交給宮女太監們養的,自己就是偶爾想起來了抱一抱逗一逗罷了,小動物吃什么她還真不知道。
秦叔寶也不太確定,“大概是吃草吧?”家里除了養雞,還沒養過活物呢。
程咬金得意地說:“你倆是傻的吧,兔子當然是吃草了。”他對正途以外的東西都非常清楚。
“對哦。”靜訓恍然大悟:“要不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嘛。只是,”她擰著眉說:“這大冬天的哪里給它找草去?”
“沒有新鮮的草,干草也可以,兔子很好養活的,等雪聽了我出去給你找點干草回來。”程咬金拍著胸口承諾。
靜訓笑的眉眼彎彎,“那就謝謝咬金哥哥啦。”
被冷落的秦叔寶有些不開心,對靜訓說:“等下次再去打獵的時候,我再捉一只回來給它作伴好不好?”
“好啊,叔寶哥哥最好了。”甜言蜜語跟不要錢似的,哄得兩個小哥哥又許諾了她好些東西。
“小丫頭鬼精鬼精的,她兩個哥哥被她賣了還幫她數錢呢。”寧氏聽著屋里的童言童語笑著對王氏說。
王氏笑道:“不都說女兒是嬌客嘛,自家的女兒就要好好地寵,省的被外邊的小子一塊帕子一只簪子就給騙走了。”
“就她那顆七巧玲瓏心,別人不被她騙就不錯了。”寧氏才不相信會有人騙他們家的乖女兒,橫豎還有兩個哥哥呢。
不多時,安叔就回來了,“我去的正是時候,飯店老板說這個時候好些女老爺想進補,咱們送過去的東西個頭大又新鮮,老板給了最高價。”
“太好了,”寧氏擦著手從廚房里走出來,“快進屋烤烤火,一會兒飯就做好了。”
吃了一頓沒滋沒味的午飯后,全家都忙活起來了。寧氏和王氏動手收拾野雞,安叔幫忙燒熱水給野雞褪毛,三個孩子就在幾個屋子里跑進跑出地玩耍。
王氏嘆道:“自從咬金他爹死了之后,家里就沒有這么高興過,多虧了你們啊,要不是你們來了,我跟咬金一年都吃不上一頓肉。”
寧氏笑道:“姐姐說什么呢,還得感謝你當初收留我們一家,不然不知道我們一家人要流落到哪里呢。”她是由衷地感謝王氏,那個時候,兵荒馬亂的,人人都自掃門前雪,能有幾個好心人收留明顯就是大麻煩的一家人呢。
“現在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咱們不用這么客套,把以后的日子過好是正經。”
“對,日子要往前過,人要往前看。”不知什么時候靜訓從正屋跑了過來。
“你怎么過來了,這里臟,快去找你兩個哥哥去玩。”王氏將人往外轟。
“小灰睡著了,屋子里光線又暗寫不了字,兩個哥哥就去蹲馬步了,我無聊過來看看。”
安叔將人拉倒身邊,“那你就在這里烤烤火吧,別亂動蹭身上血了。”
“這樣不好吧,孩子還小呢看到這種場面別給嚇著了。”寧氏有些擔憂,她第一次殺雞的時候嚇得直捂眼。
奈何靜訓是個膽子大的,又是對什么都好奇的年紀,她墊著腳往鍋里看,“我還沒見過呢,真的特別恐怖?”叔寶哥哥也不讓她來呢,是她自己非要過來的。
安叔笑著對兩個嫂子說:“看到沒有?她不僅不害怕,還好奇呢,咱家的孩子可不能養成那種唯唯諾諾、膽小如鼠的樣子。”
得了,橫豎就寧氏自己一人擔心,人家根本一點兒都不怕。這兩年,為生活所迫,寧氏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官家太太了,如今的她可以一刀精準地抹開野雞的脖子放血,然后舀了一勺熱水澆在野雞身上,她一手拎著雞脖子,另一只手迅速地拔掉雞毛,不過幾息之間,一只雞就處理好了。
靜訓在一旁看的目不轉睛,除了她被毒身亡那次,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血腥的場面的。在一瞬間的驚恐之后,她就平靜下來了,這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罷,她的外祖母和父母,就如同這落架的雞,被人一刀抹了脖子放了血,然后被掛在外邊以儆效尤。
她要做那把刀!
這就是靜訓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靜訓,靜訓,你怎么了?”安叔晃了晃靜訓的小肩膀。
“哦。”靜訓從沉思中醒過來,“我沒事,一時看的入迷了。”
“你這孩子真奇怪,別人害怕都來不及呢,你到看的入迷了。”寧氏道。
靜訓笑笑,“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
寧氏想了想,說:“那你把蔥剝了吧。”
“好啊。”靜訓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從柜子里拿出幾顆蔥放在地上,然后拿起一顆蔥開始剝皮,剝啊剝,剝到最后什么都沒有了,她看著空空如也的手,疑惑地問:“娘,我的蔥呢?怎么剝半天什么都沒有?”
王氏回頭一看,頓時笑得直不起腰來。其他兩個人扭頭一看,也笑不可抑,這孩子也太逗了,她一層層的剝,把一層層的蔥白都剝了個精光,可不什么都沒有了。
看著那張皺成一團的小臉,三人笑得更歡了。
靜訓嘟著嘴不高興,她啥也剝不出來,三個長輩光顧著自己笑也不來幫幫她。
“傻孩子,剝蔥不是這么剝的。”王氏擦掉笑出來的眼淚,拿起一棵蔥邊剝邊給靜訓講解:“這蔥只需要將外邊這層老皮剝下來,露出里邊水嫩白皙的地方就行了。”
靜訓點頭受教,原來剝蔥是這么剝啊,也不是很難嘛。看來以后她得多學學做家務了,如今她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什么丫鬟身子公主命,并不適合現在的她。
等晚飯端上來的時候,靜訓自豪地跟秦叔寶說:“叔寶哥哥,今天的蔥都是我剝的!”
秦叔寶摸摸她的頭,笑著稱贊:“我們靜訓好棒,蔥剝的真干凈。”
“哈哈哈!”程咬金笑得差點把飯碗扔出去,“一棵蔥而已,叔寶哥哥你都把這小丫頭夸上天了,你看看她身后的尾巴是不是已經翹起來了?”